按照家属的意思,工人们帮张扬化好妆,通知准备进行火化了。张书记留下来眼送儿子最后一程,其余人等提着张扬生前所有的东西,去了烧纸坊。说是烧纸坊,其实不过是个三面围起来的残院罢了。
当高高的火化炉里,一缕青烟升起的时候,人们嚎哭着,开始为亡灵烧起了纸钱。
王存英在他人的帮助下,将麻袋一一投入了火中。她抹了把腮边的泪水,声色俱厉地对亡灵交代。
“扬儿!是哪个畜生害你走上这条路,你就化做厉鬼索他去偿命!来生,记着好好做人!”
也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沈稀韩只觉得一股寒流从头起,一直窜到了脚板心。
沈稀韩是迷信的。从火葬场出来,他也曾实实在在含了颗蜜糖,也曾跨过冒着青烟的松叶烧稻草,也曾烧了不少纸钱,还是大病了一场。经过好一翻调理,他终于在赏曼菲结婚前痊愈了。
昔日的恋人成了好朋友的新郎,除了祝福他们之外,能做的也仅局限于参加下她们的婚礼而已。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梅华第一次挽起沈稀韩的胳膊。当他们从一对新人身旁经过时,梅华心里升起了无限凄凉。“赏曼菲选的是那个对的人!我选的会是那个对的人吗?唉!走着瞧吧!一切都是不定数!”
结婚典礼在热烈和谐的气氛中接近了尾声,一对新人抬着酒杯,开始挨桌敬酒了。赵胜仍然一身橄榄绿,谈笑间,羡煞多少男女。和梦中见到的一样,他牵着心上人的手、、、、、、梅华有些恍惚,见一对新人就要向这边走来,她想要站起身来逃离。
“干什么去?”沈稀韩一把按住梅华的大腿低低地问。
“上卫生间!”
“等人家敬了酒再去!”
说话间,一对新人抬着酒杯已来到了桌前。他们站在梅华和沈稀韩座位中间。
“来!来!来!今儿大婚,高兴!大家一起共饮此杯!” 赵胜举着酒杯吆喝。
人们围着桌子,抬着酒杯站了起来。待赵胜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大家说着恭喜的话,也喝了杯中的酒。
赵胜紧挨着梅华,轻声地对她耳语道:“也不咋的嘛!和我比起来!”
这话赏曼菲听得分明,她用脚轻轻碰了碰赵胜,举着喝空了的酒杯,大声说:“其实呀!我们最该谢的是梅华!她无意间当了我们的媒人呢!”
“就是!就是!”赵胜晃着空杯子,“说来我这无心插出的柳,也一样成荫哦!你说是吧?梅华!”
赵胜的话是高傲的,在梅华听来,那话语里夹的有痛楚,也有无柰。梅华瞬间慌乱了,抬着酒杯干巴巴地站着,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
“管它是有心摘的花!还是无心插的柳!到了手的,终归都是好东西!”沈稀韩抬着酒杯笑呵呵地说,“一对新人,新婚快乐!干!”他说完一扬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梅华送出了自己的祝福,喝下了有生以来最难下咽的饮品。
“呵呵!看来也还算是个豪爽汉子!”赵胜在沈稀韩肩上拍了拍,“慢用啦!各位!”他说完抬着酒杯向其他餐桌走去。
“刚才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从洒店里出来,沈稀韩直截了当地问梅华。
“你审犯人吗?”
梅华对沈稀韩说话的语气很是不满。
“问都问不得呀?”
“要知道答案,你自己转回去问他得了!”
两个人争论着到了摩托车边,沈稀韩使劲蹬开脚架,把火气都洒在了它上面。
梅华几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坐了上去。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何必拿车子发火呢!”。
“你这个人简直就不可理喻!连问都问不得!”
两个人争着争着就吵了起来。那时黄灯闪起,沈稀韩这一分神,一脚急刹停下了车子,差点没把梅华摔下车子。就在同时,后面的轿车“砰”的一声撞上了车子后座。虽然沈稀韩用双脚紧紧抵住了地面,但还是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找死呀!”轿车里的男人伸出脑袋骂了起来,“要过就过,不过早靠边停下不行呀?”
沈稀韩从地上爬起来,拉起梅华。
“华华,你没事吧?”
“还好!”梅华动了动双手双脚,“还能动!”她一语双关地骂道,“我说你们这些人,都巴不得把我命拿去才好!”。
“这人怎么就这么倒霉!”当轿车里的牟莉,看清摔倒的是自己的小姑子时,低低地骂了一声。
“你说什么?”魏星多停止了叫骂,奇怪地问牟莉。
“你好好看看,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是谁?”
牟莉这么一提醒,魏星多终于认出了沈稀韩。
“管他呢!他自己也不干净、、、、、、”
“你说得轻巧,那女的可是我小姑子!”牟莉说完,打开车门硬着头皮走了下来。
魏星多也下了车,向沈稀韩走来。
“梅华!怎么会是你们?”牟莉上前拉过梅华流着血的手,“伤到哪了没有?”
“总算没要了命!”梅华好气地回答。
“没大碍就好!”牟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是谁?那么大脾气!”梅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魏星多,疑惑地问。
“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哦!”
“姑娘!伤到哪没有?”魏星多凑过来问。
“还好我媳妇没大碍!要不然,就是一家人又怎样!”沈稀韩豪不客气地说,“你们俩也真是,开车也不慢点!撞了人还敢在那叫骂!今天要换成别人,恐怕没这么便宜吧!”
“算了!都一家人!”梅华看了看一脸怒气的沈稀韩,“我们回家吧!”
沈稀韩放开梅华,转身去扶摩托车。魏星多走过来,帮忙扶起了车子。他看了看梅华,低低地说,“小子!艳福不浅呀!你媳妇嫁给你,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沈稀韩低低地骂。
“明人面前嘛!你就别装了!你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不清楚?”魏星多说着,嘿嘿地笑了。
“我可跟你说,咱们井水不范河水!各自守住自己的嘴就好!”
“那是!我这个也不比你那个差多少!”
“你们俩在那嘀咕什么呢?”牟莉对着他们叫了起来,“还不快过来,看看梅华要不要送医院!”
“不用了!大嫂!你回去吧!”
“这怕不太好吧!不然的话,你去医院找你哥检查下!”
“我哥他夜班?”
“嗯!我知道!”
“大嫂回去吧!睿睿一定在家里嚷着要找你呢!”
“好吧!那我们走了,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啊?”
“好的!”
目送着牟莉上了魏星多的车子,梅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份感觉里分明夹杂了丝丝担忧。
“走吧!”沈稀韩碰碰梅华,“人家都走远了!还舍不得呀?”
梅华坐上摩托车,焦燥地对沈稀韩说:“走!去县医院!”
“你不是说没大碍吗?”沈稀韩亲昵地在梅华大腿上拧了一把,“我说亲爱的,都一个星期没碰一下了,不忙着回家,到医院里去干嘛呢?”
“就是睡觉也还早着呢!走,先到医院里找下我哥!”
“好吧!”沈稀韩无奈地摇了摇头,跨上车子向县医院驶去。
到了县医院门口,梅华有些犹豫了。她这是要去告诉哥哥,凭着自己的直觉,牟莉和那男人的关系恐怕不一般吗?难道他们家还不够乱吗?管它三七二十一,去看看哥哥也好,有些日子没见了,挺想他的。沈稀韩当然不能带去了,毕竟哥哥看他还不那么顺眼呢,再说他去了碍事。她让
沈稀韩就在医院门口等待,独自下了车,进了医院。
三楼B超心电图室的大门稀掩着,梅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穿过心电图室,B超室办室的大门敞开着,梅卿背对大门,正埋头做着病人的就诊登记。
梅华轻手轻脚走进去,悄悄地蒙住了哥哥的眼睛。
“莹!”梅卿轻轻地拔弄着妹妹的手指,“来了就来了!别闹了!你看我这还忙着呢!”
“看看我是谁?”梅华松开手,训斥起了哥哥,“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心里装着的都是别人!”
“好妹妹!你怎么来了?”梅卿起身拉过妹妹,上下打量着,“来,让哥看看胖了还是瘦了!他呢?”
“医院门口呢!哥!我不是早就叫你跟她断了吗?你怎么心里还老想着她呢?”
“没有呀!”梅卿拉櫈子让妹妹坐下,哄小孩般哄着,“哥心里怎么会老想着她呀!哥时时刻刻挂着的都是你呀!”
“呵呵!今儿个真是热闹!卿,这一位是?”
梅卿抬起头,只见边莹双手叉腰斜靠在科室门边,满脸冷笑。
“边莹!这是我妹妹!”
“咦!是小妹呀!”边莹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嘛!我走了!”
恰在这时来了病人,赏聊忙着处理去了。
梅华离开了B超室,紧追而去。在过道门外,她追上了边莹。
“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边莹很是诧异,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笑呵呵地反问,“我们素不相识,你能有什么话跟我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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