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忙碌也是生活的馈赠,只不过人们因身在其中而往往忽略了这一点。过份清闲的时候,它会使人生出很多想法,甚至生出事端来了。
沈稀韩的陪产假,在梅华出院以后也就随之结束了。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觉得上班比照顾病人轻松得多了。
当沈稀韩愉快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掏出手机,准备用游戏来打发余下的时光。这时他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他点开。信息是任可钦发来的,挺简短的几个字:“哥!在上班吗?”
沈稀韩没做回复,不过那几个字倒让他想起了她,想起了她找他借钱的事,想起她为什么找他借钱而不是找仇主任。
“这女孩子的心事也实在是让人搞不懂!”沈稀韩这样想。在他眼里,任可钦不算是那种让人讨厌的、但也不是让人一眼就能喜欢上的那种姑娘。就她那长相嘛,也只能算得上是过得去而已。
“如果说梅华是大家闺秀那一类型,那么她可以就是连小家碧玉那一类也是算不上的。” 沈稀韩这样比较着,接着便又有些惭愧起来,“为什么我会将她们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呢?”
沈稀韩这样想着的时候,仇主任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稀韩!发什么呆呢?”。
“没!没有呀!”
“下班一起去吃晚饭!”
“不了!主任!”沈稀□□要找借口搪塞,仇主任用手势制止了他。
“就这么定了!下班后一起走!“聚味园”!”
“你是佳人有约吧?”
“那倒不是,不过性质都差不多!是我约了佳人!”
“你约了佳人?那你约我干什么去?”
“又来了!就那个小任嘛!又不是你不认识!你跟了去她才放得开些呢!女孩子嘛,怕羞!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说了,如果只是我和她,那她就不去了!我捉摸着,还是叫上你去最好,那样你也好在她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是吧?”
“这个自然!那我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就别骑你的摩托车了!下班后你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去接她、、、、、、”
“那倒不用了!我还是自己骑车去,那样方便些。再说了,你们总要有单独接触说话的空间吧?总不能一直让我在那当几十瓦的电灯泡吧?”
“也行嘛!那我们‘聚味园’见!”
聚味园餐厅开在离县城六、七公里外的公路边。从正式公路往右手边拐,有一条两旁攀爬着三角梅花的碎石子小道,那小道的尽头一分为二,一条通往停车场,别一条通向餐厅。
四月的阳光正好,正门两边的杜鹃花开得正艳。隔着宽敞的水泥场面,两人多高的小叶香樟树将园子的三分之二包围起来,它们的尽头分别接着火红的杜鹃花。小叶香樟的叶子已由嫩绿转为翡翠般的墨绿色了。就在这一排绿色的灌木底下,数十间小包间分隔开来次第排开,它们的正中间便是厨房了。
三个人点好菜,进了靠右边最末的小包间。仇主任面向正门落坐以后,拉椅子示意任可钦紧挨着自己坐下。
沈稀韩绕过餐桌的一侧来到仇主任身旁,分发好碗筷坐了下来。他的识趣和见景生情赢得了仇主任的赞许,使得他摊开双手,分别搁在另外两个人的椅背上,从远处看像是搂着他们呢。
“小任,你不知道,我们沈稀韩那可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呢!”
“是吗?”任姑娘疑惑地盯着沈稀韩。
沈稀韩能感觉到她那火辣辣的目光里,满是矫情。他避开她的目光,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谦逊地说:“哪里!哪里!和主任比起来,我就自惭形秽了!”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哪!哪有调工作像你这么顺畅的?”不等沈稀韩岔进话题来,仇主任便接着说,“听说你媳妇的舅舅调到省里去了!你小子可是前途无量呀!不过你要爬上去,那得我先上去,你才有机会呢!”他说着,一面有些得意起来了。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主任说这话我就担待不起啦!我哪敢想什么往上爬的事,能在你手底下认认真真把事情做好,那就是我最大的造化了!”
“我最喜欢你小子这种性格!不过听人说你舅舅往上升了、、、、、、”说到这里,他诡异地在沈稀韩他肩膀上拍了拍,“不过嘛,省局的副职总比上市里的第一二把手吧?不过、、、、、、你放心,不论他是升了还是降了,只要你好好跟我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是!那是!还请主任多多关照呢!”
“你小子真是有福得很呢!小小年纪就当爹了!哪像我,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呢!要想脱单,那还得看小任姑娘给不给这个机会呢!”他说着,眼睛直钩钩地盯着任可钦。
仇主任哪里知道,当他说沈稀韩已经当爹了的时候,任可钦脸上立即现出了失望并且立马阴沉了下来。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抱不平呢!直到听到仇主任提到要她给他机会脱单的时候,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仇主任说笑了!像我这种愚钝之人,只怕是高攀不起你呢!”
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这么想:“你这老鬼,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就你那样,跟你吃个饭都委屈着我呢!”
“真的?你真是那么想的?”仇主任乐得呵呵地笑了起来,“稀韩!你得跟我做个证哦!可别叫她反悔了!”
沈稀□□不知说什么的好,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这倒帮他解了围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笑嘻嘻地说:“吃!吃!吃!赶快吃!吃完我还得回去照看女儿呢!这几十瓦的大灯泡可不好当哪!”
沈稀韩说这话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任姑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只装没看到一般,嘴里仍旧笑嘻嘻的,将那块肉放进了嘴里。
仇主任站起身来,往任姑娘碗里不停地夹菜,直到她碗里堆成了小山,才肯罢手。当他想要坐下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腰部疼痛起来,嘴里不由得“哎哟”地叫了一声。
“主任!你怎么了?”沈稀韩停下手中的筷子,准备去扶他。
仇主任摆了摆手,一脸痛苦地说:“感觉腰部突然疼痛起来!”
“要不要紧?”沈稀韩一边帮他拉椅子,一边关切地问。
仇主任一只手拄着左边腰部,艰难地坐了下来,满脸痛苦地说:“应该没事,挺一挺就过去了!”
“我看这饭也别吃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任可钦如今也开了口,“到医院去看一看吧!”
“不用了!还是先吃饭吧!”仇主任强忍着疼痛,苦笑着说,同时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菜。
见仇主任这样,那两个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低头吃起了饭菜。
仇主任忍着疼痛,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可是他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了汗珠。当他发现
那两个人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饭菜吃到一半的时候,仇主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捂着肚子,轻痛苦地呻吟起来。
“走!还是赶紧到医院去看看吧!”那两个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小任!我去结一下帐!你扶着他慢慢到公路边去,打好车等着我!”沈稀韩吩咐着,已经走出了包间。
“不用了!我还能勉强开得动车!”仇主任强撑着身体对他说。
任可钦本想扶他到公路边的,可是对方执意不肯,她只好扶着他向停车场走去。
沈稀韩结好账,见他们已经到了停车场,于是只好跟了过去。
“主任!你真能开得动车吗?”眼见仇主任上了车,沈稀韩有些担心地问。
“没关系!我试试看,能开就尽量把它开回去!”
沈稀韩拗不过他,只好无奈地说:“那你小心点!我骑摩托跟在你后面!不行就停下来歇息!”
“好的!”
任可钦站在场地上,瞪大眼睛看着沈稀韩,她在用目光询问他呢!其实她内心更希望他叫自己坐上摩托车呢。可是他低下头,已经弄开了脚踏板,一点叫她的意思都没有。
“上车呀!小任!”仇主任向她挤出一丝苦笑,“你放心,这点子病我还能支撑的,可以安全地把你带回去!”
任可钦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快,撩起裙边,低头上了车,坐到了副驾上。
沈稀韩见仇主任发动了车子,自己便骑上摩托车,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仇主任将车子停在县医院停车场上的时候,已经痛得完全直不起腰来了。经过检查,他患的是输尿管结石。
沈稀韩鞍前马后伺候着他,而且十分乐意地拿着医生开好的处方主动去交费拿针水,病房里只剩下任可钦和仇主任。仇主任痛得捂着肚子从床头挪到了床尾,又从床尾挪到床头,就像个虔诚的朝圣者,爬着跪着膜拜四方,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面部表情而已。他的整个脸都痛得变了形了,这让任可钦心里生不出半点同情,却更生出了许多厌恶。。
“不就是个肾绞痛吗?至于像这样吗?”任可钦厌恶的想。在她眼里,对方现在比条半死不活的狗还不如呢!尤其是他那张脸,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脸呢!“就他那样,还想追求我?真是笑话。”因此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输上液体为止。
仇主任的肾绞痛有所控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沈稀韩心里着急着呢!要知道家里可能有一大盆子屎布等着他去洗呢!他于是不好意思地开了口:“主任!看你现在情况好多了,家里有事,我得先走了!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倒是我不好意思呢!你回去吧!”
“我也跟他一起走吧!太晚了我不敢回去的!”任可钦紧接着也开了口。
“你也要走?这不太好吧?”沈稀韩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仇主任,回过头来对任可钦说。
“没事!不就是一点肾绞痛吗?死不了人的!你们走吧!”仇主任扭曲着肥硕的脸说。
“算了!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沈稀韩极为勉强地说。
“不用了!我这就打电话把我姐叫来!”仇主任说着拨打了他姐的电话,并告诉她到医院里来照顾他。
仇主任实在没想到任姑娘会在这种时候要离开他。仔细想想,她算是他什么人呢?他又凭什么要求她留下来陪他呢!这样一想,他心里舒服多了,脸上拉长了的横肉也舒展了许多。
“稀韩!待会你把小任送回去,别让她一个人走!姑娘家独自一人走夜路不安全!”
于是,那两个人便在仇主任的姐姐到来以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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