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梅华的心情都糟糕透了。先是无休止的剧烈争吵,再后来是淡漠无情的冷战,她的家庭矛盾在不断升级。
“这过的是什么鬼日子呀!真是度日如年呀!从生这个小不点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停地承受着□□上和精神上的折磨。”那天清晨,当她用开塞露塞了□□以后,在一阵生孩子般的疼痛之后,终于勉强挤出一点大便的时候,她痛苦地自言自语。当她接下来用完手纸,惊讶地发现那上面居然有鲜红的血迹时,她更加火冒三丈了。“早就听说有人生小孩生出痔疮来,没想到这样的不幸竟然落在了我的头上!老天爷,你还有些什么折磨我的招数?要使就快点使出来吧!”她愤愤地说,接着挖空心思地想为什么她会得痔疮。
“那一定是吃多了糖鸡蛋造成的。沈家人怎么就那么毒呢?我现在已经做了近二十天的月子了,只吃了他们家三只鸡!就昨天吃的那只,还是母亲在听说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以后,让牟莉带来煮给她吃的!就在前天,司容华来看到她的时候,还告诉她说她从家里拉了两只鸡来呢,可是不要说是鸡肉连鸡屎她都没看见!”她这样发着牢骚,仿佛沈家人就站在她面前似的。
梅华对这个所谓的大嫂感情复杂得很。她怨恨司容华抢走了她的结婚戒指。不过当司容华代替婆婆送饭来给梅化,并且告诉梅华说她带了两只鸡来的时候,梅华又感到无比温暖了。不知道是在怎样一种心理的驱使下,梅华跟她说了些心里话呢!
“姐!你告诉天天她奶奶,叫她送完饭以后,把天天的屎布给洗一洗!”
“怎么,她不洗吗?”
“是的!”
“那都是谁洗的呢?你自己吗?”
“那倒不是!都是稀韩洗的!可是他又要上班,又要洗这些东西,还是挺累的!我住院的那些天,他每日每夜的抬水,基本都没休息,这些日子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因此他每天回来动不动就跟我吵嘴!”
“你怎么不直接跟天天她奶奶说呢?”
“我想过了,这些话由我说出口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你跟她说的时候,只要不说是我叫你这么说的,效果就出来啦!”
“好的!”
司容华爽快地应允了下来,至于她是怎么说,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说的,梅华就不得而知了。梅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司容华说了。那是在一次沈稀韩跟她吵嘴的时候透露出来的。他当时说,“梅华你一点好歹都不识,就连我大嫂都知道我辛苦对我妈说,让她多帮我做点事情、、、、、、”那时候,梅华就只有哑口无言了。记得当时她听了那句话以后流着泪说,“是的,所有的人都比我好,在你们家,最可恶的就是我了。”
梅华在悲哀地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对于沈稀韩和沈家人来说,又加深了一层怨恨。就是她身边睡着的这个小婴儿,也怎么也喜欢不起来。梅华经常会忘记她的存在,除非那小家伙在醒来时用一双小手挠着襁褓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或者乳汁胀得她难以忍受时,她才会关注到她。不过,她在喂完她以后,把她往床上一扔,就又继续遗忘她了。
这日子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度日如年的煎熬呢。那么沈稀韩呢,他对他们的婚姻会有那种和她一样——温水煮青蛙的感觉吗?
沈稀韩过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让人一眼看上去便是那种精神萎靡的样子。他渐渐地怕下班了,总是一个人留在最后,慢吞吞地走出办公室。
他的心里是有所畏惧,畏惧那个人还有那个家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在这种畏惧之外,他同样也在企盼,究竟在企盼什么呢?老实说他心里也完全没底。他苍海桑海般的心是多么渴望得到慰藉啊!
“哥!下班后有空吗?我有钱还你了!”
任可钦的短信,在她们分别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踩着钟点地发了过来。
“你用着嘛!”沈稀韩的回信很简短但很客气。
“是我送来还是你来我这里拿?”
“那好吧!我来拿!”
沈稀韩下班以后,先到商店里买了些尿不湿之类的婴儿用品,然后去了任可钦租房住的那条小巷,她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钱在我宿舍里呢!你跟我去拿!”任可钦浅笑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不用了吧!我在这里等你就好!”他犹豫。
“怎么,怕我粘着你不放?放心吧!要是我真有那想法,那一晚,你的嘴唇就开花了!我一定会在你嘴唇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看你说的!去就去吧!”这时候沈稀韩内心里那种企盼跳了出来,并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鬼使神差般地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在她那间不到十平米的宿舍,简单地摆放着一张床和一些生活必须品。最中间的那张茶几上摆着几个小菜和两套餐具。
这多么像梨子的房间呀!沈稀韩有些恍惚起来,这一恍惚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哥,你没事吧?”
“没事!”沈稀韩立即从那种恍惚中摆脱出来,指着茶几上的小菜问,“呵!你一个人还做饭吃哪?”
“也不是经常,心情好的时候做上几个小菜,犒劳犒劳自己!”任可钦笑着说,一面邀请他坐下来。
“算了吧!我还是回家吃去好了!”
“怎么,你怕我在饭菜里下毒不成?”
“看你说哪里话呢?”他笑着说,顺手拿了一块鸡脚筋放在嘴里,“嗯!好吃!”
“那就坐下来吃吧!”
“可是我还要回去送饭呢!”
“那你也总不能饭也不吃就送吧?你说呢?”
“也是!”沈稀韩说着,坐了下来,“我得吃快一点呢!不然我媳妇等不及的!”
“哥时间这么紧,那你先吃着,我把钱拿给你!”
“吃了饭再拿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可耽阁不得哥的时间,不然哥回去晚了跪搓衣板我可担待不起的!” 任可钦说着将一叠钞票递给他,“哥,你数数!”
“这还用数吗?” 沈稀韩说着搁下筷子,把钞票折起来放进衣袋里,“你也赶快来吃吧!”
任可钦在他身旁坐下,给他盛好饭,双手捧上,笑呵呵地说:“哥,你看我做的这菜口味还好吧?”
“嗯!”沈稀韩夹了一块小瓜放在嘴里,竖起大拇指夸赞,“不错,这小瓜焖洋芋做的也蛮好吃的!”
“只可惜做出来经常没人吃呢!” 任可钦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话让沈稀韩难以做答,只好低着头加快吃饭的速度。
两个人沉默着吃着饭菜,都差不多吃饱的时候,沈稀韩的手机响了。他放下碗筷,接起了电话。他刚“喂!”了一声,梅华在电话那头便数落起来,“你死到哪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不来?”
“我买洗发水和婴儿用品呢!” 沈稀韩为自己辩解起来,“今天单位事情多、、、、、、”。
偏偏在这个时候,任可钦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她旁若无人地接起了电话。
“喂!仇哥吗?、、、、、、”
沈稀韩用手势想要制止,但已经来不极了,电话那头的梅华已经将他身边有女人听得真真切切了。她冷笑着对在电话那头吼道:“沈稀韩,别骗我了!买洗发水?哼!那你告诉我你那头的女声是怎么回事?”
“那是商店的服务员、、、、、、”
“呵呵!服务员?”梅华继续冷笑,“有那么安静的商店吗?”
“我、、、、、、”他原想说他在一个朋友这吃饭呢,可是说自己单独和一个女孩子吃饭吗?那不是越描越黑吗?于是他干脆闭口不言。
“怎么样?没法解释了吧?你不就是爱着一个女人吗?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呀!沈稀韩!我们离婚吧!”梅华对着电话大声叫嚷。
“没你想像的那么复杂!” 沈稀韩低声下气地说。
“恐怕比我想像的要复杂得多呢!天天满月我们就离婚!”
“离就离!” 沈稀韩忍无可忍对着电话吼道,“不就是离个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谁怕谁呀!”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明天我们就去离!”梅华强硬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沈稀韩拿着手机愣愣地说:“这什么人呢?无理取闹!”
任可钦这时已经挂了电话。她隐去了自己故意喧华的本来用意,这时像个犯了错误小孩子一般,内疚地说:“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接电话,引得嫂子都误会你了!”
“不关你的事!” 沈稀韩脸上的怒气还没完全消,“我们这久都这个样子!就离婚这话,从她生完孩子以后到现在不止说了三次了!我看我这婚姻怕是也走到头了!”
“哥!你可别这么想!” 任可钦其实心里正巴不得他离婚呢,可是,她嘴里却这样劝解道,“哥!组建一个家庭不容易、、、、、、”
“唉!” 沈稀韩唉声叹气起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我媳妇生完孩子以后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原来温文尔雅的形像荡然无存!现在动不动就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一般,随时准备蜇人呢!”
“哥!你也别跟她认真了!她这不也是在气头上吗?也许过了这会就好了!要不今晚的事我打个电话跟她解释一下,免得她误会了?”
“那就更不得了了!”沈稀韩说着,再也无心吃下去了。他扔下碗筷,慢悠悠地说,“要是她能像你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说完,他疲惫地站了起来。
任可钦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欣喜,谦虚地说:“哥抬举我了!嫂子应该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呢!只不过她在气头上罢了!”
“看你又为她说好话了!你真是个好姑娘!”沈稀韩这样说着,突然想起了对方对自己的承诺,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双手,做了个准备拥抱对方的姿势。
任可钦避让开来。故做义正言辞地说:“不错!哥!我是喜欢你!可是,我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在你生气的时候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那是!”沈稀韩讪讪地笑着,“想我一个有妇之夫,怎么能配得上你呢?”
“哥误会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不要你了,请你记着一定来找我!一年,两年,三年,甚至一辈子!我等你!现在,请你回家去吧!”
任可钦说完这些话,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痴痴地看着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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