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当世界的许多地方都已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时候,冬天的南部城市大底是碧水青山,晴空万里的。二零零五年元旦前一天来得极其罕至的雪花足够让人们欣喜若狂了,对于南方小城来说那已经是好大的一场雪了,虽然它刚没膝盖。

对于正常上下班苦点老米钱的人来说,节假日是何等稀罕,更何况这期间还飘起了雪花!那是梅华休息回云县的第二天清晨,早早地包存芳便发出了邀请,她要梅华带天天到门卫室去吃中午饭。梅华本来是想拒绝的,因为沈稀韩被调到离县城较远的乡镇扶贫办工作去了。而且他头天晚上打电话来说,他要在元旦的当天下午才回得了家的。梅华觉得她正好带着天天和这场积雪来一次美美的邂逅,不过,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准备吃过午饭以后,带天天好好地观赏下雪景,打打雪仗。

梅华和公公婆婆围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欣赏着外面的雪景,这种场景算是他们在一起时比较惬意的了。这时候,公公值班室的座机响了。包存芳跑过去接起电话以后,转头叫梅华去接电话。

“梅华,找你的!”

“这谁呀!好好的手机不打,打起座机来了!”梅华抬着饭碗嘟哝着走过去。

“是稀韩打来的!”包存芳异常紧张地说。

“手机不打,打座机,真是的!”梅华嘴上虽在抱怨,不过还是紧走几步接起了电话,“喂!你不会打手机、、、、、、”

“梅华!”电话那边传来沈稀韩异常焦急的声音,那声音让人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你不会打我手机呀?”梅华不耐烦地说。

“我的手机没在了!你的号码我记不清楚了!”

“哦!那你有事找爸妈就行、、、、、、”

“梅华,对不起!、、、、、、你听我说,你赶紧帮我拿套衣服裤子来县医院门诊大楼九楼、、、、、、”

“为什么呀?”梅华极不情愿地尖叫起来,“要不,我让妈给你送去?”

饭桌旁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年老那两位神色异常凝重。

“你小声一点!”沈稀韩在电话那头哀求着,“不要让爸妈知道我在县医院!我求你了,赶快带一套衣服过来给我!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过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是不是跟人抢小姐,抢不过被打了呢?”梅华开玩笑地嘲讽,在她心里沈稀韩没做过什么好事的。

“如果那样倒是好的了、、、、、、”

“那你凭什么让我送衣服去给你?”梅华认真地说,端着碗的那只手在微微颤动,而且她已经在心里咒骂开来。“他妈的,这杂种!一定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了!干完以后求我了,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了!”

“求你了!” 沈稀韩央求,“我要做手术了!求你过来!别告诉我爸妈,也别带天天过来!”

梅华挂断电话,那时包存芳已经走到她面前来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包存芳焦急地问。

“你的好儿子,还能出什么事呢!肯定是好事了!”梅华怒气冲冲地说着,将碗重重地摆在桌子上,视对方的惶恐于不见,“你们帮我带着天,我回去拿些衣服送给他去!”

“不行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别再添乱了!”梅华豪不客气地说,“叫你们带着天天就是了!如果他让你们去,那再好不过了!但是他要我一个人去!得了!我走了!”她说完,不顾天天哭着想要跟过去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华来到医院九楼,很容易便找到了手术室。手术室外过道上赫然坐着两个警察。梅华有些纳闷了,不过,她见手术室的门开着,于是径直走过去,想要去推那扇门。这时,坐在过道上的那两个警察站起来向她走了过来并且阻止了她。

“闲人不能入内!” 他们严肃地说着,同时上下打量着她。

“你是沈稀韩的家属吗?”他们中的一个好奇地问。

“是的!”

“那你进去看看他吧!把衣服给他!”

梅华推开手术室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手术医生听到脚步声正要制止,沈稀韩昂起头来看了看,对医生说:“我媳妇!”那医生便不再干预了。

借着手术灯的光线,梅华清晰地看到,沈稀韩下半身的关键位置上,裂开了个近十厘米的长的口子,医生正一针一线地对它进行着缝合。

“这不明摆着的吗?这畜生一定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梅华眼瞅着的这一幕,真想把那一袋衣物向着沈稀韩的脸砸过去。不过她并没有行动,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难堪和尴尬同时充斥着她,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扶着墙慢慢地退出了手术室。

“这天杀的果然没干什么好事!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自取其辱呢!”梅华跌坐在过道的椅子上懊恼地想着,任由那些衣物滑落在地上。无限羞辱和愤怒漫上心头,她不得不用两只手死死地往下拉着衣领,这样她气得快要爆炸的胸腔才稍稍平复下来,呼吸也由急促趋于平稳了。

“他应该死掉!唉!我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呢?走吧!走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梅华这样想着,准备抬起脚来走开,那脚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根本就不听使唤。“呀!我本不该到这里的!要是这里有个地缝该多好呀!”她羞耻地低着头,耳朵里塞满的都是别人的谩骂和嘲讽,以至于手术室里的两个人轮换着叫她,她都听不到了。

“你在这愣着干什么呢?里面叫你呢!”刚才问过她话的高个子警察走过来,冲着她高声喊。

梅华抬起头来,那一脸的凄楚让这个看惯了人世冷暖的职业操手都有些于心不忍、语气也变得和缓多了。“事情可能不像你想的那个样子!他的手术做完了,你先把衣服裤子拿进去让他穿上再说吧!”

梅华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又走了进去。医生缝完针已经在里间洗涮手术用具了。沈稀韩只盖了一件外套,整个下半身基本是赤条条地祼露在外面,死尸一般平躺在手术床上。她厌恶地将衣物扔到他身上,都不屑看上他一眼,扭过头,看向那白色墙壁上不知何里留下的斑斑点点的血迹。

沈稀韩坐起来,拾起身上的衣物默默地穿上,向她哀求道:“华华!过来扶我一把吧!”

“不要玷污我的名字、、、、、、”

“现在我跟你解释不了!等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求求你来扶我出去,警察等着做笔录的!”

“也行!今天的事你不给我个交待,我跟你没完!”梅华愤愤地说着,勉强走上前去,将他扶下床并跟在他后面向病床里走去。

沈稀韩刚在病床上躺下,那两个警察就进来了。他们中一个人拿出文件夹做着笔录,另一个便开始审讯了。梅华成了彻头彻尾的旁听者,也是在这时,她才注意到沈稀韩的脸已经变得丑陋不堪了。那是一张浮肿淤青的、变了形的脸,右侧脸颊上还有一条十公分左右的新鲜伤口。梅华对这张脸更加厌恶了。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付昌奎的家里?”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昨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喝了多少?什么时候?和什么人?具体一点!”

“我只记得昨天晚饭时候,付昌奎到我楼下叫我跟他们吃饭去,我跟着去了!吃饭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喝了酒,每个人大约喝了三两酒吧!吃完饭以后,他们又建议去吃烧烤、、、、、、”

“还是那些人吗?”

“是的!不过多了付昌奎他老婆!”说到这里,沈稀韩停顿下来,仿佛陷入了沉思。

“接着说!他老婆喝酒了没有?”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我们又喝了一些啤酒、、、、、、”

“你喝了多少?”

“大概三、四瓶吧!”

“这杂种!喝那么多,怎么还不把他喝死!”梅华恶狠狠地想,要不是警察还在讯问他的话,她早就骂出声来了。

“喝完酒以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隐约记得,付昌奎叫我去他们家!”沈稀韩一面回忆,一面断断续续地说,“我去了他们家以后,他们两口子和我一起坐在火盆边烤火,后来他不知到哪儿去了,我和他老婆两个人坐在那里烤火,再后来他老婆也不见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感觉自己想要上厕所,摸索着到他们家厕所里小便以后,感觉瞌睡极了、、、、、、我看到有一道小门,于是走了进去,黑暗中感觉摸到了一张床,于是就爬了上去、、、、、、”

“你爬到床上去都做了些什么?”

沈稀韩看了看梅华,迟迟疑疑地难以开口。

“说呀!接着说呀!”

“后来、、、、、、后来、、、、、、我脱了衣服躺到床上,感觉有个女人转身搂住了我、、、、、、唉!就在这时,屋子里的灯突然亮了,付昌奎一脸愤怒地出现在床边,他一把把我揪起来便打!‘怎么会是你?’她老婆同时尖叫着坐起来,穿好衣服以后拿起鞋子便和他一起把我往死里打、、、、、、”

“好呀!”梅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气急败坏地骂道,“好你个沈稀韩,背着我做了这种事,居然还有脸、、、、、、”

正在做笔录的警察见这阵式,赶紧扔下纸笔,过来劝解。

“你也别激动!他也是酒喝多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睡得下去?那屋子里脏得不得了!更何况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呢!正常人看看就够了!怎么睡得下去!”

“沈稀韩!你就是一个畜生!”梅华指着沈稀韩骂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在你眼里,我居然还不如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你他妈的欺人也太甚了!”她骂着骂着便哭起来,颤抖着指着窗户,“沈稀韩!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如果我是你的话,干脆从这里跳下去算了!免得活着羞人!羞你家祖宗十八代!”

“如果你真要我跳下去,那我就跳了!”沈稀韩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讯问他的高个子警察赶紧站起来,厉声对他们说:“你们俩这是在闹什么?事情都还没完全搞清楚!”他严肃地对梅华说,“你不可以再这样骂他了!其实他已经受到惩罚了!那两口子从凌晨一点钟开始打他,直到今天早上七点钟才跑到派出所里报案的!你再这样骂他的话,万一他真从这里跳下去呢?”

“那是他活该!他要是个男人就该跳下去!”梅华歇斯底里地说,“那一家子怎么不把他打死?那样便一了百了了!再说,就是他真的从这里跳下去,那他也是羞愧死的!他要是真跳下去了,我还真佩服他是条汉子呢!”

“你把她拉出去吧!”高个子警察对同伴说,“到外面好好劝劝她!我这里再问几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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