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敢擦了一把汗,冲虫切切喊道:“虫切切!你继续开枪,吸引那家伙的注意力,我把书包拿过来。”
虫切切点头,又忍不住声音发抖:“祁枕戈不会…死了吧。”
沈敢坚定地看向那团黑影:“他不会死。”
“如果这不是瘴气,又或者书里也没写怎么办…”虫切切心中满是慌乱。
沈敢喊道:“别想那么多,先做一件再说。”
“可是包在那黑影下,怎么拿得过来…”虫切切道。沈敢没回应,额头上冒满了汗。
沈敢分析了一下距离和准度,准备用缆绳把书包粘过来,谁知刚瞄准,突然从那团黑影那里打出来一绺黑色的长发,在他铁制手镯上绕了一圈,再猛地拉紧,沈敢心惊,铁制手镯在压力下,断成好几截,可沈敢毫发未伤,那绺长发跟玩儿一样又袭向虫切切,如法炮制。
沈敢大叫:“把手镯扔给我!”在他能听到乱七八糟的怨念声中,有一道格格不入,念叨着什么好玩好玩,八成是这个怪物的。
沈敢大胆地判断,难道他对这手镯感兴趣?
匆忙间,虫切切把铁制手镯摘下抛给沈敢,没来得及跑,那段长发已经缠住虫切切,发端在他手腕上探来探去,像一条正玩耍的小蛇。
沈敢拔腿就跑,那段头发似乎也反应过来,朝沈敢追去,奈何不够长,就缩回去那团黑影。
沈敢边跑边回头,那团黑影竟然追了过来,庞大的身躯平移,速度极快,“它”还捆着祁枕戈不放开。
沈敢跑的越来越快,黑影追的越紧,不过这正是沈敢想要的,他大叫一声,把黑影引向教学楼西侧的雕像处,眼见要贴面上去,他朝楼顶射出缆绳,被带飞后,黑影“砰——”地一声巨响,撞在雕像上!
沈敢趁机朝绑住祁枕戈的那条触手上开了一枪,触手晃了几下,沈敢乘胜追击又追了两枪。
触手卸力松手,祁枕戈从空中掉了下来,沈敢借缆绳把自己甩到墙上,然后一脚踹过去,伸手接下祁枕戈。
那边虫切切已经跑到银杏树下,从包里把漫画翻了出来,沈敢跑过去和他汇合。
祁枕戈趴在沈敢背上,因为缺氧,现在有些不省人事,话也说不顺畅,磕磕巴巴道:“那…只黑…影,有…有条…”
还没说完,便昏了过去,沈敢喂喂叫他,又连扇了好几个巴掌,摸了摸他鼻息,听听心脏:还活着没死,就是昏过去了。
沈敢先把祁枕戈安置在一间教室里,跑过去问虫切切:“怎么样,有没有写怎么退散这东西的方法?”
虫切切都快把杂志翻出重影来了,焦头烂额,拼命把画面和数字往脑子里输入,脸色苍白:“真没说怎么解决瘴气的…”
“怎么办…”
那边那团黑影刚刚死死嵌在雕像里,足以得见这东西的力量,而此刻从“它”两侧抽出两段长发,模样像是手,抵住雕像,一下两下,要把“它”从雕像里拔出来。
沈敢刚刚通过听到的心声,把“它”引上雕像这一招,貌似把“它”惹毛了,现在又听到了最开始的“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这样的声音。
虫切切猛回头:“你还能听到其他的声音麽?我的意思是,那些死在瘴气里的那些人的怨念?”
沈敢道:“有,但是很乱,不太强,怎么了?”
虫切切把漫画书撕页:“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现在只能试一试了。”他在包里翻来翻去,没找到想要的,左右环视一圈,从银杏树底下扒拉出一块锋利的石头,割破手掌,在纸上画稀奇古怪的图案:“这些死在瘴气中的人,对瘴气的怨恨不是一般的大,这些恨意无法消解,又没办法冲破瘴气的束缚,就会去攻击别人,如果有人不小心误入瘴气里,情绪就会被迫影响,如果是一个人,会让他自伤自尽,如果是多人,就会自相残杀。但要是有了外物干涉的话,他们就会群起去反攻瘴气。”
虫切切才画了两张,伤口的血就流干了,他只好再划一道伤口出来,沈敢拿过那块石头,在自己手臂上喇了一条血口:“用我的血吧,我体力比你强,能撑得住。”
虫切切一瞬间有一种并肩作战的热血感,沈敢又开玩笑道:“实在不行,祁枕戈耳朵上还有。”俩人挤出一个笑。
虫切切额头冒汗,接连画了数十张符咒:“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瘴气里怨念最重的死灵,把符咒贴上去!”
沈敢接过符纸问:“能行麽?”
虫切切道:“只要我的符纹没画错就行,别的没时间解释了,你先按我说的做。”他心里咚咚打鼓,只祈求这里的东西真是瘴气,并且里面有怨念大,又厉害的死灵。
沈敢:“可是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死灵,怎么贴?”
虫切切道:“你用缆绳飞到楼顶去,然后把符纸往四面八方抛。”
沈敢点点头,嗖一下被缆绳带到楼顶去了。如果正好能贴在死灵意识形态的脑门上,死灵就能化形,然后符纸上的血就能流入死灵身体里,算是阳气注入阴灵的一种方法,能让死灵短暂还魂,去找害死他的东西报仇。
虫切切在下面捡落下来的符纸,他和沈敢来自于同一个浮游大陆,不过沈敢是都市中的小孩,CITYBOY,而他从记事起,就呆在乡下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死后,才被从来没见过面的父亲带到了第六浮游大陆,后来又莫名其妙进了X.F.学院。倒也不能说是莫名其妙,听说他父亲职位很高…
虫切切他外婆乡里人称神老妈妈,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人找外婆看命治病,家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书,准确来说是古籍,因为陈旧泛黄,还是从右往左竖着看的。
打小起,他胆子小,又爱哭,周围的小孩都不跟他玩,最开始他也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便咬牙赌气不主动去找别人玩,就只在家里看书。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外婆是神老妈妈,所以大人都告诫自己的小孩,不许跟他玩。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明明那些大人都找自己的外婆看过病说过话,但是偏不许小孩和他玩在一块。
到了如今,他想或许人生每件事都有定数。没人和他玩,他才能把家里的书都翻了个遍,此刻才能突然想到,尘封在记忆中的,在外婆家里的书中看过的有关瘴气的记载。
大概率是错不了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里的东西是瘴气——《猎人Days》中提到的是关于瘴气的形,他回忆起了更加准确的,小时候在书里看到的——
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也都一一对应,从一开始他感觉到的一反常态阴冷,是瘴气中的死灵所附着的阴气。
最关键的是沈敢和祁枕戈的交锋,他们俩即使再不对付,也是同班同学,更何况又没结仇没生怨,只是互相看不对眼而已,再加上开学没多久,话也没说过几次,怎么会这么狠,尤其是沈敢朝祁枕戈开枪,一共五发子弹,如果祁枕戈的格斗术差,或者速度不行跑的慢了,那几枪就能直接要了明由修的命!
沈敢这人是挺莽的,虫切切也承认,但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情绪都被瘴气里的怨灵恶灵影响了。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不用出手,等他们死后瘴气就能把他们的尸体吃掉,壮大,何乐而不为。不过这种情绪影响,来得也快去的也快,幸好他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虫切切摸了摸胸口,才把符纸捡起来,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抬头一看,那团黑影已经把自己从雕像里拔了出来,把符纸掖在兜里,刚掏出枪来,那团黑影摇曳一下,他马上感到一股电流从脚底窜到全身,血液好像被煮沸了一般,皮肉仿佛被蚂蚁啃噬,他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虫切切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意志力,可能是求生的**,他咬牙爬了起来,手抖到根本拿不住枪:“别害怕别害怕,一枪就完事儿了…”
正要扣动扳机,和那黑影身上匍匐的东西对上了目光,虫切切整个人僵直,浑身发麻——蛇。
虫切切说不清惧怕是从哪儿来的,他小时候外婆家里养了很多条蛇,有白的有黑的,分别取名叫“白素贞”和“法海”,没人和他玩,他就和蛇玩,所以和其他人不同,总有人说:人类对蛇的恐惧似乎是写在基因里的,但蛇是他的朋友。
此刻那长蛇盘踞着,蛇身约有半人宽,三角头网格纹,哈哈吐血蛇信子,那双竖起来的瞳孔死死盯着他——他还是开枪了。
一枪射中了那长蛇的眼睛,眼球炸了出来,那蛇张开血盆大口,凶光毕露,直立起身,遮天盖地,下一步就是要吞了他。
虫切切蓄力要再往那个眼睛补上一枪,终究还是没敌过本能,大叫一声妈妈呀,转身就跑了。
那巨蛇蛇尾高举,猛地一甩,便把虫切切卷了起来,枪也脱了手,虫切切心念完蛋了死定了没命了!
祁枕戈飞身跃起,接住那把枪,给巨蛇的右眼来了一发——祁枕戈刚醒过来,除了窒息缓过来的恶心感外,两颊更是火辣辣的疼,要不是没缘由,他都怀疑是谁扇了他脸巴掌。神都没来得及坐着缓一缓,只听一声厉呼喊妈,一抬头,就看见虫切切拔腿往后跑。
祁枕戈那枪虽然射偏了,但把这长蛇惹怒了,虫切切被蛇尾抛了出去,生生砸在地上,被老老实实摔出一口血。
“虫切切!祁枕戈!”沈敢在楼顶大叫。虫切切几乎昏死过去,只感觉身后有什么滑滑软软的东西把自己托了起来。
“…是天堂麽?”虫切切眼前一道白光,好像躺在一片蓬松的棉花云朵上,迷糊中好像看到了身穿蓝色长裙的美少女,虫切切心想:是天使吧…
此时,空气中漂浮着许多条额头上贴着符咒的魂灵,但没有人形,都是小水滴形状,分支出来两条细细的手臂,倒是有眼睛,不过是两个黑窟窿,中间一点白色,像是鱼眼睛。
沈敢也没料到会现出这么多魂灵,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一只巨大的魂灵驮着虫切切飞了上来。
虫切切嘴边淌着血,可看表情,竟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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