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鸟破壳而出七

虫切切在半昏半醒中,只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个蓝衣美少女天使怀里,从远处天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虫切切!虫切切”的呼唤声,虫切切虽不想醒,那天使却捧着他的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

虫切切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沈敢的脸,心里还没来得及失望,只觉身下压着一个软软蓬蓬的东西,心思抽动,难道刚刚不是梦,真的是蓝衣天使?!

一回头,正对着一双黑窟窿的白眼睛,几乎脸贴脸——

蓝色的魂灵见虫切切醒了,眼睛眯成月牙状,浑厚的男中音:“你醒了,没事吧。”

“恶心——”虫切切一声大叫,被吓了个半死,一拳挥了出去,像是揍在了果冻上。

汩汩如泉一般,蓝色泡泡泪水从黑窟窿眼睛里喷洒出来,虫切切这才回过神发现在自己干了什么事,滑跪过去道歉,“对不起哦,那个,谢谢你救我…那个,你没事儿吧…”手却不知道放哪儿好,无措地上蹿下跳手舞足蹈。

蓝色魂灵用细长的手臂擦了擦难说是在脸上还是腰上的眼睛,男中音道:“没事儿,你受伤了,我可以治好你,把手给我。”

虫切切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痒痒的地方,被自己一脸血震惊到了,赶紧把手放在“谢谢,等等…你怎么治,我们阴阳…能行麽?我死了麽?”他抬头看向沈敢,沈敢往下看了一眼,跃上天台急声:“我去帮祁枕戈,你在这儿呆着,别下去了。”说完跳了下去。

“嘶,等…等等——”虫切切想站起来又跪了回去。

那只蓝色魂灵长揉面似的在他身上捏来捏去,虽然手法奇怪,但虫切切的确觉得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点,呼吸也顺畅了。

虫切切想多少获取一点线索,说不定能帮上忙:“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死的?”

蓝色魂灵道:“我也不清楚,我本是上山采药的医师,在山中大雾中迷了路,误入瘴气中,便再也没能出去。”

虫切切觉得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此时此景却又不太合适,便道:“对了,你知不知道怎么退散下面的瘴气,我的朋友现在还在下面!”

蓝色魂灵身子扭了扭,像是在摇头:“我不知道。这些瘴气中很多人是和我一样被迫困在其中,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只是无法逃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是除灵师吗?请别伤害我们。”

虫切切道:“我…我们不是除灵的,这个瘴气里的魂灵都是好人麽?可是刚刚…”

蓝色魂灵道:“不,这里也有很多山贼恶徒,可也有侠义人士。”

山贼恶徒?能打的过那只大蛇麽?侠士!或许能帮上忙,虫切切往四周看去,此时空气中浮动着许多蓝色的魂灵。他忙问道:“那怎么分辨呢?”

蓝色魂灵:“无从分辨,因为我们都是一个模样。”

虫切切的声音中全是疑问:“那…那你所说的不要伤害,包括瘴气里身上攀附着一条巨蛇的那个魂灵麽?他是这里最强的麽?”

这只蓝色魂灵答非所问:“杀了一个人的人可能是个好人,他使更多的人免于死亡,救下一个人的人可能是个罪人,他使更多人因此而死。”

或许是因虫切切喜欢看漫画,漫画中有太多惊心动魄,所以他能明白这只蓝色魂灵想说的东西,有些话有些事往往能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预言将来的事。

可这些不是虫切切现在需要的,“我想知道,那只大蛇应该是这片瘴气中滋生出来的妖怪吧?”

蓝色魂灵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能干掉它的方法?或者瘴气中有没有什么魂灵能和它一战?”

蓝色魂灵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飘到了虫切切面前,虫切切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他的伤似乎好了大半,不过站起身,还是摇摇欲坠,又咳出了一口血,他抬头看向蓝色魂灵,对面道:“此乃瘀血,呕出体外便好了。”

虫切切点头,问不出个什么,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沈敢和祁枕戈还在下面,他没有能力帮上忙,他必须要去搬救兵。

他刚跑了两步,又一步一步退了回来。

此刻天台上,虫切切被许多个蓝魂灵包围起来——

这些魂灵形态各异,有好几个和他一样高的人形态,手中拿着长刀短刀。虫切切似乎能看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想要吃人的表情,然后慢慢朝他逼了过来。

虫切切和那只蓝色魂灵靠在一起,“这…这些是你说的死去的山贼麽?”

蓝色魂灵:“大抵是,但有可能是在瘴气中走投无路,横死吊死的,总之来者不善。”

虫切切道:“你们这些好魂灵在瘴气中和这种恶灵共生,不会被欺负麽?”

蓝色魂灵:“只能不去招惹,否则可能被吃掉。”

虫切切默默把背后的书包转到身前,在里面掏了掏:“你往后退一点,我怕伤到你…”

“你要做什么?”蓝色魂灵不解。

虫切切从包里抓了一把白色晶体往那群恶灵撒去,破声大喊:“受死吧!食盐攻击——!”

盐穿透恶灵的身体,蓝色魂灵眨巴眼睛:“完全没用啊。”

虫切切一步一步往后退,抓一把撒一把,一句比一句没底气:“糯米攻击…大蒜攻击…唾液攻击…”

恶灵狞笑着步步紧逼,虫切切脸上全是黑线条,表情凝重:“别再逼我了!我还没使出绝招,识相的就赶快离开…”

“哈!”虫切切气势十足一吼声,实际上慌的人都死了半截了,他从包里掏出一双筷子一直碗,然后把筷子立在碗中央,念念有词:“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霎时,飞沙走石乱入眼,头顶紫色乍现,烟尘四起。

楼下祁枕戈和沈敢正一场鏖战,此刻也被波及,石砖浮在半空中,无差别地四处乱砸,二人不仅要对付巨蛇,还要小心飞来飞去的石头。

祁枕戈目光被短暂地吸引,没注意到身后蛇尾丢过来的铁制垃圾桶,反应过来时,已经要砸上后脑勺了…

他侧头闪过,却还差一点,只听砰砰两声,垃圾桶盖被掀翻,幸好里头没什么垃圾,相对比较轻,桶身往旁边偏去,砸到地上,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妨几个石砖又朝他袭来。

沈敢在不远处开了两枪,又奔了过来,帮祁枕戈挡了两块石砖后,沉声骂道:“你要是不行就躲一边儿去,别拖我后腿!”

祁枕戈呼出一口气眨眼,咳了一声:“谁要你帮忙了,我能躲过去行不行!我还没说,这么大麻烦谁惹出来的,要不是你们,我回去舒舒服服打游戏,会被困在这儿?!”

沈敢冷哼了一声。他和祁枕戈都是臭脾气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不憋着。不过互骂完就解气了,不记心上。

而上面虫切切,他被烟土狠狠呛了一回,捂住口鼻也无济于事,但忍不住惊喜:“这阵仗…不会吧…我真的成功了…!”

蓝色魂灵飘在他身后:“这是什么?”

虫切切攥着拳:“我也不好说,以前在书上看到,古代有个村庄,不知什么原因起了瘟疫,村里的人死了个干净,横尸遍野,仙门的人来驱散,驱不走,就将那里画地为牢,不许人经过,因为人与其他弱小的生灵会被瘴气吞掉。而那个村庄曾经出过一个大人物,不知道是最后做了大官,还是为救人而死,总之村里的人给这个人立庙,有了供奉和香火,便养出一个野神,从此这个村庄便得野神庇佑。不过瘟疫的缘故,人都死光了,没有香火,也没有人的愿望,野神也就没有神力,什么都做不到。没了力量,野神也敌不过冤怨差点被瘴气吞噬,后来仙门的人来驱散的时候送了宝器给野神,野神这才活了下来。自此之后,往往有瘴气的地方,都会有野神…我也只是试试,行不行也不知道,不过看这样子,八成成了!有救了…”

只见紫光乍作狂风乍起,嘈嘈滚雷未有间断,一波又一波的烟尘乱卷,虫切切被眼前的东西刺地睁不开:“亮瞎了…”

而虫切切正前方不远处,青赤黄白黑,五色交替变换,他周围方才还穷凶极恶的蓝色恶灵,此刻五官呈囧字,张大嘴,也注视着,不敢前进。

虫切切胳膊挡脸,眯着眼,被这五颜六色的灯闪耀地不敢置信:神仙都是这架势麽?好像彩色射灯…

“砰”地一声,中间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尘烟散去,虫切切左顾右盼,前后张望,甚至往天上看,都不见有来人,心一下沉下去了:“我就说运气怎么可能这么好,我才想起来就刚好能用上,哪有这么美的事,这下死定了,什么鬼野神,全是骗人的…”

他还没痛恨完,身后的蓝色魂灵用手指点点他的肩膀,往地上指了指:“你说的野神,不会是他吧?”

虫切切定睛一看,地上赫然站着一个…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高十寸的仙风道骨的老鼠?

——的的确确是老鼠模样,只不过是直立的,头上戴着粉红色大象睡帽,穿着牛奶睡衣装,手里还摇了一把蒲扇。

虫切切和在场的所有魂灵几乎同时眨了眨眼睛,他小心翼翼蹲下来,试探地措辞道:“晚辈虫切切,不知…大,大神怎么称呼?”

虫切切话音未落,他没想到回应他的是小鼠仙跳起来一个暴击,这只还没他蹲下高的神仙老神在在地摇了摇扇子:“我都听到你说什么鬼野神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五仙之一,你也太没礼貌了。”

虫切切嘴巴动了动,鼠仙从眼皮缝里瞄他一眼:“叫我灰老大!”

鼠仙的声音很独特,声调很高,像是嗓子夹着,咬字一个一个往外蹦,有点搞笑也有点可爱,虫切切正经恳切:“灰老大,我请你出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鼠仙掏了掏耳朵,“我睡的正舒服,让你吵醒了,还没找你麻烦,你倒请我帮忙?”

虫切切只感觉周围一片漆黑,失落不已,突然他灵光一闪,像是有一盏头灯打在他身上。

他从书包里摸出两样东西,小心翼翼捧了出来,学着古人文邹邹客客气气道:“形势危急,还请灰老大别怪罪。我这里有两个东西,是请你帮忙的谢礼,希望你能喜欢。”

别的不说,至少这位灰老大出现后,四周的恶灵都噤声不动了,虫切切觉得灰老大肯定来头不小。

虫切切左手提了一袋糯米,右手拿着一张碟片,封面是两个动画人物:一只聪明的老鼠和一只倒霉的猫。

三头身小人鼠仙又跳了起来,虫切切下意识抱住头,下一秒手里的东西都被这位灰老大收入囊中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吧。”

鼠仙又道:“这张碟片是第一季麽?”

虫切切表情诚恳摆手摇头:“不是不是,全套碟片,高清无删减!”

鼠仙背过身掏了掏耳朵:“我说,你们这帮家伙不能老实一点麽?我睡的正香,还要跑出来收拾你们,可得好好教训你们一通。”

虫切切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觉得一只老鼠很帅、如此有气势——鼠仙身上燃起蓝色的焰火,与其说是焰火,不如说是波光粼粼的水纹。他的扇子上墨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水”字,虫切切才猛然想起,老鼠五行中是属水的,而蛇的属相是火。

五行相克相生,水克火,这只老鼠果然是能制服下面那条巨蛇的,虫切切惊喜万分。

鼠仙手中蒲扇恍若一把霜寒长剑,在他手中旋了几下,虫切切只感到一阵钻心剜骨的冷从脚底透上来,几乎马上要冻昏过去,皮肤上的灼烧感越来越严重,呼出的全是白雾。

这时,蓝色魂灵把他包裹了起来。虫切切似乎置身在一片果冻中,缓了回来。只见从那扇中射出许多柄冰剑,约有一寸长,一一朝那些恶灵袭去。

这些恶灵飘也来不及逃走,它们的灵魄体已被结结实实冻上,只能浮在原地,被冰剑穿过,随后从破口处开始裂缝,碎成万千片。

从开始到结束很快,不过俯仰一息间。

“竟然这么容易,还能分辨好灵恶灵。”虫切切心想。

蓝色魂灵从虫切切身上剥落下来,虫切切赶紧跑了过去,“灰老大你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解决了,不可思议…对了,你能救救我朋友麽?他们在下面被一条大蛇缠住了…”

鼠仙摇了摇头。

虫切切急道:“求求你了,回头我可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救救我朋友吧。”

鼠仙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刚刚帮了你,已经是犯了大忌,不提前申请,我也不能随便出手。帮你这一回,我回去还要写报告。”他说完,和来时一样,砰地炸一声,一阵滚烟就不见了。

虫切切不敢逗留,还要去找人帮忙,他跑的快,不管身后,因此没注意道此时一条巨蟒的尾巴已经慢慢从天台边沿朝他悄无声息探了过来,当虫切切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鸡皮疙瘩瞬间长遍全身时,已经来不及跑了——

他被猛地推到一边,蓝色魂灵挡在他身前,那蛇尾把魂灵三两下捆了起来,在虫切切眼前捏碎了。

发生的太快,连反应也来不及,方才还飘他周围的蓝色魂灵,他还没道谢,便也碎成了万千片。

虫切切也没来得及眼红,那蛇尾已经朝他攻来,缠住他的左脚,倒吊起来甩了两下,马上就收了下去。

这时他才知道,楼下早已结束了战争——黑影周围乱糟糟一片,他被甩来摔去,和沈敢、祁枕戈的“茧”分别打了个照面。

虫切切又往下一看,这才见到这团黑影的真面貌,是个无脸长发、穿着一身黑衣服的有着人形的东西。

而它身上缠绕着的并非一头身蛇,而是一只有着九头九尾的巨蛇,祁枕戈与沈敢已经被他的尾巴包裹成木乃伊吊在那里不知多久了。

这东西似乎想要一点一点折磨虫切切。像是把一个人放在未涨潮的岸边,绑住他令他动弹不得,逃也逃不走,然后看着潮水从脚底开始慢慢涨到胸口最后淹没口鼻,眼睛还在外面露着,是最后一个见证死亡的器官。

这蛇尾从虫切切的脚尖开始,往上滑绕缠住他的双腿,把他包裹起来。

虫切切如何都挣扎不开,他大叫:“沈敢!祁枕戈!你们还活着麽!沈敢…沈敢!”等到蛇尾已经绕住他的脖子的那一刻,他认命地闭上眼睛,他没想过这一切会来的这么快,人生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一帧一帧闪过,本来还以为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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