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和金程程等待了三天，没有任何消息和通知进来。
金程程坐不住，找了周导助理的电话拨过去，三声嘟嘟声过后，那边传来干练的声音。
五秒钟后，金程程声音的音调突然升高：“为什么？周导不是说基本上没问题了吗？”
……
“我知道周导没那么说，但意思不就是那个意思，为什么突然就说不行？”
……
秦书走过来从金程程手中接过电话：“抱歉，您是说我落选了么？”
对面：“是的，很遗憾，秦先生。”
“之前那个男二号的角色也不行么？”
对面：“是的。”
秦书抿了下唇：“我能问一下原因么，毕竟周导当时的态度还不错。”
对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您看是不是最近社会关系方面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呢。”
秦书垂下眼睛，有一会儿没说话，直到对面又叫了一句：“秦先生？”秦书才回道，“好的，我明白了，打扰您和周导的时间了，谢谢。”
挂断电话，秦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金程程没忍住：“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嘛，当时说的意思不就是过了，现在又说落选了，这不是耍着人玩儿嘛。”
金程程说：“不行，我得想办法见周导，当面问问他。”
秦书拦他：“别去了。”
金程程觉得他反应不太对：“秦哥，你是不是知道是为什么？”
秦书偏头看向那边的桌子，随后又垂下眼睛：“也许知道”
金程程满头问号：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叫“也许”知道？
此时的秦书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却一直萦绕着三天前见到陆择的场景。
他是在，逼迫我吗？秦书想。
用资源和权势压他妥协，答应陆择的要求。这种举动本应让秦书感到反感和屈辱。
但掩盖在无路可走的绝望和无可奈何之下，微小却不可忽视的情绪告诉他，他正在庆幸和兴奋。
理智告诉他要远离陆择，心里却在庆幸。表面上装出一副清高模样，背地里却因陆择的逼迫而兴奋。
他开始后知后觉的恐慌：本来就已经足够不堪了，这种想法只会让他更加卑劣。
秦书默了默，声音显得很平稳：“再试试别的。”
金程程小声说：“可是，《金色黎明》向您索赔违约金，公司不给您任何资源，曲总那边也在施压，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来之不易的翻身机会，怎么就这么没了。”金程程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希望不会有什么事儿，不然我的职业生涯都不一定保得住。”导演看着远去的救护车，为自己多舛的职业生涯长叹了一口气。
陆择拍了拍他的肩：“不会有事的。”
这部戏是锐思投资的其中一部，主角请的是当红一线小生萧光，粉丝消费能力强，战斗力也相当强，萧光这次从威压上摔下来受伤的消息一传出去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如果再出点什么事儿，导演肯定得受第一波炮火攻击。
医疗、赔偿和公关都仔细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纰漏，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回去之前，陆择起身去了隔壁剧组。
他们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刚刚拍完一幕戏：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一身艳红色的女主满眼倾慕的吻上来救她的少年将军，凄楚壮烈的感情拉满。一声“咔”打破了这种氛围，女主即刻收起表情从表情还意犹未尽的男主怀里下来，撩了撩吹乱的发丝往休息区走去。
技巧派演技已臻化境。
她一眼就看见了在休息区的陆择，开口就是揶揄：“呦，什么风把大忙人吹过来了？”
陆择给她递了瓶水：“萧光摔伤了，我过来看看。”
封野嗔他：“一猜就不是来专门看我的。”
封野是陆择的大学同学，还没毕业就进了娱乐圈，凭借容貌实力还有家里的背景，现在已经是一线大花了，陆择跟大学同学联系不少，顺便过来探探班。
但封野却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的，
“你看什么呢？”她顺着陆择的视线看过去，是刚刚演小将领的群众演员，只说了一句台词就被男主射杀了，一整场戏就躺在地上当个安安静静的尸体，现在脸上身上都是土，正收拾呢。
她啧了一声：“那人之前也火过，不知道得罪了谁，黑料被放出去了，现在也就跑龙套敢要他。”
不远处，金程程很心疼的帮秦书脱戏服抖土，龙套的戏服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了，整个都散发着一股霉味和馊味，脱下来皱巴巴的像是腌了很久的酸菜。
他是从秦书小有名气的时候跟他的，哪见他受过这委屈，眼圈都是红红的：“正经剧组又不要你，你得跑多少龙套才能赔得起违约金啊。”
秦书看起来没他那么委屈，只说：“慢慢来。”
金程程突然看见什么，推了推他眼神向后示意。
秦书回头看过去，见陆择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秦书打了声招呼：“陆总。”金程程这下知道了他的身份，也跟着喊了声“陆总”。
“什么违约金？”陆择看向秦书。
金程程也看了眼秦书，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便说：“是《金色黎明》的违约金，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想解约，需要秦哥赔偿。”
于是陆择便明白了，合约里有演员需要维护自己在拍摄和宣传期间的声誉，而恰巧这时候秦书曝出了包养丑闻。
秦书让金程程先离开，陆择看着他：“即便这样也不考虑我的意见吗？”
秦书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陆择看着他：“你能够选别人，为什么不选我呢？”
没有的。秦书想，没有选过任何人。不选他们是因为不想，不选你是因为不敢。
怕你是无心，只想消遣，我却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应该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