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不多，但都行色匆匆，多是为了生计奔波。

校门口的小吃摊，有的摊主刚刚来到，道路两旁飘起起饭食的香味。

学生三三两两，纷纷对拄着拐杖的厉斯泉投来打量的目光。

一路走来，厉斯泉的发际边缘满是汗滴，风芫担忧他能否撑到上楼。

风芫有心搀扶，被厉斯泉婉拒。

“你能帮到一时，但总不能一直帮我。”厉斯泉笑了笑，乌黑瞳仁里泛着亮光，指了指自己腿上的石膏，“让我自己走吧，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取下来，我总要习惯的。”

风芫微微怔住，他第一次见厉斯泉笑的这样开怀，像是在异乡漂泊终于回家的旅人，他跟着笑了笑。

厉斯泉拿着拐杖试探性地挪动上第一个台阶，而后一步一步的走上去，等他走完一层，风芫再慢吞吞地跟上。

十多分钟，厉斯泉终于来到三楼，他高估了自己体力，不断地喘气，似是体力不支半靠着墙。

见状风芫上前一手拿过拐杖，一手扶着他朝教室走去，这次厉斯泉没再拒绝。

两人从教室后门进去，风芫顺手将拐杖靠在墙边，一起坐下。

班里有五六个人在读书，厉斯泉从桌洞里翻找出自己的书，又催促风芫拿书朗读。

不多时，同学陆续到来，其中有人看见厉斯泉，和他打起招呼，大家这才发现他来了。

厉斯泉当班长时尽职尽责，人缘不错，不免有人来问他这些天情况，厉斯泉只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休养。

恰在此时，苏棉和赵苗先后进来，她们在校外租的房子相距不远，加上关系不错，便一起上学。

赵苗在众人围起的地方看到厉斯泉，有些惊奇，“绵绵你看，班长回来了。”

苏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弯起的唇角渐渐绷直，眼神变得慌乱起来。

赵苗自顾自地说着，“咱们要不去打个招呼吧？”

之前课上有不懂的地方，赵苗苏棉有去请教厉斯泉，对方也都知无不言。

“绵绵？”发觉苏棉神情恍惚，赵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目光带着担忧，“你最近是怎么了？感觉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可能是我这几天没休息好。”苏棉脸上堆起笑容，“你先去吧，我刚想起来英语作业还没写，等我写完再打招呼吧。”

说罢，苏棉步履匆匆回到座位上，徒留赵苗原地困惑不解，明明昨天英语老师没留作业，怎么会补英语……

苏棉追问赵苗手链那一次，虽然苏棉之后解释是她记错了。赵苗觉得奇怪，归结于她记性差。

但那天赵苗放心不下，又折返回医务室，正好撞见齐笺对苏棉诉说情意。

赵苗吓得躲了起来，她认识齐笺，高一在校外碰到过几次，齐笺身边总跟着几个吊儿郎当的混混，几个人隐隐以他为首。

分班以后，赵苗和苏棉成了同桌，发觉齐笺经常在班级外面等她。

出于好意，她私下问过苏棉，得知从小相识，齐笺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赵苗便没提醒。

想到这里，赵苗忽然看向苏棉，心里疑惑渐起，从前那个怯声怯气的苏棉和这个落落大方的苏棉真的是一个人吗？

*

因为一直有人过来和厉斯泉寒暄，风芫不好读书打扰，干脆趴在桌子上装睡。

不得不说，厉斯泉人缘很好。

不像自己…不对，是不像付芜，同样是请假，怎么就只有孙寰亦和他打招呼呢？

这就是男主和炮灰的差距吗？

都推在主角光环上好像也不对，风芫默默地想，两人本身性格就不一样。

一个擅于沟通，学习好还乐于助人，另一个沉默寡言到了极度社恐的地步……

换了是他，大抵也会喜欢和前者交际，对后者没什么感觉。

*

上课铃一响，大家纷纷散了，厉斯泉抿起唇，眼中带了一丝恼怒，卷起书捅了捅风芫的腰。

他真服了，刚才那么吵，居然还能睡下去！不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吗？

风芫没睡，一下就起来了。

厉斯泉翻开他的课本，将其中几页折了起来，言简意赅，“折起来的地方多读几遍，熟悉以后写总结。”

见风芫依言照做，厉斯泉心绪渐平，翻出书默默读起来。

下课铃一响，厉斯泉正准备翻看他写的总结，风芫猛地窜了出去，见此，厉斯泉默默伸回了手，猜测这家伙十有**是去买饭了。

严格来说，除去学习态度不够端正、贪吃些，没什么可挑剔的。

做朋友没得说，付芜脾气很好，哪怕催促他去学习再多次，都没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可是，厉斯泉垂下眼眸，心里泛起些许苦涩，他真的希望付芜能好好学习，这学期不会被踢出实验班。

付芜帮了他太多太多，而他能为付芜做的事，只有督促付芜学习。

厉斯泉脸上露出颓丧，原本挺直的腰背也弯了下去。

正在暗想之际，风芫提溜着早饭回来了，递给厉斯泉一份烤的焦香酥脆的肉盒，配上温热的柠檬水。

风芫招呼他快点吃，一边吃着一边写起总结，他的柠檬水里加了冰，一口下去，酸甜冰爽，只觉脑子都清醒几分。

因为是温热的，柠檬水多了几分酸涩，肉盒虽香，咬上几口不免有些油腻，却被酸甜的柠檬汁压了下去。

很奇怪的味道，却奇妙的结合在一起，厉斯泉边吃边想。

*

中午时分，大家陆续离开教室回去吃午饭，按照往常，风芫肯定第一个冲出去，考虑到厉斯泉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走动，他非常贴心的等着大家离开。

正当两人收拾东西，风芫拿过拐杖准备递给厉斯泉时，等待多时的苏棉缓缓走了过来。

风芫挑眉，这几天他没怎么关注苏棉，看样子原先的苏棉还没回来。

“你的腿是怎么了？”看见他腿上石膏，苏棉像是刚知道一样，眼中满是惊讶。

“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厉斯泉还是这套说辞，但看向苏棉的目光冷了几分。“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苏棉眼神一闪，似在判断他话里真伪。“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接着苏棉礼貌询问风芫能不能先出去，她有事要告诉厉斯泉。

风芫先看向厉斯泉，等对方轻轻点头，朝苏棉笑了笑才离开。

临走之前，风芫把188从空间里喊出来。

现在班里只剩他们两人，厉斯泉面无表情。

苏棉眨了眨眼，眼里泛起些许水雾，“班长，这些天我在想之前的举动，给你带去很多困扰。”

“也正因为这样，齐笺才会一时冲动，让你受伤……我替他在这里向你道歉！”

说到这里，苏棉眼里满是水光，“真的很抱歉！齐笺他不是有意的，他平常不是这样的，只是无心之过。”

说罢，苏棉目光诚挚地看着他，“你原谅他好不好？”

闻言，厉斯泉死死盯住她的眼睛，“一时冲动？无心之过？你确定说的是他吗？”

“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会因为一时冲动，就叫来一帮人在半夜去殴打他人？”

厉斯泉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更不想原谅。

有功夫去和施暴者共情，替其请求原谅，为什么不和受害者感同身受？

厉斯泉深深呼吸，劝告苏棉将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不要想其他。

在他走后良久，苏棉抹去脸上泪水，眼里晦暗不明。

她原本想借此试探厉斯泉能否放下对齐笺的仇恨。

如果他肯放下，她也会放过他。

可厉斯泉的话，刺痛了她的心。

苏棉对他那么好，一心一意地爱他，任由齐笺那般深情，换不到她的爱意。

为什么不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她眼神空洞，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苏棉，对不起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齐笺被他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