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正值端午之际,此乃隅正国一年一度的盛宴,祭祀,祈福以祈盼一年风调雨顺,一般惯列都是,当朝国师主持,由沐浴斋戒三日的圣上,统领一朝文武百官,及今年新科一甲的进士,一并参与。
焚香叩拜、献供撰、读祭文、鬼舞问祭,其中礼节繁复,冗长无趣。而祭祀之后,则由圣上于皇宫设宴,闻歌曼舞,曲乐同贺,加以诗词祝兴。
叶蓁蓁虽冠以县主之名,却甚不惜这种场面,所以,也便从未参加过,这才以致于式微看到叶蓁蓁盛装打扮,也不免面露些许诧异之色。
“小姐,你这时候去太庙,怕是有些不妥。”式微看了看日头,这会已是巳时中了,太庙那边的祭祀,应已进行过半,叶蓁蓁这个时候再去,只怕便不是祈福,而是送死了。
“你看我有蠢到这个地步吗?”叶蓁蓁缓悠悠的看了式微一眼,手往旁里一抬,式微忙伸手扶住叶蓁蓁,陪着一道,往府外而去。
府外,马车已在外等候了多时,式微看这架势,心里却是越发的揣测起来。
“去皇宫。”叶蓁蓁踩着车墩,上了马车,朝车辕上的马夫吩咐了一句,便往车厢而去。
“驾!”马夫待式微一并入得车厢之内,这才扬了马鞭,驱着马车,往皇宫方向而去。
因为,今日皇宫本就有宴,所以,待到皇宫门口之后,叶蓁蓁用廖怡给的令牌,畅通无阻的入了皇宫之内。
因着祭祀的缘故,今日这皇宫亦是显得空荡了几分,叶蓁蓁让宫人领自己先去了太乙宫,前几日,她便向廖怡提及向参加今日宫宴之时,廖怡告知自己一早便会入宫,作陪于皇后娘娘。
皇宫娘娘居的便是太乙宫,向皇后及廖怡请了安,陪着二位长者作陪了一阵,叶蓁蓁便提议想要在宫内走走,依着廖怡的情分,皇后娘娘自然也是允了她的想法。
“领我去廖歆宫里。”只出得太乙宫没多远,叶蓁蓁遣走了领路的宫婢,然后对式微说道。
式微乃是暗卫出身,所以对于皇宫内院自然也是十分熟知,闻得叶蓁蓁之意,心中顿有不详预感浮现。
“小姐,你已应了公主,不再追究落水之事,莫非你要后悔?”
“我其实言而无信之人,不过瞻仰一番败犬的狼狈之姿,有问题吗?” 叶蓁蓁妙眼生魅,望着式微,倒是让人看不出其真实想法。
式微虽是不信,但见叶蓁蓁这般回答,也只能暂且将心搁回原处,“小姐,这边走。”
“啪,砰砰!”依翠宫内,廖歆一把将杯碟扫落在地,脸上一副郁闷焦躁之态。
“殿下,您别气坏了身子。”正端着茶进屋的嫚嫚,看到这模样,忙是将手中茶盏搁下,走上前,安抚廖歆。
只廖歆此时,心中郁气难消,看谁都不顺眼,嫚嫚的手还未碰到其胳膊,便被她甩手一划拉,直接拍到了一旁。
“滚,给我滚,本宫的事哪里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话间,廖歆看着嫚嫚挡在自己跟前,甚为碍眼,直接抬手一推,先要将其推到一侧,却不想,嫚嫚一时重心不稳,直接就往地上跌坐了下去。
“哎呦!”地上尽是些杯盘残片,嫚嫚一手撑下,直接撑在了一残片上,手心处立刻沁出血来,她下意识里呼痛,却又立马抬眼望向廖歆,见廖怡一脸厌恶的表情,忙是垂头歇了声,忍着痛不敢再多呼半句。
“晦气,晦气!”廖歆看嫚嫚如受气包一样,直接一甩袖子,带着满脸怒火往门外而去。
“三殿下,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啊!”只才刚走到门口,一只手伸出,却是拦了廖歆的去路。
廖歆一顿,一愣,抬头见,看到叶蓁蓁一脸笑意斐然的站在自己跟前。
“你,你怎么在这?”廖歆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叶蓁蓁,如今她这宫内,便是她额娘想要进来,都是难事,叶蓁蓁一个小小的县主,如何避开侍卫耳目,闯进来的。
“想来,便来了。怎么?殿下不欢迎我。”叶蓁蓁一副理所当然的回道,然后伸手,直接将廖歆拨到一旁,跨步进了宫内,环视了一番,然后随意选了位置,坐了下来。
手指在椅靠上轻点,似没看到地上的狼藉一般,朝沉着脸的廖怡道,“这有客上门,当是以奉茶相待,三殿下,莫不是连这点礼数,都还要我来教你吧!”
“嫚嫚,奉茶!”廖歆几乎着咬牙,瞪着叶蓁蓁吐出几个字,随后自己气冲冲的走到叶蓁蓁跟前。冷笑一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感情你现在才回过味来?这也是太迟钝了些。”叶蓁蓁抬头,看着廖歆,微露诧异之色。
果是如此!
廖歆看着叶蓁蓁那张艳如桃花的脸,再听其言语,更是气不打一处儿来,“你,你个贱人,若非你,我又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廖歆越说越气,话音未落,手便扬起,就要往叶蓁蓁的脸上甩去。
只是……,叶蓁蓁怎么可能会让廖怡的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伸手一把握住廖歆的手腕,然后站起身来,围着廖怡转了一圈,带着几分反讽的语气道,“这般田地?住的是皇宫,穿的是绫罗,吃的是山珍,只怕有些人,哭着喊着求着,也想沦落倒这边田地,只可惜,却没这个命啊!”
“今日祭祀,我求了父皇一月这才求得太庙读祭之事,可就因为你,一切都毁了。”廖歆哪在乎其他人如何,她在乎的只是一个本唾手可得,能名声噪外的机会。
“那当真是可惜了,若是我告诉你,我溺水是假,失忆也是假,三殿下,可是舒服了些。 ”叶蓁蓁可十个不嫌事大的,看廖歆一副愤怒的快要把眼珠子都给蹬出来的模样,叶蓁蓁非但不劝,反而又往里面添了把火。
廖歆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叶蓁蓁话中的意思,顿时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叶蓁蓁,“你,你诓我!”
叶蓁蓁说恢复记忆,便恢复记忆,她之前就觉得事有蹊跷,如今得到证实,这一切都是叶蓁蓁的谋划,亏她之前还自鸣得意,没想到,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不诓你,我又如何能踏出府去,看殿下你的笑话。”叶蓁蓁点头应下,虽说的轻巧,却是句句气到廖歆心肝肺里。
“你,你……!”
“三殿下和蔡文晨皆是才貌过人,若能许姻缘,想来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这人一贯恩怨分明,虽三殿下助我乃是无意,这恩我自然是记在心头,本想助殿下和蔡文晨共皆为秦晋之好,只不曾想,三殿下对我恨意如此之深,便是被圈禁在这皇宫之内,也能唆使让人来坏我名声,倒是我小看了殿下之能了。”
叶蓁蓁只当没看见廖歆气急败坏的模样,只站在廖歆身边,意有所指道,只话中的意思,让廖歆忽觉身在暖春,忽居身在寒窖一般。
原本的满腔怒火,在听到蔡文晨时,瞬间熄火,知道叶蓁蓁有办法让她和蔡文晨结为夫妻,更是满含期待,只再一听叶蓁蓁其后之言,顿时有些惴惴然,不过这会,她也是管不了这么多了,伸手一把拉住叶蓁蓁,满是祈盼道,“蓁蓁,你说你能助我和文晨君……”
驸马不可涉政,蔡文晨乃是镇南侯府最有天赋的嫡子,父皇对其也是称誉有佳,所以,不管是父皇,还是镇南侯,都不会让蔡文晨相了公主的,这也便是廖歆虽倾慕于蔡文晨,却不能与之相守的缘由。
叶蓁蓁将手,自廖歆手中强行拔出,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望着廖歆,只笑不语。
“之前蛊惑那书生到你府上,是我一时昏了头,我这便向你道歉,还望蓁蓁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廖歆顿是会意,忙是向叶蓁蓁致歉道。
“我会让你如愿的。”叶蓁蓁看着瞬间歇了气势的廖歆,勾唇一笑,意有所指道。
“若能让我如愿,我自当厚报,不,我此生定唯你马首是瞻。”廖歆瞬间狂喜,伸手要去拉叶蓁蓁,却被叶蓁蓁躲开,她怔了一下,又是朝叶蓁蓁行了一礼。
“届时事成之后,希望你还有这份心。”叶蓁蓁坦然领受廖歆行礼,只话中深意,狂喜过头的廖歆,却是半分未察。
“吁……!”
叶蓁蓁还待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和式微约定的哨声响起,她后退两步,直接向廖歆请辞。
“时候不早了,我便不叨扰殿下了!”
说罢之后,也不等廖歆回话,直接越过廖歆,往门口而去。
“蓁蓁!”廖歆回过味来,奔出房门时,举目四顾,哪里还有叶蓁蓁半点踪迹。
叶蓁蓁从宫墙直接跃身而出,便看到式微于宫墙角向叶蓁蓁示意,旁里却是一人未见。
“走吧!”叶蓁蓁也是半句未问,直接向式微道。
“出宫,还是入宴?”式微领着叶蓁蓁往没人处的道上而去,待确定无人在旁侧之后,这才向叶蓁蓁问道。
“此刻出宫,此不辜负了我这一身衣裳。”叶蓁蓁掸了掸衣裳,笑着回道。
“属下明白了!”式微会意叶蓁蓁的意思,自是将其往宴席位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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