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瑶看过来，陆泽行挑了挑眉，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好啊。”刚刚见儿子向自己服软，陆国公都没给有好脸色，听到他这番话，皱着的眉彻底舒展开来，甚至还带上了点笑意。

“对，没事带她转转，领略些京城风光，挺好，挺好。”

陛下近日事务繁杂，腾不出空来见白瑶。离年三十的宫宴还有小半个月，陆国公本来还担心郡主会腻味府内的生活，陆泽行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这是多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啊！

见陆国公都说好，陆夫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自己的儿子：“你们大理寺内官员众多，瑶瑶是柔弱的姑娘家，你凡事要多为她想想，顾虑周全些。”

好一个“柔弱”的姑娘，陆泽行扫了眼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白瑶，笑得真情切意，“那是自然。”

“对了，住处是设置在了什么地方，不会不安全吧？”陆夫人担忧，“你们的住处离得近些，也方便照应瑶瑶。对了，带上春儿一起去吧，我实在不放心。”

陆泽行本就是要监查白瑶不对劲的地方，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

“大理寺内有官员的居所，我惯常住的那间旁边正好有闲空，而且那屋的里间......”他似乎无意地偏了头，对着白瑶的方向缓缓道，“......没有窗。”

而且住所的后方，就是平时关押待查嫌犯的牢狱。

只要白瑶有行为不正的地方，陆泽行一旦查实背后的勾当后，就能立即将她挪进大牢，十分便利。

虽然不知道陆泽行的算盘，但一定没什么好心。

可惜她端的是乖巧听话的闺秀样，白瑶咬牙，微弱地提出反对，“这恐怕不太合适......”

“总让你呆在府里也怕你憋闷，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陆国公以为她害羞，劝慰道，“你和泽行本就有婚约，况且你身边带着婢女。若是怕旁人闲话，问起，说是远方表亲也可。”

句句在理，白瑶笑得勉强：“陆国公说的是。”

陆泽行拜别父母，转头对白瑶道：“那就收拾东西即刻出发，提话的嫌犯正午就到了，我要在此之前赶到大理寺。”

白瑶眼睛一亮：“那大公子先行一步吧，我与春儿——”随后再去。

陆泽行皮笑肉不笑地打断她，“我怕若我先走，白瑶姑娘万一遇上危险不方便，还是一起吧。”

看陆泽行如此关心白瑶，陆国公和陆夫人一脸欣慰。陆夫人笑道：“泽行说的对，你们还是一起走吧。”

一起走就一起走！

白瑶除却戴在发间的素玉簪子和腕间的银镯，没其他首饰，又不涂抹脂粉，再加上春儿的手脚利落，东西收拾地十分迅速。

立在马车前，白瑶深吸一口气，撩起车帘钻进马车内。她选了一个离陆泽行最远的位置坐下，背脊都笔直地贴近车壁。

陆泽行眼都没睁开，听着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渐停，抬手敲了敲案桌。

车外侍卫得了令，开始缓慢地行车。

车内一片静谧，陆泽行正单手撑着下巴，闭目重新捋顺案情，突然感觉到有阳光挠了挠他的脸颊，带来暖暖的痒意。

睁眼，陆泽行满目戒备地看向车窗帘下鼓起的一坨，喝到：“你在干什么！”

人一旦心有猜忌，便看什么都不对劲。

就像此刻白瑶不过是看看窗外的景象，陆泽行却总觉得她在鬼鬼祟祟，看向窗外指不定就是为了给同伙传信。

“看外面的景象啊，都说京城繁华，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白瑶感叹道。

仔细观察了车窗外没有行人走过，白瑶的手也只是规规矩矩地搭在窗沿上，陆泽行眼里的戒备这才褪去一些，冷着眼道：“有什么好看的，你没看过市集吗？”

“我确实不常去逛集市，”白瑶看着街坊琳琅的陈列，眼里满是好奇，“实话说，平常无聊想打发时间，我更愿意去深山老林，去看看巍峨山柏，流水潺潺，空中鸣啼的飞鸟。”

这话着实过于风雅了，不像她这个言语粗俗的人能够说出来的。

难道白瑶虽然表面上粗鄙，但实际上骨子里存有晋魏之风？

陆泽行难得拿正眼打量起她那歪歪扭扭的坐姿，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能够对得上白瑶刚刚那番话的风雅余韵。

但那坐姿实在没规矩，看了辣眼睛，没一会陆泽行就移开了眼。

算了，对不上就对不上吧。陆泽行奇道，“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雅兴。”

车窗帘子后突然转出一双灵动的眼眸，神使鬼差，陆泽行本已移开的眼神又对了过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白瑶眼里泛着光，砸吧着嘴回他：“那当然。”

这反应，陆泽行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

“射下空中的飞鸟，将羽毛扒光，取来清澈的河水洗净，砍下柏树烧火，再将洗净后涂上盐巴的飞鸟架在上面烤，”白瑶啧了两声，一脸回味无穷，“那滋味，鲜美！”

陆大公子脑中雅致的“高山流水飞鸟图”，随着耳边的啧啧声，陡然变换成了白瑶手拿烤肉蹲在河边，咧着满是油腻的嘴冲他傻笑的场景。

......很好，很好，好一幅“村姑吃肉傻笑图”。

这次对上了。

是他高估白瑶的品味，陆泽行被这一番话弄得气急反笑。白瑶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扫了白瑶一眼，陆泽行见车停稳了，起身撩开车帘：“没什么，大理寺到了，下车。”

说完便不再理她，径直下了马车，那身姿十分地潇洒轻快。

“小姐，来。”

白瑶本来想学陆泽行一样跳下马车，触及车外春儿搀扶她的手，拒绝的话在唇舌间滚了滚，最后还是顺势搭了上去。

为什么这些富贵人家会喜欢这样的服侍呢？明明很不自在。

下车本来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硬是要踩着脚凳，搞得这么复杂。白瑶歪歪扭扭地下车，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分神扫了眼面前气派的府邸。

原来这就是大理寺。

班正早在门前候着了，见向来不近女色的陆大公子身后竟然跟了一位女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惊讶道：“陆少卿，这位是......”

陆泽行扭头去看身后的人，眉头皱起，语气里满是嫌弃：“远方表亲。”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十分远的那种。”言语里满是想撇干净亲缘的意思。

正在努力装出闺秀模样，不让陆大公子丢脸的白瑶：“......”

认我这样的人做亲戚，真是够委屈你了。

N年后的某天，深山河边

陆泽行捧着白瑶烤的肉：真香。

下午一点还有一章，惊喜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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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