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师父呢？”青敛随口问道。

白瑕沉默。

青敛意识到不对，转脸阴沉道：“师父出事了？”

“你被挟走之时，戏台子整个崩塌，老李头年老体衰，躲避不及，被压在石块之下，危急关头却以身躯护下两人……”

青敛眼眸微凝，轻声说道：“救人或许不是他本意。”

他太了解亦绯天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白瑕摇摇头：“他亲口与我说的。”

联系到自己被控制着在台上唱戏的情况，青敛觉得就算是亲口所言也未必是事实。不过他还是有些惊讶：“你难道没有体会到身不由己的时候？”

彼时的白瑕并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矢口否认了。

火盆噼里啪啦烧着，火光映着两人的脸庞，安静极了，都没人说话。

伙计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口袋东西，战战兢兢地。白瑕靠着门，面容有些疲惫，见到他还是下意识拧起眉头问：“提的什么东西？”

这扮相还是有些凶神恶煞，伙计险些被他吓出个好歹，怯怯瞥了青敛一眼，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杜管事给的。杜管事听说川哥儿安然无恙回来了，知道川哥儿和老李头关系好，说拿来烧给老爷子。”

白瑕随意扒开一看，黄澄澄一袋金元宝。他随手取出一个来，慢慢把它揉扁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笑声。

青敛跪坐在地，闻言只撩起眼皮，云淡风轻道：“我不要余大少用剩的东西，带口信给姓杜的，这东西留给他自己烧吧。”

伙计涨红了脸，恼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

青敛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对白瑕说道：“走罢，看看他拼死也要救下的是什么人。”

没有起死回生的法术和丹药，凡人的生死是要靠命的。

大夫已是命人快马加鞭加急加价送了来，能做的事为数不多，外伤也处理得潦草。青敛看了半晌，终于道：“还是我来吧。”

大夫自然是不悦，见青敛一身戏子装扮，不男不女的，很是不屑。然而那又如何，“死了别找我。”说完他便匆匆离去了，行至不远，还清清楚楚大啐了一口。

青敛没有生气，很沉得住气地把绷带重新拆开，仔细清理了一番伤口，上了药，重又包扎上。

白瑕大气不敢出，等他动作完了，方小声问道：“怎么样？”

青敛道：“若在缭云峰，他这样的我医十个也不成问题，但在这里……若是没有生机草，便是十个我也难医。他这条胳膊多半是保不住了。”

“生机草……生机草只有灵气富足之地方有，天门这样的贫瘠之地又如何会有？”

青敛叹了口气。

白瑕仍不死心：“除了生机草，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青敛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个幻境里最世故的身体，偏偏装下了他们中最为干净的灵魂。

“小白，虽说我等秉承率性而为，我也知道你一向为人善良。只是，有时候也要尊重他人命运。”

他查看了下另一人的情况，把后半句缓缓补充完：“尤其是在这样的幻境中，你要时刻提醒自己，这里只是个幻境，你见到的说不定早已发生，你改变不了什么，太过投入情绪，很容易把自己困进去。”

白瑕说：“那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像今天一样无能为力的事情，难道也要这么看着？”

青敛沉吟片刻：“那就做一切你能做的。”

白瑕说好，下一秒他平静地问道：“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灵力在这个幻境展现出来？”

“又或者，生机草可能生长在这个环境里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