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受气了?”
“嗯。”红衣仙尊靠在一个白衣美人腿上。白衣头顶长着鹿角,是之前亦绯天生气时出现的白鹿。白鹿幻化出的人形全身从上白到下,连眼睫都是白的,像亦绯天前世里的白化病人,却美得动人。狭长的眼眸下有一滴冰蓝色的泪滴图案,白色的花纹蔓延在脸上,一看就知此物非人。
白鹿一手抚在他的长发上,顺了顺。
红衣仙尊长发如瀑,黑得发亮又柔顺万分。
“那臭老头碰了我一下,我一直觉得不舒服。白鹿,你帮我看看。”亦绯天忽然说道。
白鹿闻言叹了口气:“掌门至今不知道你反感被人触碰么?他碰了你哪?”
“后肩右。”亦绯天沉闷道:“知道的都不是人……啧。”
白鹿依言拉开他外面的红衣服和里层:“怎么?”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个好像是人的。”
想到尘无咎亦绯天也有些纳闷,这个尘无咎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俩以前还真是好朋友?
“谁?”白鹿细长的指节摁在那块几乎快干裂成旱地的一块皮肤旁边,细细看了看,“尊主,我觉得你可以换一身皮。”
亦绯天立刻把满脑子尘无咎扔到一边,紧张地问:“怎么了?很严重吗?”说着,便要化个水镜看看。
白鹿止住他:“你别看,你看了会疯的。我给你上点药。”
亦绯天听了满心凌乱,烦躁得不行:“这臭老头,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他手给剁了。”
白鹿抿着嘴,小心翼翼地把药粉铺洒上去:“尊主身子娇贵,即使有深厚的灵力护体,也注意不要让人碰着。更不要动气,动气药就没效了。”
亦绯天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不气,不生气,没什么好气的。对了,掌门想让青敛白瑕参加下一次云集试炼,你怎么看?”
白鹿手指顿了一瞬,继续上药:“嗯?那尊主想去吗?”
“不想。但是这次应该跑不掉,谁让我是大名鼎鼎的玉挽仙尊呢?”亦绯天自嘲道,咬重了“大名鼎鼎”四个字。
“那尊主得让两位小仙长加快修炼速度了。”
“说着容易,一个悟性好资质差,一个不想入道,怎么快?”
白鹿柔声道:“且放宽心。不过尊主打算让他俩入什么道呢?”
亦绯天被逗乐了:“我想他俩入什么道他俩就能入什么道了?不过,白瑕已经入了正道了,青敛……估计是无情道吧。”
“尊主觉得青敛无情吗?”
亦绯天想了想,道:“他没有绝对的对错观念,又感情淡薄,无情道适合他。”
白鹿上完药,将亦绯天的衣服理好,轻声问道:“为何不让他试试尊主的清净道呢?”
亦绯天这番沉默良久。
“清净道,容易不得清净。他一个安静内敛的性子,还是算了吧。”
“你想入道?”
神凰看着面前这位青衣少年,觉得很莫名其妙:“想入道找尊主去呀,他不是你师父吗?”
青敛坚持道:“可是我想自己入道,让他开心一点。”
神凰绕着少年走了两圈,奇道:“人类,你可真奇怪啊,不过我喜欢。但是这事你找错人了,我对你们人类那一套可不熟。”
“请前辈指点。”
眼看着这少年要拜下去了,这可于礼不合。神凰连忙扶住他:“你师父是我主子,你这一拜我可受不起啊。听我说,你们灵溪那儿有个圣兽,是一头白鹿,你找他去,他知道这些。”
青敛道:“多谢前辈指点。”
神凰一手扶额:“行了行了,莫再捧我了,没事我睡觉去了。”说着,便化为原形,飞上梧桐树去了。
青敛于是来到灵溪,对着溪水朗声道:“白鹿圣兽前辈,玉挽仙尊座下弟子青敛求见。”
一时没有响应。
青敛再三重复。
水帘内白鹿对亦绯天道:“这不是来了?”
亦绯天:“……”
好嘛,来找白鹿都不找他这个正规师父。
白鹿请示道:“尊主?”
亦绯天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你去罢,莫要让他撞见你人形的模样。”
白鹿恭敬道:“是。”
青敛顿了一会,正欲再喊,忽见一白鹿从水中出来,姿态优雅,口吐人言:“你找我有何事?”
青敛对他行了一礼:“前辈,弟子想了解一下入道之事。”
白鹿问道:“你了解过有哪些道吗?”
青敛道:“知道。”
白鹿又问道:“那你可想好入什么道了么?”
青敛迟疑了一下:“弟子正是因为想不清楚所以来找前辈的。”
白鹿动了一下:“是凤凰让你来的吧。”
这些神兽之间互称都是直呼其名的吗,青敛一边想一边答:“是。他说白鹿前辈知道什么人适合什么道。”
远在藏经阁的神凰打了个呵欠,神情恹恹。
他可没说过这话,不过事实也差不多。
白鹿倒也没有否认:“我可以让你看清楚你内心的模样,不过最终选什么,就由你自己定了。”
青敛点头。
白鹿踩在水上,语气淡淡:“过来。”
青敛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脚踩在水上。水流稳稳地托着他,跟踩在地面上一样,连鞋都没有湿。
还未走到跟前,他就听到白鹿说了句:“观照。”
然后,原本稳稳载着他的水流忽然翻转一个圆形的区域,将他整个人摁进了水中。
青敛:“!”
来不及反应,青敛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屏住呼吸。
潜入深水的感觉窒息又无助,他感觉好像自己回到了凌府的水牢中。
不是错觉。他微微睁开一点眼睛,四围仅透着一缕很细的光线。
凌家水牢,用于惩戒犯错族人的地方。
青敛快要窒息过去,这绝对是他最不想提及的过去之一,等会……他怎么会回到这里?刚刚他在做什么?
该死的,竟然不记得了。
青敛没有办法,暂时想不起来就先搁置一边,怎么在这水牢里活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他循着记忆卡到离水面近的地方,好不容易游上去,又忽的被一只手摁住头使劲摁回水里。
青敛:“……”
差点喝了一口脏水,还好及时住口,只吐了个泡泡。
“凌独蔺。”上面的人狞笑着叫他的名字,“你再狂啊?痛苦吗?痛苦就对了。”
哦,他真的很讨厌水,还有被人摁着头。
青敛往下移了移,躲开那人的手。
快憋不住了,你娘的。杀千刀的凌染。
“啊,你这么聪明,想想看,如果今日你死在这水牢里,会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
青敛:“……”
这是个问句?
凌染蹲在岸上,自问自答:“哦,当然会,呵呵。毕竟死了个人呢。凌独蔺死在水牢,这听上去一点也不可靠,对不对?哎,那我只好大发慈悲,让你上来透透气了。”
青敛:……
凌染见青敛没有动,笑起来:“你可别不上来啊,真的,我不会把你摁下去的。你该不会真的要把自己憋死吧?”
青敛一点也不想理会这个蠢货,往后退了退。
凌家水牢最恶心的地方就在于除了前排能被人一手摁住的区域之外,往后都上封铁板,明摆着的不给人留活路,跟这个家族一样恶心,上不了台面。
“凌独蔺,你在想什么啊?你可真的会死的。”那人声音逐渐收了笑意,试图从水里捞他出来,但是怎么也摸不到人。凌染开始有些慌了,真死了他也很麻烦。“凌独蔺!你给我滚出来!”
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气。见凌独蔺毫无反应,凌染只当他憋过去了,烦躁之下来不及想凌独蔺能憋多久的可能,也一下跳入水中。
来了。
守株待兔的青敛就在他身后,看着这家伙自投罗网,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凌染剧烈挣扎起来。
凌独蔺捏住他的命脉,以示警告。凌染便乖乖不动了。
把一个大自己一二的人从水里拖到岸边,凌独蔺做到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这么大力气。
他靠在岸边,深吸一口气,憋太久了,肺部疼得剧烈。凌独蔺眼神淡漠,看着那缕光,眼里没有任何光亮。
凌染站在水中,露了个头。凌独蔺却不会让他再上来。
意识到凌独蔺会怎么想之后,凌染开始装哭卖惨:“凌独蔺,求你了,让哥哥上去吧。哥哥知道,你最好了对不对?哥哥也是想救你的啊,刚刚,刚刚那都是跟你开玩笑的!”
凌独蔺慢慢调好气息,平静道:“兄长。”
凌染一听,眼泪也不抹了,大喜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哥哥的,好弟弟,快拉哥哥一把!”
凌独蔺缓缓勾起唇角,脸上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不,我不好,我从来也不是个好人。”
他轻轻伸出手,然后猛地扯住了凌染的头发,将他按到了水里,且死死抓着!
“咕噜咕噜咕噜……”凌染挣扎着大叫起来,“凌……!,我……咳咳……”
凌独蔺皱着眉头,微微让他往上浮了浮,和颜悦色道:“好哥哥,有什么遗言赶紧说了吧。”
凌染咳了一会,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敢杀我?你连杀鸡都不敢!我真死了你也逃不了干系!”
凌独蔺点点头,又一把把他摁了回去。
随便吧。
凌独蔺漫不经心地想着,反正你是要死的。
水中的人逐渐没了声响,凌独蔺才不会跟他一样蠢,没声了就松手。他有的是耐心。
反正现实中的凌染已经死了一次了,这不知道是幻境还是什么地方里面他再死一次也无妨。
确认人死了以后,青敛开始认真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阁主吩咐顺路去茶馆帮帮忙听听有什么意外信息的那天。阁主还是没有同意他入锁云阁,但是这个要求听起来像快要松口了一样,他欣然接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在萧府才对。
所以,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顺手在身上摸了摸,却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嗯?
他将那东西拿起来,对到那缕阳光下,红色的玉闪着动人的光泽,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微微一动。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人,什么事。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凌府的那个时候——不,应该说,凌府大乱就差不多在这个时候。与多年前的那次所不同的是,那一次,凌染是被活活烧死的。
然后,他趁乱逃走,却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踹进了泥沟里。
凌府长子,凌清寒。众望所归的天之骄子。
为人桀骜,目中无人,长着一副清高模样,内在却是个连亲兄弟都能下手碾成肉沫的人.渣。
青敛闭了闭眼,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罢了,不管是不是这“阴玉”出了岔子,往事再走一遭便是。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侮却无力还手的孩子了。
青敛看了眼水中浮起来的死尸,忽的一笑。
凌染说得没错,七岁的他,确实连杀鸡都不敢。
但是,十四岁的他,不仅能杀鸡,还能杀人。
当初他是任人宰割的案上鱼肉,现在他即使是一介凡人,也是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然而这时水牢却打开了。
青敛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将玉收了起来。
来人是凌清寒。
青敛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继而低下头,把袖子往下顺了下,掩住被凌染抓出的伤痕。
凌清寒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举着灯,一下就照见了他的脸。
凌清寒微微眯起了眼:“你怎么在这?凌染呢?”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管“凌独蔺”这个人在哪的意思。青敛一边装作自己七岁的行事,缩着脑袋惴惴不安,因此并没有答话。
另一边,他飞速盘算着下面怎么办。
在过去,凌染这个时候还没死,凌清寒也没有亲自过来。但是现在是反过来的情况,按照凌清寒的此人的残忍性格,他估计少不了一顿皮开肉绽了。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稚嫩瘦弱的手。
七岁的身体,打不过人多势众的凌家人。
……要命了。
后面的人拿着灯笼往水里一照,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灯笼的红光映照在发青的溺尸上,又诡异又滑稽。
退后的动作既浮夸又喜感。青敛却没心情乐,冷眼瞧着,手自然而然地垂在身侧。
凌清寒借灯光远远看了看,不消说他也知道凌染死了。他猛地转头看青敛:“怎么回事?”
幼小的“凌独蔺”弱小可怜又无助,缩着头,两只手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会放在身侧一会又放到面前,不安地纠结在一起,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凌清寒一双眼睛带着寒意,气场逼人得紧:“你慢慢说。”
青敛身上的水还滴答着,看上去可怜极了:“我一开始在水牢里,凌染兄长说要教育教育我,就,就来摁我的头,然后我就躲他,他,他不知怎么就掉下来了,然后我就爬上来……”
凌独蔺支支吾吾,凌染会掉到水里逻辑完美,但是只口不言是怎么死的。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这些情况下根本无法让自己显得无辜,毕竟凌染又不是不会水。
凌清寒眯起眼睛,一步一步走近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一把抓住凌独蔺的手,“还有,我记得你之前说话是不结巴的。”
青敛愣了一下,嗯?
那他怎么记得有个胆子小一害怕说话就结结巴巴的家伙……等等,有这样的人吗?
青敛怀疑了一下自己记忆出现了什么差错,很快装成害怕极了的样子往身后退。他退一步,凌清寒就逼近一步,直到他脚下踩到一个小石子,寂静的空气里“噗通”一声,石子滚落到了水中。
凌独蔺不退了。
演个戏罢了,手还一直被凌清寒拉着呢。
他只做了一个动作:睁大眼睛,茫然望着凌清寒。
凌清寒跟他对视了一会,低头,把他的袖子往上撩起。
伤口的血已经渗出来了。
凌清寒轻轻地问:“怎么弄的?被凌染抓的?”
语气很危险,但凌独蔺并不畏惧。
怕什么,现实的凌清寒早就是个死人了。
凌独蔺就是要让他看见,低头小声说:“嗯。”
“他下水后跟你打了一架?”
“嗯……”凌独蔺小声道,“是他要打我,我只好躲着……”
凌清寒笑了:“然后他就死了,你没事?”
很好,用不着他说,这人估计已经自己把事情大概补全了。
“我……我也不知道。”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反正这位天之骄子自己会想。
“罢了。”凌清寒松开手,“既然凌染已经死了,死了便死了。过几日是我大喜之日,夕柔惦记着你呢,你没事去瞧瞧她。”
衣雨夕柔,凌清寒的未婚妻。自小经常来凌府串门,凌府上下都待她好,只因衣雨家是正儿八经的皇亲。
当朝太后就姓衣雨。
但是,凌清寒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衣雨夕柔大婚那日,也是凌府灭顶之时。
凌清寒本来可以全身而退,可惜他带上了自己。
凌独蔺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要带上自己一个旁支中的旁支,或许是……践踏着玩?
但是这不妨凌独蔺去赌。他赌凌清寒不会因为一个凌染对他怎么样,至少不会打死他。
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是。”他答应着,凌清寒甩了甩手:“啧,去换个衣服,再把伤口处理一下,别让夕柔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好。”
这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青敛记性很好,即使过去了七年,也没有差错地记着哪里是谁的住处。他的住处在凌清寒院子里最偏僻的柴房,托这位的福,比起某些旁支甚至本家子弟,他这些年挨的打骂竟还算好的。
衣雨夕柔是个性格温婉的姑娘,凌独蔺前去拜访的时候,她正一身粉色衣裙,挑看大婚那日的服装首饰,见凌独蔺去了,笑着跟他打招呼:“小蔺?你来得正好,厨房刚刚上了些糕点,过来吃呀。”
“夕柔姐姐好。”凌独蔺很有礼貌,却站着没有动。
衣雨夕柔知道凌府素来规矩多,便拿了帕子包了几块糕点,放在他手里,再一下一下耐心包好。凌独蔺扫了眼,是几块桃花酥,做得很精致,一看就让人觉得很甜美。
想起现实中这位过去曾经帮他脱身的姑娘,凌独蔺忽然有了几分愧疚,轻声说了句:“姐姐莫要太烦忧难过了,兄长托我来问候姐姐,想必是关心姐姐的。”
“好兄弟,”衣雨夕柔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小蔺觉得清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凌独蔺愣了一下,心中无奈。
不要问我这么难的问题啊。
说实话,凌清寒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始终未看透。对方死的时候他才七岁,给他的印象一直没有多好,在他心里根本应该巴不得他死才对。
可是……
可是,当凌清寒真的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只是想着“啊,死了啊。那便死了吧”。
已经不是真实的了,他说什么都无所谓吧。
说真话也可以,说假话骗骗她也无所谓。
然而凌独蔺瞥了一眼手里包着糕点的帕子,闭了闭眼:“我不知道。”
衣雨夕柔愣怔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这样啊……”
凌独蔺感觉好像有很多画面从他眼前闪现。
一会是凌清寒把他一脚踹到地上,一会是衣雨夕柔拉着他的手安慰他,一会是凌家几个小辈往他身上扔石子,一会是熊熊大火,还有,凤冠霞帔的衣雨夕柔哭着喊着,推着他,让他快走……
凌独蔺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回到了凌府凌清寒的院子。
凌清寒正站在院子里没什么表情地逗鸟,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看见他回来了,就跟没看见似的。却突然发狠一把捏住了那只鸟。
鸟受到惊吓,“叽”的一声,飞快扑打翅膀着挣扎着。凌清寒死死攥着它,手上青筋暴起。
不一会儿,鸟没了声息,凌清寒神色不变,一把将鸟尸扔回了鸟笼,挥手让下人处理了。下人捧过湿了温水的帕子来,凌清寒擦了擦手,又挥挥手让凌独蔺过来。
凌独蔺想了想,乖乖过来了。
“她在做什么?”
“在看衣服首饰。”
“跟你说了什么?”
凌独蔺缓缓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是说说我是不是又长高了,让我跟兄长问好。不过,我看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凌清寒点点头,不经意地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夕柔姐姐给的糕点。”
凌清寒似笑非笑:“姐姐?以后要改口叫嫂嫂,知道么?”
“是,兄长。”
“把这包东西拿去喂狗吧。”
凌独蔺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是。”
他大概不应该有所犹豫。
凌清寒这种人,还是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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