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敛和林铃又为白瑕输了一会灵力,白瑕脸色好了很多,开始操心了:“他身体里面有蛊虫吗?”
云棠早看过了,确定道:“没有。这种雾跟蛊虫入体不同。”
“云道友,麻烦你拿个盅子来。”林铃道。
白瑕讶然,看来这牧鹤门的小师妹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林铃转头对上他的视线,解释道:“刚刚我给白道友渡灵力,我发现他的灵脉非常……非常奇特。具体是怎么个奇特法,很难形容,有一种死灰复燃的感觉在里头。所以我想,白道友应该是很特别的人,他的血做药引,说不定管用。”
青敛从一开始就想过这种可能,他也不是正在气头上不想给他们尝试,而是担心如果真的有效,白瑕会不会很危险。毕竟到时候可能满城都是沾了雾的百姓,就算把白瑕整个人抽干了都不够用。
现在既然林铃给白瑕渡了灵力,还是白瑕自己开的口,那他就没有理由拒绝了,不管怎样总得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说来,阁主和师父还没到吗?
云棠小心翼翼地在白瑕胳膊上划了道口子:“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白瑕一口凉气吸了一半又抽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青敛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孩明明很怕疼,却一个劲地说没事,不疼。
卓颂仰面躺着,看不到这边的情况,一个人在那里哀嚎:“要不算了吧,我都闻到血腥味了,人血我真喝不下去啊。”
云棠毫不客气地堵回去:“别挑了,小命最重要。再说,还不一定有用呢。”
卓颂果真闭上了嘴,林铃趴在那里,好奇地看着云棠取血。
青敛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她腰间的铃铛,又将视线落到别处去。
不一会,血取完了,云棠根据经验选了几味药,青敛也过去看了看,药物里面有一种干叶子,闻起来清静宜神,他好像见人吃过。
“这是什么?”
“干淮桑叶。”邢枫也凑过来看了看,“是一种南疆特产,可以食用,也可以入药,不过蛊民一般都是用来除尘去味的。”
林铃把抓的那只爬虫放到桌子上,听了听,指着它道:“它说它受不了空气里的淮桑味儿,它们虫最讨厌淮桑叶了。”
青敛便称了二钱,扔到药舂里。因为他才是正经医修,所以这一次是他负责药的配用,云棠跟他说一些经验,然后两人默契地各自配药,煎汤。
医馆现在除了这间药房是他们的所在,还有两间屋子。一间安置着受染的病人,另一间就是纯粹的停尸房。为了防止它们尸变暴起,病人一旦确认死亡,就有单独的运输人员将尸体运送到外庄。
林铃问:“那些蛹怎么处理了?”
青敛闻言勾起唇角:“不如让它们枕着淮桑睡?”
云棠毫无感情:“炒了。”
“啊?炒了?”白瑕惊了,“这是要吃吗?”
云棠问:“你吃?”
白瑕连忙摇头。
青敛笑了两声,才道:“是灭活处理。对于这种需要留样但又不好存放的活物我们一般都直接炒了,要是在流云大陆,冻上也是行的。”
林铃听明白了:“原来如此。”
药很快就煎好了,不顾卓颂的拼死抵抗,众人按着他把药灌了下去。
林铃没去凑那个热闹,她透过窗子,喃喃道:“雨好像停了。”
一转头,就见卓颂生无可恋地看着她:“小师妹,我觉得我现在比死了还难受。”
林铃蹲在他旁边,鼓励道:“开心点,最起码我们确定白道友的血有用。”
是啊,青敛阴着脸想,居然真的管用。
他转过头,低声警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白瑕:“你最好别做什么蠢事。”
他现在就怕这个蠢师弟的事情泄露出去,也怕这小子自己想不开拿血救人。
他冷漠地想,是,他就是个自私的人。他现在最在乎的人除了师父阁主就是这小师弟了,偏偏这小师弟还不惜命的很,真是要气死他。
【别说新永城了,就算整个南疆死尽了那也不关咱俩的事,别犯傻,行吗?】青敛再三传音嘱咐。
【嗯。】白瑕答应着。
你就算蠢到死了也只能我亲手弄死你,死在其他人手里,我就杀了其他人。
——青敛如此想道。
到时辰了,云棠给另个房间的病人送药,一去去了好大一会儿。
“不会出事了吧。”林铃皱起眉头,几人正准备去看看,医馆的前后门突然同时被踹开。
后门那里,云棠被掐着脖子,一人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扒出来的刀,威胁道:“快把药给我!”
前门那里,进来的人愣了愣:“药?你们找到了治瘟疫的药方?”
来人居然是居无赖。
众人看看前门,又看看后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居无赖一看这场面,哎,都拿刀挟持了,他一个“正义之士”可不能袖手旁观,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张程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伸手拦住他:“干啥去啊?”
“救人啊!”居无赖莫名其妙,“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青敛目含笑意,温声问道:“那——你觉得,区区一介凡人,能伤到我们师姐吗?”
“哦,那没事了。”居无赖把袖子放下来,当着匪徒的面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来,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闹”的架势。
云棠叹了口气,反手把匪徒制住,用药麻翻了。
青敛把凳子挪过来,好整以暇地抽出一根烧火用的棍子,放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扯出个比反派还反派的谜之微笑,对那人非常温柔地说:“说吧,谁指使你来的?怎么混进来的?”
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林铃瞪大眼睛,问居无赖:“你们刚刚就在外面?”
“对啊。”居无赖理所当然。
“刚刚不是起雾了吗?你们怎么没事啊?”
“我们有淮桑啊。”居无赖更理所当然了,还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望过来的视线。
弄了半天,原来淮桑能够阻绝虫雾。
虫雾也不是尸体变异后才有的,而是这种蛊虫与生俱来的特异本领。
据居无赖所说,这种蛊虫本来就焚烧不得,烧多了就会起这种虫雾。多年前,南疆为其所累许久,南疆天气炎热,到了春夏季节各类蚊虫极多,非常容易蛊虫泛滥。蛊民们无奈之下将其聚集放火烧之,后来不知怎么就开始有了这种虫雾,前南疆圣女花静容杀身供奉邪神,得赐淮桑,方为蛊民提供了一方庇护。现在南疆圣女是花静容的女儿花未央,也就是新永城的城主。
讲罢,居无赖疑惑地问邢枫:“你是南疆人吧,不知道这些?”
邢枫沉默半晌,道:“惭愧,我自幼离家,很少问家乡之事。”
不管怎么说,居无赖带了个好消息来。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青敛忽然道:“不对,他在说谎。”
居无赖大大咧咧地露出笑容:“我有什么好骗你的呢?”
青敛指了指地上焚烧的灰,众人方如梦初醒,女人烧得半焦的尸骨还在角落里放着,他们怎么好像刚刚全都被蛊惑了一样,脑子都不太清醒了?
青敛撑起下巴:“不要废那个口舌了,说吧,你们现在是什么东西?”
“青敛!青敛!你醒醒!”
青敛睁开眼,朦朦胧胧看见白瑕在自己眼前。他一个激灵,清醒了:“我刚刚这是怎么了?”
白瑕一脸担忧:“你刚刚在说胡话。”
青敛左右看了看,云棠林铃周笑腾邢枫他们竟然全都晕过去了。门被从里面堵上了,不用猜都知道是白瑕干的事,门外嚷嚷着,声音很嘈杂,青敛有些头痛地揉揉额角,问:“我们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就开门的时候,门开的一瞬间你们全晕过去了。进来的是沾了虫雾的人,被烧了。”
青敛明白了。
所以,居无赖是假的。
那淮桑能隔绝虫雾也是假的。
所有都是他的臆想,青敛长长叹了口气,要是真的就好了。
但是,白瑕的血是真的。
偏偏就这一件事是真的。
青敛问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们都晕了,你没有?”
“我也不知道……”白瑕迟疑得说,“难道还是因为血?或者我不是正常人?”
青敛垮起个批脸:“这两个不是一个原因吗?”
白瑕挠挠脑袋,有点呆:“对哦。”
青敛对着师弟的傻很是发愁,换了个问题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晕?他们什么时候能醒来?”
白瑕道:“我有点记不得南疆的蛊阵,等我查查。”
说着,这货居然从芥子里掏出一本法阵大全。
青敛:“……”
考试的时候带课本,他师弟一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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