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觉得呢? ——江尔梵
江尔梵敲下这几个字,垂眸回想关于会长的事情。
说起会长,江尔梵并没有真正见过他的长相,他们从来都是依靠消息联系,开会一般会长也不会来,后面基本都找江尔梵代开,似乎还没听说过有谁曾见到会长。
在他和齐莽还没交往时,他曾经偶然见过一次。
那时候,江尔梵把东西落在了学生会办公室,正逢雨天,下了一整天雨,天阴沉沉的,乌云滚滚。
他返回办公室去找,时候不早,为了早点离开,他只好走近路。通向办公室的近路是一条林间小道,还有个给人休息的小亭子,一般是情侣的聚集地,下雨天倒是没什么人。
为了赶路,江尔梵没有在亭子里休息,直接从旁边的小路经过。
刮起的风将他的伞扬起,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他的肩上,沾湿的头发微微卷起,衣服湿了一角,紧贴在他的腰腹上,宽松的衣服直接缩小了一圈。
他双手持住,暗想这风也太大了。
风扬得太大,全往伞面使劲,竟差点要将他往后拖,就在这时有人帮助他将伞面持正,送他到避雨的地方。
由于天色太暗,伞面又挡住了部分视线,那是个男人,比他高。
江尔梵只能瞧见他黑色的衣服以及他深棕色的马丁靴,鞋边比较干净,明明附近都是泥土却没怎么沾上,所以江尔梵多瞧了两眼。
好不容易稳住,那人已经走开了好几步。
江尔梵喊住他道谢:“同学,谢谢。”
那人只朝他随意摆了摆手。
江尔梵还是等风小了点才继续走,本想要赶时间,现在衣服湿了不少,他揪起衣角,凉风透进衣缝里,不由得打了个战栗。
在等的时间里,他给齐莽发消息吐槽了句:“这雨没完没了,我的衣服湿哒哒的有点难受。”
在哪。 ——齐莽
对方秒回问道,江尔梵想起他今天有事才匆匆离开,就没打算告诉他,不然......他会直接过来吧?
我很快就回去啦,齐齐呢?事情忙完了吗? ——江尔梵
半小时后我接你。 ——齐莽
这不是一句话都没回吗?江尔梵郁闷地想,撇开搭在眉眼上的额发,摸到了发上的水珠。
江尔梵没等多久,很快雨就小了不少。他撑起伞朝办公室走去。
还没到就看见门是敞开的,他走近,隐约看见里面有个人。
这里平时都不会有人在,钥匙的话有三把,他,也泽,还有会长。
“会长?”他试探性地问出一句,把伞收好斜靠在墙边。
他似乎回了头,“是你啊。”
“桌上的月牙项链是你的吧?抱歉,我这边在收拾,可能需要你自己拿。”
他客套地说道,手上正翻着文件。
江尔梵摇了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落在这。”
他正要从桌上拿走,会长冷不丁冒出一句:“是男朋友?”
江尔梵面色惊讶,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没看清楚脸。
“不。”
江尔梵否认道。
会长轻笑了声,声音缥缈地传来:“这样。”
直到江尔梵走出了门,走远一段路才意识到会长就是刚才帮他的路人。
他把月牙项链放在手心,奇怪地想,为什么会问男朋友?而不是自己的或是其他人?
江尔梵走了没多久就收到齐莽的消息,显示的是五分钟前。
我到学校了。 ——齐莽
他掏出手机正要回没及时看到,电话打了过来。
嘟嘟声刚响起他就接起来,听到对面的呼吸声,还有雨声,树叶晃动的沙沙声。
江尔梵笑着问:“齐齐,你怎么不问我在哪?”
他等了一小会,正疑惑为什么对方不说话,听到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一个是手机听筒,另一个方向是背后。
微微沙哑的嗓音:“我看到你了。”
江尔梵转回头,惊喜地快走进步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齐莽掀起眼皮,缩短两把伞的距离,从雨幕中牵过江尔梵的手,把他护在自己的伞下,一手环着他的腰身。
齐莽原本干燥的衣服都沾到了不少水,这下不止一个人被雨淋湿,而是两人都沾到了雨水。掌心隔着冷湿透薄的衣服,传递些许温热的温度。
“因为你去了办公室之后,项链不见了。”他摩挲着江尔梵的脖颈,手上的茧有些粗糙感,摸得江尔梵有些痒。
“那齐齐怎么不提醒我?”江尔梵撩起眼尾,问他。原先不占理的人反而胡搅蛮缠起来,倒像是齐莽的过错。
他的眉毛压得有些低,“我以为你不喜欢,想去买其他的送给你。”
江尔梵微微睁大眼,发出一声“诶?”
紧接着他笑出声,把手中的项链拿出来,“在这哦。”
后面是齐莽帮他戴上,并顺便把他送回家。
......
江尔梵用手指抵着下颌,回想起那条项链,或许刻了字?而它的款式确实比较像男性朋友送的礼物,而当时他们也还没有交往,确实不算男朋友。
那次意外的见面是最接近会长的一次。
会长给他提供过很多帮助和便利,不得不说,会长对他确实不错,除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会长作为一位学长几乎毫无挑剔。
至于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比如刚收到的这种。说是对他有意思又不像,会长从来没有表现出那方面的意思。
那会长又是怎么知道就是约会呢?江尔梵这么疑惑着也就发了过去。
或许还不错?正巧去了你兼职的地方,和狐狸聊了几句,说是约会。——会长
诶?会长去了哪里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可以招待会长哦,毕竟这份工作还是会长介绍给我的。 ——江尔梵
明天晚上? ——会长
来了请告诉我呢。——江尔梵
约好了时间,手机撂在兜里没再看。江尔梵拿出书本学习起来,这段时间他落下不少功课,课也没怎么上,只能利用空余时间学。
他把台灯调到够看清字的亮度,打盹的时候戴上耳机再学会,实在困了才躺床上休息。
江尔梵明白兼职不过是暂时,学业才是他目前该重视的任务,或许未来会有更好的工作,也不用再担心缺钱的事情,可是他希望能尽快一些。
耳边轻柔的歌声在不断环绕,他闭着眼睛听。
“那些过往不会有人在意,唯有未来可能清晰。如果生活能够述说,那它就不再是生活,正因为黎明将至,我更不能先放弃。”
——
会长一开始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曲魏凯,仍旧照常出现在清吧里,出现后就时不时盯着江尔梵看。
江尔梵问:“怎么约过会了还来?”
曲魏凯慢悠悠地解释:“宝贝,当时也没说就不能来了啊,只是过来这边休息,情有可原不是吗?”
江尔梵:......
“既然你每天都这么闲,为什么不去找些事情做,”江尔梵有些无奈地说:“总比杵在这来得有钱不是吗?我倒是没见你在这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闲人有闲心,对我来说总有些事情是比其他更重要的,我乐意。”
“随你。”见状江尔梵也不再说什么。
曲魏凯把手搭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上次还没给的答复。”
江尔梵微微启唇:“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叫走了。江尔梵露出抱歉的笑容,“抱歉,等会再跟你聊,我得先去忙了。”
他被叫过去招待二楼的客人,他诧异地问:“今天是来了什么人?”通常来说一般不会叫他去,除非是需要人手才会叫他,也并不会特意跟他说。
狐狸先生嘘了声,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你去了就知道。”
江尔梵狐疑地点点头。
进门前他先敲了敲门,轻声提醒对方:“客人,您需要的酒送来了。”
“进。”那位客人的声线有些略微的熟悉感,具体想是谁他又说不上来,只知道好像之前就在哪里听到过。
江尔梵推开门,只见里面有位先生靠着椅背正坐着,身形堪称完美,温和而不失礼地让他过去。
江尔梵对这类客人更有好感,没有什么比胡搅蛮缠的客人更棘手了,所以他往那边走近了几步。
“客人,请问是有什么需求吗?”
那位客人轻笑了声,磁性的嗓音像是在鼓上挠了几下,“不是约好的今晚吗?”
江尔梵这才恍然大悟,这是会长。
见了面他反倒一时有些失语,心情像是骤然拐了个弯,原本对待客人的态度也就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只好听着会长的话,坐到他的旁边。
江尔梵并不是不擅长说话的类型,恰恰相反,在大多数时候他能够引领话题的继续,而这项技能在某些时候总会失效,比如此刻。
会长身穿的衣服并没有多繁琐的样式,简单却能看出其材质不是普通布料,即便说着抱歉,神色也依旧是从容的姿态。
江尔梵本能感知到这是一位他理应接触不到的人物,感知得越清晰,越会萌生出局促不安,归根到底还是那种“无法控制”的失控感。
“抱歉,是我的玩笑使你感到困扰了吗?那并不是我的本意。”他的声音放轻,倾身靠近他,甚至还稍微低了下头,使视线齐平,让对方感受到尊重感。
这是他说出的第二声抱歉,为了让江尔梵放松下来。
江尔梵抿起笑,不得不说,会长给他的感官自始至终都不错,确实放松了不少,即便他的手还搭在膝盖处。
他挑起一个话题接下去,语气不至于埋怨反而有些俏皮,却也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先前的不解,“我还以为会长不来了,刚刚还在想,是不是我记错了,其实是‘明晚’、‘后晚’也说不定。”
“自然不是,你向来不会出差错,如果错了,那是我失守诺言,但我对说出口的承诺还算看重,所以,这种情况不会存在。”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之前所交代的任何事情,你都没有犯过任何甚至是小的错误,事实上这足以让我惊叹。”
会长说的话太过体面,尽管江尔梵也知道那或许就是客套话,心里还是舒服不少。
江尔梵浅笑道:“细节很重要,不是吗?”
他们的身形在对话间彼此靠近了不少,将间隙缩小。而这样的距离,通常只会出现在熟人身上,对于陌生人来说,再怎么合眼缘,总会不自觉维持间隙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会长附和道:“当然,重视细节的人时常能让人心生好感。”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转到另一件事情上,“你知道吗?其实——”
“嗯?”江尔梵歪着头看向他。
会长撩起江尔梵单落在颊边的一缕发,却没有摸到他的脸,“狐狸很喜欢你。”
江尔梵暗自松了口气,也不清楚这口气是从哪来。
他不禁调笑着说:“我还以为会长要说,其实你还蛮喜欢我的。”笑声还没停,就被对方的话打了岔,转而是惊讶的语气。
没料到会长竟然真的颔首说道:“这是事实,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
他的笑容带着些许无奈,既不会显得轻佻,又能让人察觉到这就是一个事实,而他说出口的话就是发自内心。
会长这时顺着那缕头发轻抚江尔梵的面颊,如他想象的一般细腻光滑,柔软得像是新生的皮肤那般,透出自然的润泽。
“今夜,我也是为你而来。”他的话像是自然流露般,并不显突兀。
江尔梵的眼镜微微睁大,还停留在那副讶异的神色。
会长收回了手,又说了声抱歉。
江尔梵也收回眼神,这时候他的手撑在后方坐垫上,压下去是柔软的触觉。
他抿了下唇,为了让氛围轻松一些,他说:“不知不觉好像坐得有点久了,跟会长聊得很开心。”
他透露出了要离开的意思。
会长温和地说:“没关系,我提前交代过‘请允许给友人一些聊天时间’,”又表露理解:“不过确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可以在适当的时间内结束。”
他把是否结束的选择权交给江尔梵。
江尔梵犹豫了会,并没有明确说出口。
“或许在下班后?”会长提议道,并不觉得困扰。
稍微想了想,江尔梵还是摇着头说:“那太久了,跟会长聊天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是难得的体验。”
他动了动手指,竟然触碰到对方带着凉意的手,原来他们已经靠得如此接近。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江尔梵和会长告了别,就匆匆走了出去,关门时会长还微笑着向他示意告别。
离开之后,江尔梵才算是真正放松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在会长面前他还是有些放松不了,但又不是一种厌恶与排斥,更多的是倾向于靠近。
真是可怕,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江尔梵暗想道。
“你是见了什么人吗?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见他在发呆,曲魏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江尔梵撇开对方的手,兀自用手背压了压脸颊,反问道:“有吗?”
对方没有出声,他用眼神向对方询问,随即被对方捧起脸揉了揉,“啊,好可爱。”
江尔梵:......
结束时曲魏凯还是想要送他,他拒绝了并把对方送往拐角处,多走了几步平时没有走的路,在对方不舍的目光中挥手。
“再见。”
挥别后他正要转身离开,竟然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连忙躲在路灯下掩藏。
业哥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下惊诧,这里离家可不近,发现对面还有另外一个人,两人看起来不太亲密,只是在商谈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声音:“不回去吗?”
江尔梵转头一看是会长,担心被远处的程业发现,连忙将对方拽过来,作出一副看似亲密的举动,余光往程业那边瞄着。
“拜托了会长,请不要动。”
“嗯?”对方吐出的气息让他周围的肌肤稍微酥麻了一小片。
会长比他高,所以他只能拽着对方的衣服,让对方靠近点,又觉得好像不够亲密,情急之下只能再次拜托对方。
“可以的话,再往我这边靠近点,”江尔梵顿了会补充道:“就像正常的情侣那样。”
会长低头挨在他的颈侧,伸手搂住他的腰身,嗓音低低沉沉:“是这样吗?”
上身挨得近,腿贴着站,江尔梵只能稍微跨开,想侧身,结果没站稳,又被对方的腿绊倒,拽住会长的衣服差点坐在对方腿上。
“抱、歉。”
他羞赧地想要避开,又被会长拉住,会长察觉出他的意图,没有放手,“不是要装作情侣吗?对面的人好像往这个方向望过来了。”
“啊、嗯。”江尔梵想要调整姿势,结果不小心磨了对方一下,这下是完完全全不敢动,只能僵硬地维持原姿势。
“对方没再往这边看了。”会长在他的耳边低声提醒。
“那我们......”
江尔梵正想和对方分开,身后又传来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隐约有些沉闷:“宝贝,原来下班是去见其他男人。”
江尔梵听见声音心里一急,只觉得曲魏凯出现得太不凑巧,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结果——
会长压着他的脑袋,使他的脸完完全全埋在怀里。
“这位先生在说什么?”
江尔梵眼不见为净,干脆不出声,只能祈祷程业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我在说什么,当然是在说给他听,跟你没关系。”曲魏凯的声音逐步接近。
他想要上手拽出江尔梵,会长退身避开,把江尔梵彻底抱在怀里,外套盖住他的脸。
“请不要再纠缠了先生。”会长的声音依旧沉定,倒显得曲魏凯在无理取闹。
“为什么不放下他?难不成你对他做了什么?”曲魏凯似乎想要直接过来抢人,不仅如此,他还往会长脸上伸出一拳。
会长侧身避开,单手抱人,另一只手护住外套,“这位先生,过分了。”
话音刚落,江尔梵就听见了撞击声。
动静太大,他已经不觉得能让程业忽视这边的动静,只想下来结束这场乌龙。
但是会长完全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打算,仍是一手护着他,丝毫没有松手,江尔梵以为对方没有察觉,稍微挣扎了下,而他的双腿被对方扶抱,不好使劲,也就没能脱身。
只好趴在会长的耳边说:“放我下来。”
会长的手终于松懈不少,他正要顺势站下来。
没料想这时程业的声音也传来,“请问这边需要帮助吗?”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出声了:“如果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这句话显然是在对装死的江尔梵说的。
江尔梵只好死死地扒住会长的衣服,把腿缩了回去,把脸完全埋住。
他的肩膀在不自觉地颤抖,难以想象在时候要是被程业发现,他该怎么解释。
好死不死,曲魏凯还说了句:“宝贝,出来。”
会长稍微抚摸了他几下,想要让他平静点。
氛围就这么焦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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