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流寇,让穆华景亲自带兵前往,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但明曦整日里见不到人,他在府中又闲又闷,不如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明曦对此毫无异议,倒是许太医听闻此消息后,忧心忡忡地来了一趟秦王府。
“曦姑娘,上回殿下因情绪波动、气血翻涌之故,误打误撞激发了解药的药效,这次去京郊剿匪,激烈打斗之下,在下斗胆猜测,只怕会和上回一样,将解药药效再度激发出来。”
此事不能同穆华景细说,许太医便趁着明曦送他出府时,快速地提了两句。
这一点倒是明曦从前未想到的。
只是如今穆华景已拿定主意,若是没有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只怕是没有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许太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话头一转,又宽慰明曦道:“不过这也只是在下的猜测,殿下剿匪回来情况会如何,具体还未可知。”
明曦点点头道:“既然让殿下用这解药,那便是想让它起效的,至于起效时辰或早或晚,都自有定数,顺其自然罢。”
见明曦并不执着于此,许太医也松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告辞。
待到穆华景出京剿匪那一日,明曦却多少有些忐忑,放下手中事宜,送穆华景出府,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他好一阵。
穆华景却觉得明曦有些紧张过头了,反过来安慰她道:“我带去的都是秦王府的亲兵,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更何况前两日探子已经探清了那帮人的虚实,成不了什么气候。”
见明曦动了动唇还要说什么,穆华景更快一步截住她的话头,笑道:“放心,我不会轻敌。”
明曦想说的话都被他说了,她也知晓以穆华景多年来征战沙场的经验而论,根本不需要她如此担忧。
但她又不能直白地告诉穆华景,她并非是担忧他对付不了这群毛贼,而是担忧他回府之后,会像许太医猜测的那样,提前解了这毒。
大婚在即,若是他在成婚前恢复了记忆,只怕要弄出不小的乱子。
皇帝、太后那边不好交代不说,穆华景被架着成亲,只怕明曦也要承受他的怒火。
况且……她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想要开开心心地完成这件事。
至于以后,便以后再说吧。
只是这些话对穆华景说不得,明曦饶是再担忧,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目送穆华景出城。
明曦心里装着事儿,入宫陪伴太后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太后瞧出了她的担忧,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只以为她在担心穆华景的安危,便笑着打趣了好几句。
明曦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几番话下来,她的确没那么担忧了。
许是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太后特意多留了她一个时辰。
平日里她巳时入宫,午时便能回府,但今日里因着送穆华景,入宫本就比平时晚,又被太后留在宫中用了午膳,多留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今日再回府时,天色已擦黑了。
她一入府,秋嬷嬷便满脸喜色地迎了上来,向明曦道:“曦姑娘您可回来了,殿下正等着您呢。”
明曦没料到穆华景比她先回来,且看秋嬷嬷神色,今日剿匪一事应当十分顺利,但明曦仍有些不放心,问秋嬷嬷道:“殿下如何?可有受伤?”
秋嬷嬷见她关心穆华景,故意卖了个关子:“姑娘担心殿下,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虽如此说,可见秋嬷嬷神色,就知穆华景定然无大碍。
明曦回到院中,就见穆华景已经卸下盔甲,换了一身衣裳,从她这个方向看去,能看到他正正坐在桌边,手中拿了一卷不知名的书册,正细细翻看。
明曦想起许太医的推测,忽地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穆华景究竟是哪个穆华景,停在房门外约三步远的距离,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穆华景垂眸看得认真,她自以为没有打扰到他,哪知她不过犹豫了一瞬,就听得穆华景道:“怎么不进来?”
明曦抬眼看他,就见他头也未抬,目光依旧落在手中书册上,却能精准地感知到她的到来。
不过,听得穆华景熟稔的语气,明曦松了一口气,抬脚往前走去,一面走一面问道:“今日如何?”
穆华景放下手中书册,起身迎向明曦,动作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垂眸看着她,答道:“几个毛贼,掀不起什么浪来。”
“不过今日探了他们老巢,这些人的来历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听他如此说,明曦也有些好奇:“他们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背景?”
穆华景略一点头:“这些人恐怕与边关做乱的那几个小部落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待成婚之后,只怕我还要回边关才行。”
说罢,穆华景问明曦道:“边关苦寒,你可愿意随我一同前去?”
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小心翼翼。
依照许太医的推测,若穆华景按时用药,那么大婚后不久,他的记忆应当也会彻底恢复。
因此,对于他这个问题,明曦并未多想,只顺着他的意回答道:“好啊。”
毕竟到了那时,二人之间会是何等境况,眼下还难说。
但穆华景听得明曦的回答,一瞬间便开心起来,当即便抱起明曦转了几个圈,引得明曦一阵惊呼。
穆华景转了两个圈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明曦被晃得晕头晕脑的,不由得去拍他肩膀,口中道:“停停停,快放我下来!”
穆华景这才停下,又情难自抑地亲了亲明曦的面颊。
明曦被他按着动弹不得,见他开始做乱,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穆华景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却并没有退开许多,直视着明曦双眸,二人呼吸交缠。
气氛陡然间暧昧起来。
明曦心中微微一动,直觉穆华景要做些什么,不由得仰了身子,想往后躲。
可她哪里比得过穆华景反应快,她刚有要后退的意图,就被穆华景一把按住腰身,后腰上的力道让她不仅没能成功后退,反倒还被迫往前了一步,看起来就像投怀送抱似的。
穆华景轻轻笑了一声,明曦不由得有些恼怒,想要说些什么,才一张口,却被咬住了唇,刚说的话尽数被堵在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莫名其妙,明曦并不想顺着他的意,抬手便去推他,同时偏过头去,想躲开他的动作。
但她的力气哪里是穆华景的对手,手刚一搭上他的肩,就被他拉下来,又反剪到身后,让她动弹不得。
穆华景另一只空余的手则是抬手抚上她的后脑,让她躲也躲不得,动也动不得,只能仰着脸承受这个吻。
明曦起先还挣扎两下,可她越挣扎,就越是喘不上气来,直到晕头晕脑的没了力气,只能如同案板鱼肉一般,半张着唇,任由穆华景动作。
待穆华景好容易停了动作,明曦便犹如一条离了水的鱼般,头抵在他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这副模样,换来穆华景坏心眼的一声嘲笑。
明曦恼得不行,却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默默别过脸去,眼不见心不烦。
穆华景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得紧,却也知晓自己有些过头,抱着人哄了好一阵,才让明曦重新正眼瞧他。
二人正说着话,秋嬷嬷前来通传,道是许太医来了。
明曦想起穆华景出发前许太医的推测,猜他应当是不放心穆华景,按捺不出前来查看情况,便立刻起身道:“快请许太医进来。”
穆华景却有些不满:“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许太医何须一日来两回?”
这的确有些反常,明曦有些心虚,找补道:“皇上与太后如此关心你,许太医如此上心也无可厚非。”
穆华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却紧紧拉着明曦的手不松,仿佛一个要人哄着吃药的小孩子。
明曦不由得有些好笑,依着他的意往他身边又迈了一步,而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对于她这仿佛摸小狗一般的动作,穆华景不仅不抗拒,反倒还往她那边偏了偏头,让她摸得更顺手些。
背着药箱匆匆赶来的许太医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精神为之一震,脚下的步子迈也不是,不迈也不是。
秋嬷嬷却对此见怪不怪,见许太医停下脚步,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以为他是等着穆华景点头才能进屋,于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许太医道:“殿下说了,直接进去便是,许太医快请。”
许太医这才回过神来,对穆华景和明曦行了礼,而后上前把脉。
许太医摸了脉象,心中有了推断,照例叮嘱了几句,便告辞了。
明曦拍了拍被穆华景握着的手,对他道:“我去送一送许太医。”
自打许太医入府把脉以来,每一回都是明曦亲自送他出府,以显示对此事的重视。
因此这会儿明曦说她去送一送许太医,穆华景也未说什么,只松了手叮嘱道:“快去快回。”
待出了二人住的院子,明曦压低声音问道:“许太医,殿下情况如何?”
许太医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心中没什么把握,对明曦也不敢隐瞒:“曦姑娘,从殿下的脉象来看,目前一切都好。只是殿下中的毒本就奇怪,今日又带兵剿匪,气血翻涌,若是出现上回那样,一觉醒来便清明的情况,也未可知。”
说罢,许太医又想起什么,对明曦道:“依在下的推断,殿下彻底解开余毒的时日,就在大婚前后。只是按照上回的情况来看,殿下解开这毒后,只怕不会记得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也不记得那奇毒给他编造的记忆。如此说来——这解药是否要停几日,待殿下与您成婚之后,再继续服用?”
许太医的担心不无道理,明曦不由得放缓脚步,心中有些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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