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川下意识地想要扶颤颤巍巍没缓过来的柳窈，手臂已是抬到半空忽而又停了下来，看着对面女子闪躲的姿势，他的心如同被啃食一般。

而后柳窈更是雪上加霜，冷眼嘲弄道：“公子不必如此，我一小小丫鬟，不值当公子为我开罪沈姑娘。”

霍临川只觉像是被针扎一般，他受伤地说道：“窈窈……”

柳窈看着他的眼睛染上红润的光泽，她抬手便擦掉悬悬欲落的眼泪，道：“你们这些权贵子弟，纨绔走狗，向来是这样待我的。”

霍临川一步步地朝柳窈逼近，柳窈心下惶然失措地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止的地步。

她心一横，紧闭上了眼睛，唯剩睫毛剧烈颤动，等着巴掌落下的刺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是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带走最后的几点润泽。

她猛地睁眼，撞见霍临川俯身时垂落的发丝。

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脸颊，桃花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拇指反复摩挲着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声音竟带了几分动人的温柔：“哭什么？”

而后他又故意将脸埋进她颈窝，声音闷得像是受了天大委屈：“说我是纨绔走狗，我都没哭呢。”

他偷眼瞥见柳窈微微张开的唇瓣，心里却像揣了只横冲直撞的小鹿——

从前哄那些美人时，他总能游刃有余地说着甜言蜜语，此刻面对面前的女子，却只想把人揉进怀里，又怕吓着这只受惊的小鹿。

“为何不语？”

柳窈这次没有推开他，他便故意赖着不起来，埋着脸声音闷闷道。

只可惜好景不长，柳窈伸手将他推开，语气中少见的温顺，带着几分商量：“倘若你不能还我公道，那便放我离开。”

霍临川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的情绪几欲决堤。

他盯着柳窈温顺却带着疏离的眉眼，突然想起从前那些女子，哪一个不是哭着求他多看一眼，可眼前这人却总想着逃。

“放你离开？”他突然冷笑，不等柳窈反应，便狠狠咬住她的脖颈，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人骨头碾碎。

微妙的血腥气在齿间蔓延，他含糊不清地闷声说道：“做梦！”

柳窈吃痛惊呼，伸手推搡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泛红的皮肤上，指尖用力到几乎要掐进肉里，发疯般道：“柳窈，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罢，他又在她肩头、脖颈处落下密密麻麻的咬痕，像只标记领地的野兽。

直到柳窈眼眶含泪，声音发颤地喊他名字，他才喘着粗气松开嘴。

看着她身上青紫的痕迹，他突然又低头轻轻舔舐，语气中带着威胁与偏执：“下次再说离开……我就把你锁在房里，让你哪也去不了！”

柳窈狠狠抹了把脖颈的血痕，杏眼圆睁怒斥：“霍临川，你就是个疯子！”

霍临川舌尖抵着后槽牙，尝到血腥味在口中散开。

他脱口而出：“对，疯子才会——”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

喉结剧烈滚动两下，那双向来散漫浪荡的桃花眼泛起涟漪，死死盯着柳窈因愤怒而泛红的脸颊。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他突然伸手狠狠揉乱她的头发，又用力捏了捏她发红的耳垂，故意扯出个歪斜的笑：

“说对了，本公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怕。”

转身时青色衣袍扫过她颤抖的指尖，可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汗湿的掌心留下的痕迹。

“好感值 5，当前好感值50。”

“窈窈，我、我没听错吧！他刚刚是不是要示爱了！”

0520激动地在柳窈肩膀上蹦蹦跳跳，这简直是史诗级巨观，窈窈居然真的让男主上头成这样了！

柳窈却是露出会心一笑，骂几句0520地不争气，这才哪到哪呢，才一半呢。

“窈窈你这次花了一个月就到一半了，我之前的宿主花了十几年才慢慢慢慢涨到一半，真是太不容易了！”说着说着，它流下几滴喜极而泣的泪水。（假的）

“话说回来，我还从未问过你，在我之前难不成没有人发现过霍临川的心疾？”

“可能或许也许大概有过？男主大人好似是在某一日突然答应和以前我的宿主酱酱酿酿，以往使出浑身懈术他都不上钩……不像窈窈和他，差点就……”

0520小脸一黄，不敢再说了。

柳窈却和没事人一般，仔细回想一番以往几日的灼热，道：“他并非不举，若要说为何还是处男，只怕他的心疾就和此有关。”

“依我以往众御数男的经验来看，当是幼时创伤，故以风流掩盖，说不定就和他爹娘相关。”

0520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虚心请教道：“若是这种情况，应当如何打开男主心扉呢？”

“睡。”柳窈冷酷地吐露一个字来，随后色迷迷道：“睡服了就好了。”

“窈窈！你、你你大色女！……我还是个小孩子！”0520大惊失色地捂住耳朵，恨不得刚刚不曾朝柳窈讨教过。

“好了好了，骗你还真信，傻得可爱。”柳窈不再逗弄这个小系统，只道：

“攻心为上。”

说罢，柳窈又打开了系统面板进行查看——

姓名：霍临川，字云卿

身份：云水县令独子

资料：六尺（1.8m）/18（处）/19

特性：风流/占有欲

当前好感度：50

柳窈看着这个多出来的特性，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个林骁真是好用，一个他就能叫霍临川吃醋地跳脚，她勉强先不找他利用自己的事。

“小统，你想知道这个19是何意思吗？”

0520看着自家宿主好似温柔的面庞亲切的话语，还有不怀好意的眼神，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窈坏笑了一笑，告诉它答案：“这个东西的单位，是厘米。”

“啊啊啊啊啊啊宿主！少儿不宜少儿不宜！！”0520捂着耳朵尖叫，羞涩地变成一个白色小泡泡藏了起来。

它现在开始担心，自己因为前几次屡次失败变得残缺了，会不会连马赛克功能也没了……

它总有一种预感，色心大大大旺盛的柳窈，可能离她爽而自己长针眼不远了。

柳窈刚玩心大起地逗弄完自家害羞小系统，突然却瞧见霍临川远去的书房方向，月洞门后有个人跟了上去。

那贼眉鼠眼的小厮自然没问题，可就在他垂眉耷眼转身跟上的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看见他耳后的红色疤痕。

于是柳窈悄悄跟了上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看见沈听澜一身天青色锦袍，将一食盒递给那小厮后亲切温柔地不知道说了什么，转身进了书房内。

而后那小厮便趴在窗下墙角偷听，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是守在外头，实则早已拿出一石头和青竹笺，往上头刻着字。

柳窈高高抬起脚一点一点靠近，随后趁其不备一把抢夺过来他的青竹笺，只见上头密密麻麻记载着霍临川，还有霍县丞。

“你记这个作何？”

那小厮显然是急了，但他不敢发出声音惊动里头的人，只得与柳窈争夺了起来。

柳窈拿着青竹笺的手往后往后一背，另一支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眼神中暗含威胁。

那小厮当即作揖抱拳，而后又跪下，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告诉我，林骁记这个作何我便还给你。柳窈贴近他耳朵问道。

“林、林少主，似乎和霍家关系不一般。”说罢，趁着柳窈愣神他一把夺过物什便跑了。

柳窈想起林骁那极具误导性、和霍临川几近一模一样的玉佩。

难不成……她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沈听澜莲步轻移，手中还攥着块绣着并蒂莲的绢帕。

看见柳窈后，她不躲不避盈盈走了过来。

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盈盈福身，却在抬头的瞬间，将一抹轻蔑藏进了眼角余光：“柳姑娘，是我一时嫉妒生了歹意，还望你莫要怪罪。”

柳窈对上她的目光，神色平静地受了：“沈姐姐……日后可要好好记着。”

“柳姑娘的这教训，听澜记下了，日后……必当奉还。”

沈听澜险些没忍住内心的咬牙切齿，霍临川竟为了这么个野丫头逼自己道歉，真是小看了她！

罢了，沈记胭脂铺的生意还要仰仗霍县丞，便最后再捧他几月便罢。

想到这里，沈听澜又忍了下来，她转身便走。

走到路途一半，她突然指了指天，面带笑意：“只可惜柳姑娘机关算计，不及天意眷顾我呢。”

柳窈抬头望去，夜幕如墨，沉沉压在飞檐斗拱之上。

白日里朱红的廊柱隐入浓稠的黑暗，檐角铜铃失了月光的映照，哑然垂落，连往日叮咚声都被夜色吞噬。

风裹着潮湿的寒气掠过九曲回廊，灯笼里的烛火在玻璃罩内明明灭灭，却照不亮三丈外的路径，只将树影投在游廊白墙上，张牙舞爪似恶鬼攀附。

这是一个没有月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