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短暂地出现了另一个绿点，”何泱泱补充，“但是它现在检测不到了。”

这里有其他人，并且这个人刻意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上面不仅有妖瘴内的危险，还要面对那个躲起来的神秘人，”何泱泱总结道，“肯定有陷阱。”

何泱泱不知道的是，这个妖瘴大概率是全妖会放出来的，而消失的那个绿点应当就是全妖会的人。

沈清看了眼上方黑漆漆的楼层。

除了那些资料，全妖会一定另有目的，不然他们大费周章地做个通道把相隔不知多远的妖瘴跟术师集会连接起来做什么？

这边何泱泱见没人应和，还在继续劝：“要不别上去，我刚进来那会儿给局里发了求救信息，保险起见咱们就呆在这儿等救援。”

齐旭有几分被说动，这个妖瘴跟他们上次在庞平家那个可不一样，光是昨天晚上那些厮杀的妖兽就够可怕的了，那才百来只，不敢想何泱泱灵器上那些红点全放出来是个什么场面，他会被分食得肉渣都不剩。

齐旭：“哥，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要不咱们再——”

“有一个问题。”

沈清忽然开口提问何泱泱：“为什么这里只来了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何泱泱：“啊？”

“换个问法，”沈清说，“我们进来的时候，集会已经开起来了，徐家药材铺路段最好，店面最大，到现在只进来了我们几个，为什么？”

通道的另一端在别处也就算了，徐家铺子的客流量绝不至于只有“5”，集会遍地术师，可直到现在除了他们几个，不见任何多余的人进来。

沈清带着齐旭和谢宁围着前面那座宅子绕圈时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接着便遇见了何泱泱和宋明阮，他这个想法就打消了。

沈清以为会陆陆续续地进人来，到时候术师们各显神通，根本不用他出手就能跟着混出去，谁想都离背后的人这么近了，也没有其他术师出现——有人做了手脚。

何泱泱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为、为什么？”

“因为消失的那个绿点不想让他们进来呗。”谢宁插话。

或者说，他们的目标此时已经在这里了。

谢宁斜眼瞟向最有可能的那个人，正好对上沈清低垂下来的眼神。

谢宁：“……你看什么？”

沈清微微弯腰，矮下一边肩膀低声说：“不生气了？”

沈清声音压低之后轻柔了许多，有股诱哄的味道，听得谢宁耳尖痒痒。

他偏头拉开距离：“我可没有。”

这话说得就很有歧义了，是“我可没有生气”还是“我可没有说不生气”。

“齐旭上次吃掉你的那个冰淇淋……”

嗯？

谢宁迅速抬头。

“我记得有五种口味，”沈清看他反应好笑，“等出去了每样给你买一、嗯……三盒。”

“真的？”谢宁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那冰淇淋包装还可以，勉勉强强吧。”

很好哄。

沈清给了谢宁一个眼神，示意他跟着走远了几步：“拿出来再看看。”

一缕不上档次的妖气换十五盒不同口味的冰淇淋，谢宁心里就两个字。

划算！

谢宁是个爽快的，当即把手展开了。

他手里那缕斑驳的妖气在空中小幅飘动，周围多了一层薄薄的膜，把它包裹在里面。

沈清问：“这层膜是什么？”

“我弄的，”谢宁说，“这缕妖气太弱，防止它散开。”

沈清：“散开？”妖气太弱，又没有用咒文使其附着在物体上，的确很容易消散，但谢宁说的“散开”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你看。”

谢宁把手抬高，沈清仔细一看，发现这缕斑驳的妖气是由多根头发丝粗细的妖气杂糅而成的，不是某个妖物的妖气，而是某些妖物的妖气合成，是个手工货。

谢宁：“它很新鲜。”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不是妖瘴里的东西，是那个“绿点”带进来的，也是他把妖气放进了那个布包里面。

谢宁：“看来全妖会对你说的那幅妖图上的妖瘴了解很深，资料也很齐全。”

都是第一次进游戏，人家带了通关攻略。

可是这种妖气有什么作用呢？目前为止，好像只有那只黑狗特别喜欢。

另外三人看不到妖气，就见老太太伸着只手，另一只指指点点地跟沈清轻声说话，好像在商量什么。

何泱泱忍不住问：“你哥跟你太姥干什么呢？”他急得抓耳挠腮。

按沈清的推测，有人控制了妖瘴入口，也许是特定时间，也许是特定的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异事局收到救援信息，一时半会儿可能进不来。

他现在只能祈求外面的人给点力，或者来的人是褚科和卫科，不过这里的情况又不算多紧急，估计来不了那种大佬。

齐旭心说我哪儿知道，他看那边好像讨论停了，连忙小声喊：“哥，你们商量完了么？”

沈清听到齐旭的声音，转身点了下头：“差不多，走吧。”

谢宁刚才看他的那个眼神，虽然没明说，他也能猜到谢宁的意思——全妖会是冲着他来的。

沈清对此感到合理又意外。

身份牌摊开来看，这几个人中能让全妖会惦记的只有他和谢宁，不过谢宁今天早晨才附身了三太姥，全妖会的行动显然早有预谋，那就只剩下他了。

他行事向来谨慎，以往在灵坛接单也跟全妖会打过几次交道，但他确信自己没有暴露身份，否则他早就跟他们对上了。

究竟是哪里引起了全妖会的注意？

齐旭：“去哪？”

“找狗。”

“狗、狗？”齐旭问，“找它干嘛？”

“你们不想去，在房里呆着也行。”沈清没跟他解释，返回卧室把那盏灯笼提了出来，扶着谢宁往楼梯方向走去。

既然全妖会对妖图上的妖瘴掌握了详尽的资料，那么他们必然不会对妖瘴内无关紧要的死物专程制造附有“多股妖气”的布包。

这只黑狗一定是非常关键的东西。

“哥！等等我！”

齐旭几乎没过脑子就追上了沈清。相对于旁边的一瞎一瘸，当然是跟着他哥靠谱，再说这回沈清又没说不让跟。

何泱泱见他们都走了，脑子里又思索了一遍刚才沈清的话，他拍拍宋明阮的肩膀：“宋宋，直走八步，左转。”

宋明阮看不见，腿脚却很利索，在上楼梯之前赶上了前面的三个人。

圆楼每层之间只有一跑长长的木楼梯相连，楼梯中段放了盏孤零零的纸灯，那光很微弱，几乎只能覆盖到前后一级阶梯。

沈清手里的灯笼倒是在青蚨的加持下亮度很强，但碍于楼梯高度，也只能照在提灯人周围，上下都被楼梯挡住了。

三楼以上被浓重的黑雾包裹，楼梯的一端直插入黑暗中，仿佛被黑暗吞食。

他们脚下，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随着他们的落脚点在楼梯踏步上一闪而过。

齐旭越走心里越没底，以他的视力最多能看见前后三四级之内，再往上连楼梯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好在能看见前面三太姥被他哥单手拎着领子一路向上，后边又有宋明阮背着何泱泱跑酷的声响，处在队伍中间位置让齐旭多了几分安全感。

只是一楼到二楼不过二三十级阶梯，花了不到四分钟也就爬完了，怎么上面的楼层层高比下面的要高么？他估摸着已经快十分钟了，爬上三楼仍然是遥遥无期。

齐旭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抓着扶手去看一看二层和三层廊下的灯笼，看位置他应当处于两圈灯笼正中，差不多在楼梯中部。

他抬头去找那盏唯一的灯光想判断自己的具体位置，上方却漆黑一片。

诶？什么时候已经走过了那盏灯吗？

齐旭转头向下找，手机灯光之外也如同一渊黑水，他像是掉进了一片虚无之中。

灯呢？

齐旭举着手机，突然觉得不对劲。

太安静了。他哥话不多正常，但三太姥哼哼唧唧的抱怨声也听不见了，不仅如此，身后宋明阮攀爬的动静也没了。

这楼梯虽然高但不宽，如果宋明阮跟何泱泱超过了他，他肯定能跟他们打上照面。

人呢？

齐旭咕咚咽下一口口水，颤颤巍巍地向后退，一双手忽然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膀——

“被我抓到了吧……”

——

巫玉山有点伤脑筋，全妖会擅长做坏事是没错，但他去干绑人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资料上显示那个沈清一米八三的个子，又年轻，光凭拳脚一对一他肯定不是对手，还会被揍得很惨。

巫玉山拖过身后的背包，拉开拉链数了一下，里面还剩六七个布包，上面都用符纸封好。

进这栋楼的时候，他就跟那只恶狗撞上了，他坚持着逃了一阵，在门口用掉一个，楼梯上用掉一个，誊资料的时候用掉一个，都是为了把它引开。

现在他要把它引过来了。

就先……宰了这个畜生。

他拿出一个布包，撕开符纸朝回廊上扔了过去，布包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轨迹经过的地方，引起妖兽一阵小小的骚动。

布包落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噗”。

木地板上，朱砂描画的复杂符文鲜艳如血，纵横交错，如同一张狰狞的大网，等待着猎物的闯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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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