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扬最后点了个面条，其实他连面条是什么口味都没看清。
为什么点它，因为它在最显眼的位置。
廖沉舟把手机拉得近一些，低头看了眼，没什么表情地把订单上的数量加一，又划到页面上的饮料区。
“喜欢喝什么？”
向扬回答：“奶……茶？”
“嗯。”廖沉舟手指不停，点了两瓶矿泉水。“这里的奶茶不太好喝，回头带你去奶茶店里买。”
向扬看着他把手机递回去给姜芷。“哦。”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廖沉舟偏头：“想什么呢？”
向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说你能不能把手给我放下去，好好一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究，乱搭人肩。
说出来吗？向扬不。
姜芷低着头付款，闻言倒是接过话茬：“你说人家想什么呢，你什么毛病，和人家很熟吗，贴得那么近。”
她语气带着揶揄。“知道吗，我前——前男友，才那么搭着我。”
廖沉舟听了轻飘飘飞了她一眼。
姜芷无视他的眼神，从手机上抬头，笑眼弯弯地偏过脸冲方知行说：“方知行，学姐带你唱歌去。”
“好啊！谢谢女神！女神我能和你合唱吗？”方知行双手合在胸前欢快地拍手。
姜芷语气肃杀：“可以，但是我们要先把话筒给抢过来！”
“好的女神！”
一旁原本安然歌唱的学长惊恐地大叫：“等等等等——等我唱完这一首！！哎哎哎别抢别抢别抢！”
包厢中回荡姜芷柔和的嗓音，夹杂着方知行时不时的跟唱。
廖沉舟一动不动待在原地。
向扬如坐针毡。
走开，还是待着不动？
走开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让人察觉到会不会很没面子？
但是待着不动的话——待着不动的话，又，又浑身不舒服。
不行。
得找个借口。
自然而然但又无比合理、最主要的是要让人觉得这理由充满了无可奈何。
就像是那种“我不是怕和你坐在一起，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得不离开，其实我也很无奈的，唉真是太遗憾了”。这种感觉。
想了又想，向扬没想出来。
……
算了，去上厕所吧。
这个借口不知道是那位伟人想出来的，简直就是人际社交中的必备利器。
完美。
向扬清清嗓子，正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提出尿遁。然而没想到的是，廖沉舟先他一步开了口。
“我先去上个厕所。”
向扬：“……”
面无表情。
好家伙，这就是三岁年龄差所带来的差距吗。
眯起眼睛看着廖沉舟远去的背影，向扬心里发出冷笑。
但廖沉舟一走，向扬紧绷已久的身心总算放松下来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刚想往后靠靠，这边方知行放了话筒走了过来。
一屁股坐在向扬旁边。是他先前坐的那边。
方知行对自己女神比了个休息的手势。
向扬眼睛扫过他这从小看到大的儿子：“这才几分钟，有十分钟吗？别告诉我你嗓子就累了。”
“之前班上毕业晚会，你一个人拿着班主任的小蜜蜂唱了整个晚自习。还是说有女神在旁边，你放不开？”
“滚滚滚。我有什么好放不开的，跟女神唱歌能刺激我的肾上腺素，分分钟飙海豚音信不信。”方知行放完这波厥词后，压低声音，清清嗓子。
“不是，其实我早想过来了，但是我女神前男友就坐在你旁边，我不太好说话。现在特意等他走了才过来找你的。”他冲向扬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向扬见了抬起手一把糊上去。
“别对我这么笑。”
“有谋杀亲父的嫌疑。”
“嘿！”方知行把他的手扒下去。“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等会我女神前男友回来了！”
“廖沉舟。”向扬开口，抬眉对方知行说，“你不是知道他叫什么吗，别一个一个你女神前男友。”
“我这不是怕忘了他这个阶级敌人吗。”方知行解释道。
向扬不听他这话：“不是忘不忘，这样不尊重人明白吗？”
方知行还想说什么，看向扬还挺认真的样子，无奈连声道：“好好好，不叫。爸爸说得对！”
“……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他一拍脑袋，眼睛朝门口看了眼，确定人还没回来后，对向扬说，“爸爸，我刚刚看你和廖沉舟还挺熟的，而且吧你也知道有些事问我女神其实不太好，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我要追的女神……”
在向扬不解的、“我就静静听你哔哔”的目光中，方知行总算吐露了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旁敲侧击一下，我女神前男……廖沉舟，就是，廖沉舟和我女神，他俩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儿子，爸爸我付出诸多耐心，听你这扭扭捏捏、别别扭扭、上轿大姑娘一样磨蹭了那么久，结果就这？
向扬简直无言以对。敢情这傻逼偷偷摸摸坐到他旁边，甚至放弃了与女神快乐唱歌的时间，就是为了说这个？
居然还是在纠结这个？
向扬语气不明：“你不是都在论坛里把事情都摸明白了吗，为什么还要问。”
方知行一提起这个就忍不住来气。
“别说了，亏我那么相信那个楼主。看他身临其境的描述和那些精确刁钻的用词，我还以为他怎么也是个故事里的男配。谁知道那逼就是个道听途说的吃瓜群众，把N个流传的版本杂糅粘贴在一起，凑成故事发了出来，欺骗人民大众，行为恶劣地能直接送火葬场。”
方傻逼痛声道。
“我就不该相信那个傻逼论坛！”
向扬：“……”
方知行沉浸在悲伤里接着说：“但是那楼主在我们盖了一百多楼的质问里语气很坚决地说，其他可能不是真的，但这俩人以前是男女朋友真的比真金还真！”
“所以我想让你问问廖沉舟，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向扬语气充满怀疑：“你们这么知道那个楼主现在这句话不是骗你们的？”
“他发了毒誓。”方知行说，“看在他双亲健全的份上，人民大众宽容地给了他一次信任。”
“……”不是很懂你们追女神的。
向扬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看着面前的方知行，拧眉问道：“……之前那个找你约架的人？”
方知行捂脸：“就是他提醒了我。那天我没等到人，就在论坛上发贴问了，那逼解释说他之前因为在课堂上打游戏骂人，被叫到辅导员办公室写检讨去了所以没来。我又和他对骂了几十楼，后面回顾战情的时候发现他说的话都……都挺真的，有理有据。我觉得不对，就想办法联系了那个发贴的楼主，套了下话，发现他根本圆不回去，才发现我被骗了！”
向扬问：“那那个和你约架的呢？”
“接着约啊！”方知行并不觉得有什么影响，“他骂我女神，这总是我亲眼看见的。不能原谅！”
“……”向扬拍拍他的肩，“你加油。”
果然，不能追人，追人的都是傻逼。
嗯，不是傻逼也变成傻逼。
方知行哼哼几声。
“那当然。”
他双手郑重地搭在向扬肩上。
向扬面无表情把这双爪子打下去。
呵，一个不够，还来一个是吗？不可能，爸爸的肩是让你们搭的吗？
方知行被打得哎哟一声，摸摸鼻子：“怎么样啊，帮不帮啊？”
向扬没追过人，根本无法理解。
“不是，你为什么总是要介意这个，廖沉舟和你女神早分了，过去式了。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当然有！”方知行反驳，掷地有声，“第一，这样我能更了解我女神。第二，我能预防他俩有复合的可能性。第三，我能进一步拉近我和女神之间的关系……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要知道，廖沉舟对我女神还有没有意思，要知道，很多恋人都是从前男女朋友开始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向扬听见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欲言又止，方知行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发现门开了顿时飞快溜走，期间还不忘对向扬打气。
“靠你们兄弟，加油啊！”
“……”向扬面无表情。
加屁油。
还是那句话。
追人的都是傻逼。
他抬头一看，发现推门进来的并不是方知行担心的廖沉舟，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的姜芷。
方傻逼为了女神前男友连自己女神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对女神是真情还是假意。
向扬再次不知说什么好。
他心里隐隐察觉到这傻儿子追人的方式有点不对。
“……”算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逻辑挺能自洽的。
向扬对姜芷什么时候出去又什么时候进来没兴趣，反正又不是他追人。
想低头找根牙签戳块苹果吃。
单点的挺久了，面做的有点慢。
拿着细细的牙签刚戳破苹果皮，刚刚才开过的门又打开了一次。
向扬听到动静抬头，发现这次是廖沉舟走了进来。
廖沉舟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白色的雾气升腾上来，模糊了廖沉舟淡漠的脸庞。
向扬微微眯起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俩人一前一后间隔的时间实在太巧。
——有问题。
今天早早地起床，然后发现我并没有早课。呜呜呜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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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