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散场后，顾一凡没有再跟着林笑一。他打了几个电话，就到酒店电梯间的沙发上坐着等。

晚上七点，电梯间进出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变多，每一个人经过，顾一凡都要假装不刻意地抬头看一眼。

七点半，七点四十，七点五十…顾一凡不断地点亮手机屏幕，确认时间。

七点五十以后的时间过得格外慢，顾一凡坐在那里，不停地翻转着手机，双手拿着手机的顾一凡，就像拿着一块儿烫手的山芋。

七点五十五分，他等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林笑一穿着一身宝蓝色连帽运动服和白色运动鞋走进了电梯间。他倒不像是来赴约的，而是像个只在这座城市短暂停留，随时要走的旅客。顾一凡赶忙起身，站到了林笑一的身后。

林笑一从电梯门的镜面里看了一眼身后的顾一凡，但很快他又把视线转移到了电梯门前的地毯上。他们两个人之间，大概也就是顾一凡一步的距离。

两个人就那么站着，这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同在等电梯的还有一对情侣，一男一女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你侬我侬，好像此刻身后的顾一凡把手搭上来了，他俩才能融进现在的氛围一样。

“叮！”电梯门开了，那对儿情侣先走了进去，男生按了11层后，两个人就靠在了电梯的角落里，对站着望着彼此。林笑一接着走了进去，站在了那对儿情侣的另一边，他转身的时候，顾一凡已经按了19层的按键，站在了按键旁的位置。

女生见林笑一没有再按楼层，就跟眼前的男生使眼色。两个人用余光打量着林笑一和顾一凡，这让站在顾一凡身后的林笑一很不自在，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眼光看他了。而这一切顾一凡从电梯门的镜像里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两个，一个西装革履，一个休闲运动，一个身材高大，一个娇小白嫩，还同时前往酒店的同一层，任谁看了都会产生无限遐想。

“少爷，老爷特意交代过，您不能独自出门，下次如果您需要外出，还请让我陪着你。”顾一凡突然开口说道，语气低缓柔和。

林笑一的目光这才看向顾一凡，舒了口气：“知道了。”

“知道了”确实是这五年来林笑一最常说的话。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像在说一句平日里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此时只见那对儿情侣瞪大眼睛转了转眼珠，心照不宣的看了对方一眼。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又打开了，两个人默默地走了出去，在电梯门关上前，又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顾一凡。

“我不用你帮我。”林笑一又恢复了下午他们见面时的语气。

“好，下次不会了。”顾一凡说。

“没有下次。”林笑一说。

顾一凡没有再接话。

很快19层就到了，在顾一凡身后的林笑一先走了出去。

“林少，我知道你一定不是自己来的，还请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好配合你。”顾一凡追上林笑一，小声说道。

“我就是一个人来的，没有计划。”林笑一快步朝前走着。

顾一凡伸手拉住了林笑一的胳膊，让他停下。

“目标呢？总有个目标吧？”顾一凡有点着急了。

“目标？”林笑一目视前方，咬了咬下嘴唇说道：“目标就是要他今天不能活着走出来。”

“好，今天就是他的忌日。”顾一凡说完这句话，就赶到林笑一的前面，抢先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林笑一刚跟上来，1901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韩京西穿着酒店的浴袍，端着杯烈酒开了门。他看了看目光如炬的两个人，又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晃了晃玻璃杯里的冰块，冰块和玻璃的碰撞声，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哟，不亏都是功成名就的商人，够准时的。”韩京西说着侧身让了点空间出来，“两位请进。”

顾一凡其实不知道林笑一到底是什么打算，又怕他是一时冲动，进房间的时候走得很谨慎。

“别看了，顾总，没有摄像头。”韩京西把门关上后说：“我也在这里，总不能把自己也卖了。”

看两个人在客厅里四处观察着，韩京西便大步走到茶几前，把酒倒进早就准备好的杯子里，然后从冰桶里夹了几块冰块放进去，“来吧，先喝杯酒热个身。”

韩京西端起两杯酒，送到顾一凡和林笑一的面前：“嗯？谁先来？”

“不必了，我从不喝酒。”林笑一晃过了那杯酒，坐到了窗前的沙发上。

1901是一间套房，外边这间是个宽敞的客厅，窗前的沙发是个单人座，坐在那里的人，即使从对面楼的视角看，也只能看到背影。

“不亏是笑林集团的大少爷啊，都不用喝酒应酬，不像我们这些小角色，每天还要陪酒陪笑……”韩京西转身把酒放到了茶几上，在林笑一的对面坐了下来，“陪床。”

“看来韩总这几年也是忍辱负重才有的今天。”顾一凡也没有喝那杯酒，而是坐在了靠近林笑一的位置。

“那可不是，我没有一个好爹，只能学顾总，靠婚姻上位，仰仗老丈人了。”韩京西身体前倾，挑了下下巴说道：“说到这儿我还得感谢顾总，要不是当年被顾总一拳打掉了门牙，也没机会认识我老婆。为了感谢顾总牵线，这杯我干了。”

韩总西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举着空杯子向顾一凡示意。

靠婚姻上位？仰仗老丈人？这两句话确实刺到了顾一凡的痛处。如果他真的有这些心思，他和林笑一也不会闹成今天这个地步。可是偏偏他没有，还总被人这么说，顾一凡心里一紧，没有接上话。

“顾总，今天来都来了，就做个了结吧。你看我们打也打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扯平了，就让这些事儿过去吧，以后的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在项目上碰面，合作共赢不好吗？”

“哼，不知道韩总所谓的扯平是怎么扯的？如果你打我那次我们之间算扯平的话，那十年前你在宿舍里干的事儿我们是不是还得算清楚？”顾一凡拿起酒杯走到了韩总西面前，捏着酒杯的手指也开始渐渐发白。

“顾总别激动啊，”韩京西慌忙夺过顾一凡手中的酒杯，放到了茶几稍远的位置，“今天我们不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嘛。”

韩京西站起来往林笑一的方向慢慢走去：“当年我没经验，吓到林总了，还希望林总不要介意。不过为了弥补我的过错，这些年我可积累了不少经验，今晚一定把林总服侍好，用新的体验让林总忘记以前的回忆，怎么样？”

韩京西俯下身，挑逗着说道。

“不怎么样！”顾一凡从韩京西身后一把把他抓起来，直接推到酒店的落地窗上。

“顾总别急啊，林总不也没说不行。”韩京西侧眼看着林笑一的背影说道。

“你说得对，是应该用新的回忆代替旧的回忆。”林笑一站了起来，转身说道：“如果韩总能全程跪着给我做的话，我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笑笑…”

林笑一的这个回答太出乎顾一凡的意料了，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为了能尽兴，还希望顾总不要打扰我们。”林笑一看着顾一凡，目光坚定。

“顾总你瞅瞅，什么叫大家风范，”韩京西说着，推开了顾一凡抵着他的那只手，“还希望顾总不要打扰我们。”

“有什么要求，林总尽管提，我一定尽我所能全力配合。”韩京西一步步走近林笑一，笑着说。

林笑一：“那就请韩总洗干净，好好准备一下。”

“可是我刚刚已经洗过了，酒也喝了不少，现在上头的很，不如我们跳过这一步直接开始吧。”

韩京西伸手要摸林笑一的头发，被林笑一用手挡住了：“既然今晚是服侍我，当然是我做主。进门之前你做了什么我不管，从现在开始，都听我的。”

“好，都听林总的。那林总要一起吗？鸳鸯浴我也很擅长，既然林总这么主动，我也得做全套不是？”韩京西靠近林笑一的耳边说道。

“你不觉得身后那个人要把你盯穿了吗？我还要花些功夫劝说顾总，还请韩总给我们点时间。”林笑一面不改色的说。

韩京西：“行，五分钟，不能再多了。五分钟我出来后，要么顾总一起，要么顾总离开。”

林笑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