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茶夕回到房间后,脑海里还回荡着梁子樹说的那句话,他的语气也很容易让人误会,她脸颊微微发烫,晃了晃脑袋,将不合时宜的想法晃掉。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绷带,这是陪梁子樹去医院处理伤口时,他让护士帮她包扎的。
手机“嘟嘟”了两声,有消息进来,林茶夕点开查看,是那位电瓶车主的。
她当时雇人将电瓶车还回去了,顺便加了电瓶车主的联系方式,车子被雨淋湿了,她自然得给对方一些补偿。
但现在对方把钱退回来了,说助人为乐不求回报。
林茶夕见状轻笑,也不勉强对方收下,只是再次道谢。
处理完这件事情,林茶夕放下手机向浴室走去,今天浑身衣物都湿透了,去法院之前也只是简单的换了衣服,现在她要先洗个澡。
洗完澡,她侧头擦着头发走出来,等她刚把头发吹干,敲门声响起。
她心下一跳,随后从容的将头发随意的敛到身后,走上前打开门。
男人站在门口,他身穿休闲装,有几分青春男大的即视感,她微微挑眉,随后视线下移,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一杯奶茶。
梁子樹这时开口:“我订了外面的餐厅,等你收拾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餐厅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
梁子樹:“我先买了一杯奶茶给你垫垫肚子。”
林茶夕听到他这句话,莫名想起那年她请梁子樹喝的那杯奶茶,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梁子樹在那时就喜欢她了。
她敛神,稍微侧身,笑道:“进来吧。”
梁子樹进屋,林茶夕关上门转身,正准备接过他手里的奶茶,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她伸出去的手缩回来,“我先接个电话。”随后拿着手机走到一旁。
梁子樹提着奶茶的手停滞在半空中,随后慢慢收回。
林茶夕站定在窗户边,看到来电显示愣了愣,随后滑动接起:“喂,哥。”
说完她透过窗户玻璃,看向楼下,车水马龙,车灯连成了金色光带,向远处延伸。
林聿淙的声音传来:“我到粤城了,我们晚上谈谈,地点你定。”
林茶夕听到他不容商量的语气,握着手机的动作一顿,想来是黎璟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
上次通话林聿淙已经明确的提醒过自己,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确实很难说得过去。
她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梁子樹,对上男人琉璃般温润的眸子。
可今天晚上她和梁子樹约定好了,但现在听林聿淙说话的语气,应该是生气了,还是先解决好他那边的事情。
她收回目光,抿了抿唇,回林聿淙,“好。”
挂断电话后,林茶夕朝梁子樹走去,眼底带着歉意:“抱歉,今天晚上我临时有事,所以……”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梁子樹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他眼底的光亮渐渐黯然下去,不过掩饰的很好。
他握紧手里的东西,看着她,声音有些艰涩:“好。”
-
半个小时后,林茶夕再次踏进上次和郑屿宁聚会的那个清幽茶道馆,找到和林聿淙约定好的包厢。
她拉开木质平滑门,林聿淙已经坐在里面了,男人身上穿着定制的西装三件套,面料挺阔板正,再往上,那张脸冷厉分明,黑眉深邃。
林茶夕自知这次她不占理,规矩喊了声,“哥。”
林聿淙见她进来,淡淡开口:“嗯,先坐。”
林茶夕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主要是一般林聿淙生气的时候,语气都特别淡。
她想起来,高中某次她在学校和人起了冲突,打架把脸划破了,爸妈没空,是林聿淙来学校处理的,全程神色淡然。
这件事情解决后,他停了她一个月零花钱,虽然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的小金库里有的是钱,但是这也算是林聿淙生气的表现。
后来她问他为什么生气,她以为答案会是她不应该在学校和人打架,但他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她记得林聿淙当时是这样说的:“对方污蔑造谣你,是对方的错,但是在没有把握打赢的前提下冲动行事,还让自己也受伤,这就是蠢,我给你报了一个武术班,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希望受伤的不是你。”
那次她就发现,她哥似乎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但那次林聿淙给她报的武术班她嫌累,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也没学到真本事,要不然去汀溪村被黑车司机勒索时,她也不至于处于被动地位。
林茶夕心下决定,等以后她一定要主动报武术班。
她收回思绪,坐在林聿淙面前,等着挨训。
不知道墙面的时钟转了多少圈,她和林聿淙的谈话终于结束。
林聿淙站起身,理了理西装,看着她:“你自己好好考虑,多想想爸妈,我先走了。”
林茶夕强打起精神:“好,我知道了。”
等林聿淙离开后,她一直绷直的肩膀渐渐的耷拉下来,脸上也少了几丝血色,多了几分愁绪。
她坐在包厢里发呆,其实这次林聿淙到粤城来主要是看她有没有受伤,顺道来粤城谈合作,再者就是谈论她和梁子樹之间的的关系。
十分钟后,她收拾好情绪,坐上了回酒店的网约车。
她坐在后座,偏头往窗外看,灯红酒绿的店铺牌匾在眼前快速划过,只在眼底留下淡淡的,久久不散的阴影。
耳边再次回响起林聿淙在包厢说的话:
“林茶夕你长能耐了,亡命徒都敢独自招惹,你上次说的自己有分寸,就是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哥哥不是阻止你谈恋爱,但我希望你谈的是一场健康的恋爱,而不是分手后食欲不振,瘦到脱相的恋爱,显然,按照你以前和他的那段恋情来看,我不认为他是合适的人选。”
食欲不振,瘦到脱相,这几个字似乎立刻把她拉回了刚和梁子樹分手那段时间。
其实她也没想到她和梁子樹的感情是以那样的方式结束。
最开始由于她的缘故,他们两人并没有公开恋情。
因为她暂时还不敢让父母和哥哥知道,所以除了郑屿宁他们几个,没人知道她和梁子樹谈恋爱了。
但着丝毫不影响她和梁子樹的感情,甚至在某些时候增添了几分情趣。
后来,随着他们感情愈发浓烈,距离毕业还有一年,某次,她刷视频的时候发现有的校园小情侣会自己出去租房,自己做饭,相处的氛围很好。
她想着和梁子樹增进感情,同时治治他那古板的思维,想要和他出去租房的心思就愈发蠢蠢欲动了。
梁子樹刚开始自然不同意,跟她说,“夕夕,虽然我是你的男朋友,但我也是男人,你不能完全相信我。”
她才不管那么多,软磨硬泡加威胁,最后让他同意了,她知道梁子樹一直在兼职,所以房租她提议的两人AA。
但显然她还是太单纯,梁子樹虽然同意了出去租房,但是两人依旧住在不同房间。
她当时很生气,坐在他腿上控诉他耍赖,质问他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故意逗她?
梁子樹却伸手扶住她的腰,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发脾气,最后告诉她:“夕夕,我不支持婚前性行为,这是不负责的表现。”
她当时狠狠想,他以为这样就能难到她了吗?之后她就总是以各种理由蹭他床铺,然后故意撩拨他,看他每每克制的神色,听见他一次次洗冷水澡的声音。
就这么打打闹闹幸福的过了半年,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鼓起勇气和爸妈坦白她恋爱的事情,等来的却不是他们的祝福,而是父亲的反对。
父亲不能接受梁子樹的家世,他的情绪很激动,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以后嫁到看病都困难的山区。
其实她完全理解父亲对她的疼爱,她跟他解释他们会在京市定居,但那时的她好像对梁子樹的家庭还不够了解,也太过盲目自信了,就这样断然的笃定他会为她留下,留在京市。
然而打破这份自信的是出租屋里,梁子樹房间书桌上的那份回乡任职的申请书。
她手里紧紧的攥住那份申请书,满脸不可置信,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全部都是假的,说爱她也是假的,他的人生规划里根本没有她!
她情绪太过激动,失手打翻了桌子上茶杯,“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顷刻间变成碎片,就像是某种预兆,他们的感情也将走向破裂。
茶杯是他们去景德镇旅游时,一起手工做的,这个茶杯还被她亲自刻上了她名字的字母缩写,目的是为了让他每次喝茶时能够想起她。
她一瞬间觉得没意思透了,没有去质问他,搬出了出租屋,回了家。
梁子樹来找过她很多次,但她还没有理清思绪,她还是没办法接受他的隐瞒,每次她都让人将他打发走了。
在家里待了一周,没有出去,最终她决定分手,所以梁子樹再次来找她时,她见他了。
夜色中,只有一旁的路灯发出朦胧晕黄的光亮,单调,寂寥。
她看着男人,短短几天他就把自己搞得很狼狈,形容枯槁,可是他看向自己时,眼底是亮的。
可还没等他开口,她声音冷淡:“我们分手吧。”
她想起父亲说的送她出国这件事,虽然她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为了让梁子樹相信,她继续道,“之后我会出国留学,我们不合适。”
她亲眼看见梁子樹眼底的光亮黯然下去,她鼻间阵阵发酸,死死地掐住手心。
男人沉默半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好。”
之后再学校里,她尽量避免和梁子樹碰面。
直到毕业前夕,她再次回出租屋收拾东西时,意外发现了署名日期比那份回乡任职申请更早的简历,任职地点是在京市,所以他最开始真的是想为她留下。
她不清楚她那天在出租屋里哭了好久,只知道最后是林聿淙把她接回家的,之后她精神萎靡,食欲不振,短短半个月就瘦了十几斤。
林父见她这副模样,发怒教训她时不小心说漏了口。
她不知道父亲私下找过他,她真的不知道。
“小姑娘,有什么伤心事啊?别哭了,来,给你纸,赶紧擦擦脸。”司机微微偏转头看她,将手里的纸递给她。
林茶夕闻声回神,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她伸手接过纸:“谢谢。”
“姑娘啊,人生短暂,开心最重要,我经常跟我女儿说,遇到挫折别焦虑,有什么事情还有我兜着呢!”司机滔滔不绝的讲着。
林茶夕擦干她脸上的眼泪,礼貌应着:“嗯,您是个好父亲。”
司机哈哈笑了两声。
林茶夕看向车窗外快速掠过的夜色,林聿淙让她好好想想,她想好了,她还是决定再试试,这次她不想错过梁子樹了。
她收回目光,握紧手里的手机,开口:“师傅,可以开快点吗?我有急事。”
司机:“好嘞!”
十几分钟后,林茶夕下车关上车门就往梁子樹的房间奔去,刘海被风吹的凌乱,她的心脏不竭的狂跳着。
下章,下章一定有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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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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