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兄妹

梦到一个潮湿阴暗的小区房子，大概只有二十平，一个门，一个房间，一个小阳台，一眼可以看完。

天气阴霾，感觉空气可以拧出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地板，墙壁，天花板。

这家人住在这里，母亲常年操劳，父亲常年酗酒，有一双儿女，是兄妹。父亲很少出现，但如果出现，就会带着酒瓶出现，酒瓶砸碎在地上，母亲头上的血汩汩流出。

母亲送孩子去上学，她带了一些东西，在河边踌躇，她的电瓶车头扭向了河对岸，过了桥或许就是别的地方了，她又扭回，最后还是开往了孩子的学校。

我的视角在哥哥身上。

“逃吧，妈妈。”儿子说。

母亲没有说话，路上的树是灰色的，路人是灰色的，房屋是灰色的。

这个世界是灰白色的。

他们的车摔了出去，母亲又把车扶了起来。

母亲死了。

妹妹还在上小学，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哥哥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他的唇色惨败，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头发湿漉漉的，浑身发颤。

“哥哥，怎么了？”妹妹担心地问。

他说不出话，感觉自己的牙齿黏在一起。他记得一些混乱的片段，闪过的人影，满地的血，还有昏暗的灯光。

“没怎么。”他说。

父亲失踪了。

他们搬出了这个地方，搬到了对面的一栋楼。哥哥开始调查母亲的死，他有几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陪他一起调查。

和记忆中一样，这间逼仄的小区楼仿佛隔绝了阳光，即使是白天，一点光也透不进来。他拿着手电筒，再次走进了那间他们住过的屋子。满地都是垃圾，布满了灰尘。

但在他们搬走之后，这个屋子好像被人住过。这里多出了许多的不属于他们的生活痕迹。他突然有些不安，他心想，可千万别被主人撞到了。

隔壁的屋子也空了，他决定也进去看看。

两个房间的阳台是挨着的，中间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

妹妹在原来的房间的阳台。和室内的昏暗不同，阳台是唯一有光的地方，他们在阳台上说话。

“哥哥，你怎么不过来？”妹妹问。

“我们阴阳相隔，我过不去的。”哥哥说。

妹妹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门，感到有些不安，皱着眉。

“哥哥，你能过来吗，我有点害怕。”她的声音在发颤。

“别怕，这个门是有锁的，而且他们不是在外面吗？”哥哥安慰她，但他突然意识到，外面一直都很安静，没有伙伴们的声音，而且他想起，他离开房间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上锁。

他穿过墙，跑向那扇破旧的门，想上锁。

那扇门突然离得很远，不断向后退，事物被抽成黑色的线条，但一下子就近了。锁在他的手边。好安静，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像是要爆炸了一样。他伸手。

嘎吱一声，门先开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打开的门缝里进来，影子很大，黑得浓稠，像洪水一样压进屋子。屋子更黑了。

哥哥的鬼魂直接穿过了那道黑色的影子，一瞬间被撞到了隔壁的空房间。

视角移到了妹妹身上。

阳光斜切进了屋子，一道清晰的光暗分界线。

她看到影子渐渐走近，从干瘪变得饱满立体，是人。

男人把妹妹拉入了室内。

哥哥只听到一声惨叫。

此后是无尽的黑暗。

一个废旧的小布道室，大概四十平，摆放着几条木质的长椅。灰尘在黯淡的光束里起伏，如丝般微弱的呼吸和哭泣。十字架倒在地上。

我的视角在一个昏睡的男生身上，他醒来。同伴们也坐在长椅上，一个个醒来。

他们看向台。

男人是他们的体育老师，女孩子是妹妹。

他们惊恐地发出了尖叫声。

学校召开大会，说有了一方的说辞，还要听听另一方的。同伴们情绪激动，但终究是几个还在读小学的孩子，被大人压了下来。

我的视角在一个男生身上，这个男生是布道室目睹的人之一。

男生焦躁地走来走去，无法停下来。有一个“乐于助人”的表彰席，上面坐着几个学生，像木偶一样，脑袋很大，表情木讷。

男生的面容可怕，睁着眼把一个人都怒瞪过去。

“为什么，没人帮帮她。”男生生气极了。他在无能的发泄。他或许认为:你们乐于助人，为什么没人帮帮她。

体育老师站在台上，他冲上去把他踢下了台，扬起的拳头还没砸下去，就被人拉住了。

妹妹来到了楼下，她身手矫健，十分有力，顺着杆子爬上了那个废弃屋子的阳台，但阳台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防盗窗，她只能隔着防盗窗看着屋子。

浓重的黑色，阴霾，她凝视着，看久了有些失神。

风猎猎，裹着她，她的头发和衣服都向里飞，好像这个屋子想吸进她。

有人发现了她，大喊她，以为她要寻死。

她心想:我才不会寻死。

她想顺着原路返回了。

这时，视线里的那扇门动了，嘎吱一声，那道黑影又进来了。

二、沈月

梦到玩一场大型游戏，在一个小镇里，出口都被堵住。

我分配到一个宿舍里，地铺，睡了十几个人，每天晚上都有两个人消失，这个房间上了锁，需要破解。

我晚上醒着，不敢睡，看着两个人渐渐消失掉。听到了咀嚼的声音。我叫醒了大家。没人信我的话。

我心想算了，我逃出去就行，她们是死是活我不在意，但是我需要助手。

大多数人都拒绝了我，也不想跟我走。

那个在看日语翻译书的人或许可以帮我。

“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我需要你。”她看起来有些犹豫，于是我马上就想放弃去找另一个人。

她点了点头。

“沈月，你愿意和我一起吗？”我又确认了一遍。

“我愿意。”

“好，从现在起，你不要松开我的手。”

沈月带着黑框的眼镜，留着学生短发，穿着红色的常服，说话声音很小，平日里也很少说话，很透明，唯一听到她说话的一次是读那张日语写成的线索卡。

我们先打开了这个上锁的房间。

沈月一直相信我，帮了我很多。我理不清线索，焦躁不安，她会帮我读线索，听到她读的声音我会安静下来，然后思路清晰起来。

有一支学生队伍，要去图书馆，他们跟着一个鬼影，开心地唱歌。出来的道路都堵着，只有通往图书馆的路，我们只能跟上去，房间里的人也出来了。

图书馆分三层，鬼影上了第三层。

是一个很大的教室。

所有的颜色在门口失去，里面全是黑白色。

“你们不要进去，里面是阴间。”我跟那些人说。

然后我进去了，因为那个鬼影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个鬼影很安心。

那些人因为好奇还是进来了，大量的人涌入，连着不知情的人，他们或许只是看到人流不断向这里涌动。他们身上的颜色开始褪去。空间开始扭曲起来，像是发怒一样狂震。人们被吸入。

我拉着沈月赶紧离开。她们坐在台阶上大声的抱怨我，说我害死了很多人。我不想理。我问沈月你还想和我一起吗？沈月点点头。

我们拉着手离开了，我远远看到一个铁栏杆处有一个黑影，一个撑着伞的女孩子。她似乎看到我了，转身离开。

这个撑伞的女孩子我认识，我见过她好几次，每一个梦境里她都远远地站着打伞。

于是这次我追上了上去。

她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穿着洋裙，金色的卷发，打着伞，不论有没有下雨。她成为了我们的队友。

在最后一关的路上，她看到路边有花店，说想进去买一束花给我。

我在外面等她。

她包了一束很好看的花。

当她走向我时，花店里的一切突然都失去了颜色，连带着她变成了黑白色，这里像第二关的图书馆一样成了冥界之地。

阴阳永隔。

她无法再走出花店的门，她被永远困在了这里。

我隔着玻璃窗看到她睁大眼睛，用力的拍打窗户，大喊着，但是声音传不出来一点。

那个花店的门像胶水一样黏住了一般，无法打开

我忘了最后一关，我只想救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