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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还是有人懂事。”
辛梦莲固然嘴上话接的快，但眼睛可没闲着。
她敏感的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举手投足之间格外稳重。
更让辛梦莲无法忽视的是这人姣好的面容，看着……不像直的。
或许能收入囊中，跟她玩玩呢？辛梦莲甚至开始见色起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徐影人吸引过去，就连陈玫也没注意到身旁的季礼早已面色深沉，两手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
面对徐影人突然的出现，季礼并没有太惊讶。
联想到凌晨徐影人说的那些话，季礼不难想明白，徐影人到北京不过是因为需要在石墨手底下工作。
真巧。阴差阳错自己还真的成了关系户。
徐影人，耍我好玩吗？想到自己昨晚回到家还真有那么一瞬间想过也许这人那些屁话会不会真的，季礼就觉得荒唐。
“是我没处理好，对不起徐总。”钱伊一会意，赶紧低头向徐影人认错。
徐总？
同时震惊不止季礼，还有辛梦莲，既然称呼后缀不是导，那这人是…
“怎么你还不走？”徐影人走过来的时候踩到了钱伊一扔在地上的签到板，于是开口时顺便低头把板子捡起来，并没有看任何人。
“是啊，还真是脸皮够厚。”辛梦莲直截了当的走到季礼面前，“徐总说了，你这种脏东西得滚出去。”
“徐总，可能您是有些误会。”陈玫无视辛梦莲的挑衅，小心翼翼的对徐影人说。
“我家艺人绝对没有这些行为。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您看能不能再给她……”
“姐你别说了。”季礼从陈玫身后拉住她。
“小妹……现在不能任性，诶…小妹！”
不等陈玫反应过来，季礼一把将她拽到身后，三两步冲到徐影人面前。
季礼满脸愤怒的盯住徐影人的眼睛，逼迫徐影人看着她。
徐总？居高临下看自己出丑很有意思？
脏东西是吗？她也这么以为吗？这才是自己和她这段关系从头到尾最根本的原因吗？因为娱乐圈是染缸，所以自己在她那里也被怀疑成这样过吗？
钱伊一见状也愣住了，她还以为季礼跟徐总关系很好。
徐影人此刻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她今天真的没想要和季礼见面，她原本只想在监视器里看看季礼的试戏片段，看完就走。
就连最后到底用不用季礼的决定权，她和崔崔也一直心照不宣，一定是实力先行，私人关系靠后。
但跟着钱伊一出来，在门外听了两分钟辛梦莲嘴里的污言秽语后，徐影人只觉得大脑充血，两只拳头刚才攥的太死，现在指节有些发痛。
按计划行事的话，哪怕崔崔最后定下季礼，她也永远不会让季礼知道自己在石墨工作室的身份。
季礼现在心里的气，徐影人可以理解。
“呵，徐总？行，我也不稀罕在这多待，您只要再说一遍，我马上走。”季礼说。
季礼和徐影人说话，哪来的什么毕恭毕敬。
其他人却不可思议，这人得是气疯了吧？能这么跟剧组的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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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走？走哪去？徐影人没听明白。
徐影人眼里藏不住的疑惑，导致季礼也怔了一秒。
“你应该是误会了，季小姐。”徐影人说。
是陈玫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刚才冷冰冰的这位徐总语气温柔了很多？
“你叫什么？”徐影人把眼神撇向辛梦莲，再跟季礼对视下去，自己的心跳声就要盖不住了。
“辛梦莲。怎么了徐总？要不要我们留个联系方式？”辛梦莲在刚才已经想好了怎么跟徐影人玩，她看起来太禁欲了，不知道如果和她……应该很有趣。
“何必？”徐影人回答，“况且，我也不喜欢手机里留些脏东西。”
辛梦莲听到后脸立马垮下来，徐影人继续说到：“你一定要人逼你出去才肯走吗？”
徐影人把身子侧过来，正对着辛梦莲。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缓缓扬起下巴：
“给自己留点体面吧。撒了半天泼，差不多行了。”
“什么？”辛梦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识好歹？”徐影人话里的不耐烦尽显。
“我跟她？你让我走？”辛梦莲气笑了，“我劝你想清楚，你怕是不知道我是谁吧？”
“蠢货。”
徐影人只回答这两个字。
陈玫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转头看季礼，只见季礼朝她会心一笑。
这位徐总面对辛梦莲，几句话间已经不着痕迹的一整个把小妹挡在身后，这难道……是小妹的资源？
季礼的笑并不是得意，是这一句蠢货，让她突然感觉徐影人还是她曾熟悉的那个样子。
这个词是徐影人的口头禅，哪怕她们见面的时间不多，但她印象里徐影人面对生活里的大大小小烦心事，都喜欢说这个词。
点的牛肉面外卖老板忘记放辣椒，“蠢货。”
掰筷子太用力掰断了，“蠢货。”
还充电宝的时候徐影人自己插反了，“蠢货。”
走路没看见台阶，徐影人差点把自己绊倒，“我可真是蠢货。”
回忆来的不合时宜，却让季礼觉得，徐影人有些……可爱？跟人吵架都想不到点新词，一点杀伤力没有，这人真是，笨死了。
“好啊～可以啊，让你们石导出来，看她敢不敢让我走。”辛梦莲不知道这个徐总哪来的底气，她心里有些发怵，但她可不会善罢甘休。
徐影人闷哼一声，强压自己的烦躁，她极度讨厌和听不明白话的人沟通——
“辛梦莲，你的长相，做派，教养，没有哪一点符合这部戏的要求。你脸上动了太多，根本没有灵气。你说话的样子，矫揉造作，仪态不佳。再凭你的谈吐，可以合理推测你连这部剧的剧本都读不懂。”
“如果你对自己有基础的自我评估，对石墨之前执导的剧集风格有基础的判断，你就该知道你的档次不允许你今天站在这里。”
“如果我是你，我就闭嘴撑到站在试镜镜头前那一刻，至少不算白走一趟。可你蠢到不藏拙，非要在所有人面前献丑，自找苦吃。”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很惊讶你这种品相的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的。”说到这，徐影人回头看了眼钱伊一。
天降大锅，糟了。钱伊一心想。
“当然，你能在这个行业存在，有你的理由。到处是垃圾所以有废品站，我理解。但今天在场所有的人都在准备做万里挑一的事，没人有空拾荒。”
“解释到这种程度，我也拿出诚意了，希望你能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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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影人整段发言语速适中，语调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就像是在复诵一篇产品说明书。
越是不带感情，越是让整段话显得格外令人信服。
周围的人跟着徐影人的话微微点头，说的对，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反应快的人已经在脑子里开始反思，更有甚者默默对号入座，和自己经纪人小声商量着看完这场热闹就撤了。
陈枚赶忙看向辛梦莲，后者张着嘴，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凝固住了。她在心里大声叫好，恶气已出。但又免不得担忧起来——神仙打架，小鬼吃瘪。徐总把辛梦莲激成这样，季礼一定会被迁怒，往后该怎么办？
再看季礼，她和辛梦莲的表情却是一摸一样。
季礼从来没听徐影人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曾经在人群里尽量沉默，和自己单独相处也基本是惜字如金的人，现在背对着自己，站得笔直，没有犹豫，也没有怯懦，几段话冷静又直接地将一个演员贬到一文不值。
仅作为同行，季礼不禁有一点心疼起辛梦莲，如果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自己应该很难走出来。
徐影人掷地有声，不容置疑，季礼感到整个房间的能量瞬时全部围绕在徐影人身边。
这是上位者的气息。
她真的跟以前，完完全全，不一样了。季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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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梦莲几次张嘴，却一直说不出话，喉咙似是被人死死掐住了。她的眼眶逐渐发红，眼神又怒又伤。长这么大，她从没怀疑过自己，也没从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好。家里人，身边的人，没有谁不把自己捧在第一位。自己有这么不堪吗？
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说话？我的经纪人呢？
辛梦莲瞪向经纪人，哪知道对方像是丢急了脸，只捂脸，不肯抬头。
“我……”辛梦莲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送客。”徐影人不想再听这人说一个字。
“辛小姐。”钱伊一走到辛梦莲身前，“走吧，我送你到电梯。”
经纪人推了一把辛梦莲的背，而后干脆直接抓住她手臂，生拉硬拽把她往门口带。
待辛梦莲离开房间，徐影人走向陈玫，礼貌的微微屈身：“今天的情况属于我们现场管理不力，让你们受委屈了，还请见谅。”
说完伸出手来，意图和陈玫握手。
陈玫哪敢怠慢，赶紧双手握住徐影人：“您客气了徐总，是我家艺人没管好脾气，倒是我们给大家添乱了。”而后又紧忙脸带歉意的对周围的人说，“等会儿我们请大家喝咖啡，都让大家见笑了啊，影响大家的状态，实在不好意思。”
“哎呀没有的事！”
“就是，是辛梦莲欺人太甚。”
“换我我也想打她！长这么大嘴上不把门！”
发生什么事大家心里都门清，经此一遭，更是明白季礼背后也不简单。娱乐圈是人精的聚集地，风向在哪就得站哪。
现在这个场子，季礼无疑是她们最该巴结的人。
“季小姐。”
所有人的眼神又看向徐影人。
“希望你也尽快调整好状态。”
“我明白。”季礼接住徐影人递来的言下之意，其他人现在在想什么她也知道，“辛苦徐总。”
“这里的事不会纳入考量，石导只看镜头里的东西。”徐影人又补上一句。
“明白。”
“你自求多福。”
演上瘾了？
这人欠打的样子倒是一直不改。
人们心里的猜测乱起来，这也不像是关照吧？
“好的，我会认真准备。”
徐影人不再说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季礼。
钱伊一送完辛梦莲，赶忙回来给领导报告：“已经送走了，徐总。”
“好。”像是又想起什么，徐影人问钱伊一：“谁把辛梦莲叫来的？”
钱伊一语塞，最初定下的审核名单里其实是没有辛梦莲的。早上她看见表上多了辛梦莲的名字，也是有些诧异，但选角组里人多手杂，想到辛梦莲有背景，这种事也属正常，她就没有多去过问。
实习生选角小哥又是一身冷汗。
他舌头打着架：“我……我，是辛梦莲经纪昨晚发了邮件过来，她参演的作品也不少，我想着……我也不知道剧本内容……只是想着合适她的角色的话，她也算是有演艺经验的……”
他没说的是，辛梦莲经纪加了他微信之后立马转过来的五千块钱。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已经没人听得清楚。
钱伊一心里打鼓，帮忙解释道：“他才来实习，也是为了让石导选择多一些，是我没带好。对不起徐总。”
“不用给我对不起。被冒犯的也不是我。”
“让他收拾东西即刻下楼，告诉财务给他算离职补偿。”
说完这句，徐影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等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