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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影人才走出等候室大门，就被崔崔一把拉住，一路拉回导演室。

“诶诶，慢点。”

“你威风啊！”崔崔眼里藏不住的惊喜，“妈呀，我可没见你这么瞧不起人的，你是一点不给别人留面子啊？”

徐影人出去之后，崔崔坐立不安，她还是害怕朋友吃瘪，悄悄候在等候室门外，想着实在不行她好多叫点人进去。没想到能见识到徐影人这一面，认识这么多年，她还不知道徐影人嘴下这么不留情。

“威风倒不至于，现在你得告诉我，辛梦莲背后除了当官的爷爷，还有些什么人？”徐影人坐回早上的位置，她现在想的，是怎样不给崔崔留下太多麻烦。

“据我所知是没有了，平台也是借着她攀她爷爷的关系。”崔崔理智回归，叹了口气，“唉，都这样了，到时候再说吧。”

“你准备怎么处理？”徐影人问。

“能怎么办？四处打点呗，请几个位置高的吃几顿喝几顿，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到时候再说。”

徐影人又把眉头皱起。

“你别老是皱眉，看着苦死了。”崔崔不想让朋友担心，“别提前焦虑，船到桥头自然直。位置高的人，害怕更高的，大不了我想想办法能不能直接联系到总局老大。肯定能解决。”

话音刚落，却像是点醒了徐影人，她拿出手机给自己公司的财务发消息：【找一下客户资料，查一下里面有没有影视总局的人。】

【好的徐总。】

没过多久，财务回话：【徐总，影视总局目前在我们公司持有产品的有：局长胡圣天的侄子胡焕、电视剧发行部门周远书记的二婚妻子龙颜婷、院线电影审核总部副主管陈申的女儿陈亦凌、剧作审批部门部长辛泰宏的弟弟辛泰恒、以及……】

【把胡焕、龙颜婷、辛泰恒的产品持有量拉表给我。】

【好的徐总。】

见着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徐影人心里有了底。

“你的副导演今晚能喝酒吗？”徐影人问崔崔。

“我的副导演哪天晚上不能喝酒？问这干嘛？”崔崔觉得徐影人的话很无厘头。副导演田伟可是东北大汉，千杯不醉，她记得自己给徐影人吐槽过。

“那让他今晚去应酬一下，我给你安排。”

“和谁应酬？”

“你的剧归总局的哪个部门管？”

“肯定归电视剧审核啊，你的剧本已经报备好了的，拍完过审就行。”崔崔不明白这人到底想说什么。

“周远书记你认识吗？”

“哈？”崔崔惊了，“你朋友我是有点建树，但也还没到跟人家书记坐一桌的程度吧？”

“那今晚就先委屈你的副导演和周书记老婆坐一桌了。”徐影人笑了，“和贵妇打交道，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吧？”

崔崔明白过来徐影人话里的意思，兴喜中顺感如释重负，“你真的，牛！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我今天算是真的重新认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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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拿着手里这页剧本节选，闭眼静下心，认真想象里面描绘的场景。

【没预料到的是，一耳光落到她脸上，疼痛告诉她，从今天起，母亲已经不会再爱自己了。】

【“妈，哪怕就一次呢？就信我一次，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你拿来换钱的工具吗？”】

【她的母亲早已丧失了理智，“我当初就该把你丢给他！你可真是他的好女儿啊！滚出去！滚出我的房子！”】

【“这是我的房子！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她再也忍不住委屈，嘶喊到：“我可以允许你把房子卖掉！但为什么连让我上学的钱你都不愿意出！这房子值多少钱！你当我不知道吗？！】

【又是一耳光。】

【“值多少钱也是我该得的！我带你一个拖油瓶，我不该得吗！”母亲从包里胡乱翻找，把里头的现金全部翻出来，砸在地上：“现在就滚！别吓到你弟弟！”】

【她转头看见卧室门口一脸迷茫的小男孩，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这个呆了十年的地方，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江边晃荡了许久。泪流干了，她的脸和嗓子都很痛。她心里涌起一阵冲动，突然朝着冰冷的江水疯跑过去。】

【江水没过她的膝盖，她的腰肢，她的胸膛。她终于双脚失去支撑，浑浊的江水呛入喉咙。死吧，就这样死去，没有爱的人不值得活在世上。】

上下文算是给足了，情绪调动和转变也不算太难。陈玫坐在季礼身旁，也将这页节选看了个大概。

这和季礼平时熟悉的角色风格有些出入，陈玫几乎从没看过季礼演过这样的剧情。如果照搬季礼之前演和男人拉扯分手，情绪崩溃的演法，怕是很难过关。

陈玫只是不知道，纸上的故事，季礼不需要演。

季礼本是想靠想象让自己沉浸进去，可是一闭眼，脑子里全是自己最后和母亲道别的场景。

“哪怕就一次，哪怕不是真心的，你就说一次你信我呢？你是我妈啊……”

“你不小了，不该胡闹了。不要以为我是你妈，我就应该爱你。你要是还准备去唱唱跳跳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就别回来了。”

“我再说一遍我和这个男的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受害者！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家里！”

“闭嘴！不都是因为你喜欢显你那张脸了？人家闲着没事来找你？你真以为自己很值？”

季礼睁开眼，不断调整呼吸，她不想再回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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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陈玫看出季礼的不适，关切地问。

“没事。我等会儿再背背词就行了。应该是房间人多，闷得很。”季礼说。

总有人耳听八方。

钱伊一立刻从试镜室门口起身，走过去把中央空调的换气功能打开，风力调大。

陈玫把这一连串动作看在眼里，知道也许不合时宜，但她实在太好奇了，于是问季礼：“你和那个徐总……是认识吗？很熟？”

可把季礼问住了，认识肯定算认识。

可她们熟吗？自己几个小时前才给徐影人撂下那样不给这段关系留后路的话。

“算认识吧，谈不上熟不熟。”

“噢，她是干什么的？看着不像做导演的。”

季礼再一次被问住。

她不知道。

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徐影人在做什么工作的，最开始的时候徐影人是音乐人，自己习惯了睡前循环她的歌。可徐影人也很久没发过新作品了，徐影人的性格，不问也不会说，问了估计也不说……虽然她也没去问过。

“她之前反正也唱歌吧，好像。”

“好像？”陈玫完全不理解，就算是普通朋友，对方是什么工作的也至少有个印象吧。

“我不知道，我们很久没见了。就昨天偶然碰到了。”

“哦哦，你蹦迪碰见了啊？”

“那倒不是，她从来不喝酒。”季礼脱口而出，“后来你打电话，我说我碰见熟人了，就那时候。”

陈玫想了一会儿，季礼后来跟她通话的地方听起来很安静，“那你们在哪碰见的？”

“就在酒吧对面有条巷子。”

“那店叫什么……33号石头那？”

“对。”

季礼也许对那没什么概念，可陈玫不一样，作为经纪人，她更了解许多各式上位者们喜欢聚集的地方。

“33号石头”杂货铺后面有一家会员制威士忌清吧，座上宾大多是金融投行里的头部佼佼者。

季礼不知道自己说这几句时神情有多扭捏，在陈玫眼里直接翻译为反常不自然，陈玫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怎么就绕到了最坏的地方：“她是不是在追求你？”

“什么啊！”季礼立马反驳，“她怎么可能！”

“诶，你这么激动干嘛。”陈玫嘟囔道，“不是就不是，我只是看你说起她好像很尴尬的样子。”

“她不可能会喜欢我的。”季礼又补一句。

这件事她已经确认过无数次了。

“行吧，程界走了，来了个你本来认识的，又是女性，也算运气挺好。”陈玫感叹。

“她换程界？”季礼问。她其实只以为徐影人大概是人事主管之类的位置。

“怎么你反应不过来吗？你没看她——”陈玫悄悄指着钱伊一，“加上你朋友话里话外又直呼石墨的大名，不是老板是什么？导演位置不管往上算还是平着算，不就只剩资方大老板了？”

“她不是我朋友。”季礼再次强调。

“那是啥？”

“就是…就是认识的人。”

陈玫在心里转了几个弯，小妹怎么这么奇怪？不会是……

“那你俩啥时候认识的？”陈玫问。

“好几年前了。”

“好几年是几年？”陈玫快速回忆起过去几年季礼几次情绪过于开心和过于崩溃的时候，排除工作影响，心里有了数：“不会是三年前，或者，五年前吧？”

“嗯，五年前。”季礼开始心虚，彻底离开家到现在，陈玫已经算是她半个长姐和半个母亲，她预感有些事是瞒不下去了。

“那三年前你们见过吗？”陈玫追问。

“嗯……见过一次。”

“不会是你跟我说要请一个星期假出去散心之前见的吧？就你后来自己一个人喝醉了给我打电话胡乱哭了俩小时那次。”

“嗯……是。”

“嚯，你也够可以的。”陈玫已经大概了解。

这是小妹遇上旧情人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姐。”季礼还是想解释。

“别，我不用听。”陈玫抬手打断，“我对你们之前什么故事不感兴趣，最多只是惊讶一下你变弯了这事。”

“我们没谈。”

“……你单恋？”陈玫不敢相信，又想了想，也觉得合理，“也是，她那样的人也不像要沾感情的。”

季礼头痛，是啊，徐影人确实不像，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发了什么疯要跑去找她。

“算不上恋，也就，有过好感。”季礼回答。

一点好感可不至于让季礼这样，陈玫清楚。

“现在呢？”陈玫问。

“现在？现在什么也没有，她是她，我是我。”季礼不假思索的回答。

“季小姐，你们是下一个。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进去了。”钱伊一走过来，提醒季礼。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