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泽推开Ｄ班练习室的门，往里探了一眼，却见人员稀少，只有**个人，一半还坐在地上看着其他人练。只有两三人对着镜子跳舞。

“诶，来人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的两人。靠近门的一位训练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惊喜道，“不是吧？林觞也来啦？”

其他人纷纷好奇——

“大主舞和大主唱都来啦。”

“真的，两个Ａ都来了。”

“你们俩卷到这？”

而白墨泽惊讶道：“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少人？下午来的不是还好好的吗？”

此时，林觞瞥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挥挥手，向齐白打了个招呼，随后问：“你们D班为什么人这么少呀？我看隔壁Ｃ班集体上大课。难不成，他们去其他地方偷师了？”

齐白摇摇头，无奈说道：“因为他们都是装的。也就上午上课和刚才上课的时候来，其他时候要么回去要么坐在那聊天，我想练舞还嫌吵呢。”

林觞错愕，“你们练习室还搞小团体这一套？”

周杨开口道：“听说有几个人后面有公司保着，怎样都能进下一轮；有些人觉得在Ｄ班没用，于是开始摆烂。反正都一轮游了，这么拼干什么，所以就和那些人一起回去了。”

“本来我想着和周杨、齐白一起扒舞，然后教他们的。结果下午他们就不干了，零零散散来了几个人。我明白大家舞蹈基础比较差，但是就这么中途放弃了，实在是可耻。”任嘉循愤愤不平地说。

“我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了。”

说完，其余人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而林觞倒吸一口凉气。有人为了不一轮游努力地争取机会，而有的人全自动投票，全靠公司保。这么一对比，他只觉得无力。

他向白墨泽说：“要不你先教他们跳吧。我一个人在旁边跟着你们就好了。反正也是我们占了他们的位置，不做点什么总难为情。”

白墨泽脸色有些难看，“可是……”

林觞打断了他，“去吧，反正你下午也教过了，我就当是上大课咯。”

见他这么说，白墨泽只好答允，带着Ｄ班的训练生学舞。林觞混在一群绿色衣服中，显得格外显眼。做得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齐白时不时望向他，眼里加深了疑虑。等到休息时刻，他来到林觞身边坐下，问了一嘴：“你怎么了，状态这么差？”

林觞一脸没事，“没有啊，我很认真在练啊。”

齐白：“你初舞台跳得这么好，怎么一到主题曲就像换了个人？”

林觞尴尬一笑，扶额道：“我舞蹈本来就是弱项，初舞台有他们俩手把手教，时间也充足。现在就三天时间，我当然没不能这么快就跳好啊。”

齐白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跳舞的时候非常不专心，比唱歌的时候还要泄气呢。你要是真跳不好，哪会老是抢拍啊？我可记得你对节奏很敏感的。”

“我……”林觞一时语塞，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白：“你该不会是在给自己防爆吧？”

林觞哭笑不得，“谁家好人在一个选秀节目给自己防爆啊？”他抿抿嘴，望向远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跳舞就总有问题，可能是手脚不协调吧。”

说完，白墨泽也走近了，一脸担忧，“林觞，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诶。”

林觞冲着他微笑，“哎呀，我就是怕出错，紧张嘛。”

齐白说：“那你先回去吧，一直跳恐怕更跳不好。”

“嗯嗯。”林觞点点头，又见白墨泽说，“我陪你吧。”

“那他们咋办？”他看向还在练习的训练生们。

“这里有我和周杨就行了。”任嘉循跟在他身后说，“有问题就先解决，不然跳起舞来更难受，何况你压力这么大。”

林觞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微笑着说了谢谢，随后和白墨泽一同回了宿舍。

白墨泽坐在他旁边，关切地问：“是担心自己没跳好，到时候会降班吗？你不用担心这个，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掉的。今晚我们好好休息，明天一鼓作气把它搞定。”

而林觞却有着心事，淡淡地说：“嗯。”

……

第二天一早，白墨泽醒来却没看到林觞。

他思考道：“现在也就六点多，他一个人就去训练了？”

顾不上吃早饭，他即刻去练习室找林觞，却看到他正与齐彬一块练着主题曲。齐彬看到他，打了个招呼，随后说道：“你今天这么早啊。”

简单回应后，白墨泽问道：“你们约好了？”

齐彬笑着点头，“是啊，昨晚林觞来找我帮他补点课，特地说要早到。我想着自己也睡不了几个小时就答应了。还有，你们昨晚出去的效率也太低了吧。我今天把第二段都搞定了，你们一个晚上弄不完？”

白墨泽：“昨天教Ｄ班，没怎么学后面的。”

齐彬“哦”了一声，接着教林觞，“来，我们继续。”

林觞偷偷地瞥白墨泽一眼，脸上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没同白墨泽说一句话。白墨泽心里有些失落，默默地出了练习室。

早上的风有点冷，吹得他心很凉。一转眼又碰到了吴瀚，原本就焦躁的心更加烦闷。吴瀚同样没什么好脸色，双双黑着脸擦肩而过。

餐厅里有零星几个人，白墨泽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他又望向训练楼，原以为今天能和林觞一块吃早饭再一起训练，结果最后却成了自己的独角戏。

心不在焉地咽下这口饭，对面忽然坐下一个人。白墨泽抬眼看去，赵明归端着盘子在他面前坐下。打量了一番后，赵明归问道：“你俩吵架了？”

白墨泽下意识答道：“不是……他好像不待见我。”

随后反应过来，“你咋过来了？”

赵明归笑了一声，“他是我队友，你俩的事我能看不出来吗？”

听完，白墨泽惊起一身冷汗。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后，他低声说：“你别说出去啊，我不想连累他。”

待他说完，赵明归瞳孔微微瞪大，这才确定了心中所想，随即说：“你果然跟他有点关系，我说林觞怎么跟你一块的时候跳舞跳得这么怪呢。”

白墨泽：“你怎么知道？”

赵明归说，“队长都跟我说了。我和他带林觞跳舞的时候倒是学得很快，一到你这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那只能说明，他这里出了问题。”

他指了指心的位置。

一语点醒梦中人，白墨泽一下明白了，“可我和他都在Ａ班，总不能老是去别的班串门吧？”

“这简单。”赵明归拍拍他的肩，“你去找秦萧樾，单独找个地方带他练舞，反正他舞蹈也不好。到时看到林觞来了，你们再回Ａ班。弄个错位总比见面好吧？”

白墨泽心有忧虑，最后叹气，“先这样吧。”

不过秦萧樾并未按照他们的想法出现，而是去Ｃ班找了井樾。白墨泽只好到Ｄ班继续教他们跳舞。有三位老师在，Ｄ班的训练效果可见一斑。当然，仅限于来的那几位。

据说张薇安今天会来每个班级验收他们的训练成果，那些原本摆烂的Ｄ班训练生此时全都涌了进来，临时抱佛脚，祈祷着别在她面前表现得太难看。

看到白墨泽在Ｄ班，带头的白晓笙赶忙围住他，生怕他待会就离开，恨不得让他给自己上一遍课。见状，其余人蜂拥而至，场面好似狂热粉丝接机，令人窒息。

白墨泽站在中间，一动都不敢动，害怕人多出事，只好先答应下来，然后再一起教。

此时，齐白走到他的旁边，对他们冷嘲热讽道：“昨晚练舞一个个的都没来，今天要来验收了，就找个冤大头给你们速成。你们的时间是时间，他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

白晓笙反驳回去：“怎么了？人家是Ａ班，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教一下我们不行吗？他都没拒绝，你在这瞎起哄什么啊？要是我们没跳好被批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此话一出，齐白差点被气笑了，“你不要脸起来，这堵墙敲烂了都比不过。他有这个义务帮你吗？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啊？就凭你那短手短脚的协调性和一唱就跑调的破嗓子吗？”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白晓笙气得面色通红，扬长而去，径直离开了练习室。那些原想白嫖他上课的人一哄而散，不敢再要求什么，自顾自地学起了舞，装作无事发生。

这边风波解除后，白墨泽很诚恳地向齐白道谢，而齐白只是风轻云淡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帮道德绑架的样子。真以为自己能坐享其成，也不看看什么德性。”

“林觞应该等你很久了吧？快回去吧。”

“啊？”白墨泽犹豫了一下，“嗯对。对了，要是有需要的话就叫我，我帮你抠细节。”

齐白微笑，“好。”

他往回探了一眼，林觞与齐彬已经不在练习室里了，正在练舞的是吴瀚与林宇。见白墨泽进来，林宇率先开口说道：“白哥，你来啦！”

“嗯嗯。”礼貌回应后，白墨泽找了个角落坐下，仔细地盯着两人的动作。有哪里做得不到位就指出来，再示范给他们看，一副祥和的样子。

等到林栎杨和迟暮进来，三人不由自主地往他们那瞅了一眼，随后又继续他们的练舞。之后，训练生们陆陆续续地来到练习室，开始他们第二天的训练。

练舞期间，白墨泽一有机会就地往林觞那边瞥。他和齐彬一块跳的时候非常放松，令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实力，连唱带跳毫不含糊，与自己待在一块时天差地别。

跟昨晚跳舞几次都抢拍的人判若两人。

白墨泽暗自难过：“难道真的是我的问题吗？”

忽然，练习室的门被推开，张薇安探出个脑袋看向他们，亲切地笑道：“大家好啊～”

众人惊呼：“安安老师！”连忙站成一排，准备张薇安的验收。

张薇安拿着名单坐在地上，“我来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了。我问问大家，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你们觉得够用吗？”

众人左顾右盼，纷纷摇头。

见状，张薇安心里有了个大概，随后说：“好吧，那我看看再说。”

她将九人分为三组，各自展示自己的练习成果。

率先跳的是森林舞担组——林子沐、林嘉和林宇。三人舞蹈功底都很不错，但林子沐不仅动作干净，处理细节更好，还能兼顾唱。除了开口有些突兀，让张薇安打了个激灵外，没有什么瑕疵。

林嘉和林宇完整地跳完了主题曲，总体上还是可观的。

张薇安很满意第一组，带头鼓起了掌，“比我想得要好很多！我以为今天只是来验收你们跳舞的而已，没想到林子沐已经能唱跳了，很棒！”

“林嘉和林宇跳得还可以，只是林嘉要控制好力度。你现在收放有些不平衡，一股脑地使劲，很多该收的地方你都没收，这样其实是不好看的。”

“林宇有些节拍没跟上，要注意节奏。”

说完，两人弯腰说了谢谢老师，并会加以改进。

第二组是齐彬、林栎杨与秦萧樾。齐彬与林栎杨在唱跳方面有取舍。齐彬唱得很好，但跳舞勉强过关，因为顾及唱因此舞蹈表现大打折扣；林栎杨则更精细，只是全程没开口。

而秦萧樾几次忘动作，做了前面就顾不上后面的。后面直接不做了，听到什么是什么，强行跟上他们，场面十分滑稽。

张薇安沉住气，把秦萧樾的问题细细说了一遍，让他重复去练，直到做对了才停下来，继续抠下一个动作。他的汗把刘海浸湿了，可张薇安没有暂停的意思。

直到连着把这一段跳好后，张薇安才语重心长地同他说，有许多人盯着他们的位置，如果不珍惜，迟早被拉下来。

秦萧樾抿唇，非常礼貌地鞠了一躬，“我会加油的，安安老师。”

解决了第二组的问题后，张薇安把剩下的三位叫上来。当被叫到和白墨泽白墨泽一块上来时，林觞才后知后觉自己跟他是一组的。

他心中警铃大作，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练舞时的种种，还有三年来差点要忘记又忍不住想起他的执念，已经快要乱成一团浆糊。

回过神来，音乐已经开始放了。他顾不得回忆，专注于听音乐，做动作。可与白墨泽站在一块，就是debuff。音乐响起，他还没调整回来，一开始就慢了半拍，还是白墨泽起跳了他才注意到。

刚开始就对不上节奏，林子沐不由得蹙眉。

坐在旁边的齐彬也纳闷，林觞怎么了？

他和林子沐对视一眼，想法不言而喻。

接着，林觞努力回想着舞蹈动作，可是心里越想就越乱，根本没有时间回调，做出来的动作根本看不了。白墨泽抬手，他甩手；白墨泽踢腿，他把脚伸出去；白墨泽晃头，他甚至没有摇的动作，头轻轻点几下就没了。

身体僵直得好似冰冻了一百年的干·尸，扭不起来也摇不动；做wave像垂死挣扎的虫且；展翅站立像梗着脖子硬站在鸡群里的大公鸡；做下蹲动作时又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种种表现令人大跌眼镜。

林子沐与齐彬双双皱眉，面色极为担忧。

艰难地等到音乐结束，林觞已经能料到一会儿会有什么腥风血雨了，低着头不敢与张薇安对视。而白墨泽极为忧虑地看向林觞，欲言又止。

张薇安神色凝重，盯着林觞，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让你进Ａ班吗？”

林觞低着头不敢说话，怯怯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既然知道，为什么今天呈现给我的是这么差劲的舞蹈？我明白你作为主唱，舞蹈也许会稍微差一点。可为什么齐彬和你同是主唱，他可以跳好？秦萧樾和你舞蹈水平差不多，他也能做得有模有样。”

“其他人我都能指出他们的问题。你呢？你一开始就慢半拍，节奏对不上。之后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这支舞的范围之外。勉强能说你是freestyle吧，可关键是你跳得还不好看。”

“我不知道你到底练了没有？还是说你根本就不重视这个Ａ班。你以为光靠唱就能出道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去唱歌比赛，不去歌手，不去天籁呢？”

“我一开始认为你是个很认真的孩子，对唱歌负责，对舞蹈也会负责。没想到你这么不上心。你到底把这里当什么呢？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话音刚落，齐彬便为他说话：“老师，不是这样的。我可以给他作证，他昨天一直在练。今天一早就来找我抠细节，跳得很好的。他不是那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人。”

林子沐同样站出来说道：“林觞在我这里练舞的时候很认真，哪怕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至于刚才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所以发挥失常了。他真的不是懈怠的人。”

张薇安见他们说得很诚恳，心中的叹惋减少了很多，“行，我暂且相信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不管你们说得多认真，最后我们都是看结果的。你平时练得很好，结果在上台的那一刻掉链子。别人不会认为你状态不好，只会认为你没有做好准备。”

“不管你是什么状态，都得靠自己调整，而现在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了。你要尽快，我不想看到你后天录视频的时候跳的还是这副样子。”

林觞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的。

最后叮嘱完他们几句后，张薇安在大家的目送下离开。待她出了练习室，齐彬与林子沐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安慰。

林觞摆摆手，微笑着说：“我没事，刚才队长你也说了，我就是太紧张了。知道了之后，那我后天录视频的时候就可以对症下药啦。”

齐彬：“你最好是这样。我看你跳的时候完全不像早上我教你的样子，我都怀疑自己教错了。这差别也太大了。”

林觞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啦……”

林子沐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神情，随后将白墨泽拉了出去。

……

过了一会儿，王畅宇准时过来探班。然而这次，林觞表现得更为恐怖。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唱功这次翻车了。首先是进错了拍子，中间跑了几个音，最后的高音直接躲了没唱，令王畅宇目瞪口呆。

他再次弹了那个音，说道：“林觞，这对你来说不算特别难啊，为什么要躲呢？”

林觞低眉顺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好鞠了一躬。

王畅宇一改往日平和的神态，严肃地说道：“你不用给我道歉。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次我帮不了你，只能你自己解决。这不是实力问题，是态度问题。”

验收的成果十分糟糕，林觞无心再练，早早地回了宿舍。他将自己锁在浴室里，任由热水打在脸上，也许这样就能冲刷掉自己的泪。

他不敢相信，这种状态竟然影响到了他的唱歌。本以为舞蹈已是极限，没想到……他还是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浑身湿漉漉地出来，他安静地擦干水，随后从阳台上看向远方。夕阳还是那样——夜幕将要降临，天空中一抹橙色的线划过，将它分为两部分，一半白一半黑。

交界处有发散的红光，像油画般涂在上空。

林觞贪图这傍晚景色，忍不住待在上面多看了几眼。

他自言自语道：“要是可以一直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随后，一道开门声响起。

林觞转身，映入眼帘的是白墨泽大汗淋漓的样子。他将门反锁上，静静地望着林觞，说道：“林觞，我……回来了。”

林觞：能不能事业和爱情两手抓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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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滑铁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