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觞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将隔间的门关上，很平静地说：“哦，你回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随便，反正我已经丢完脸了，想笑就笑吧。”

他没去看白墨泽，自顾自地从包里掏出MP3，背对着他趴在桌子上安静休眠，仿佛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白墨泽欲言又止。他把林觞拉到浴室，扶着他的肩，“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觞没看他，不紧不慢道：“你要说什么？”

白墨泽斟酌了几遍，开口道：“对不起。”

林觞把他的手甩开，没有回应。

白墨泽继续说：“我知道，你气我当初不告而别，现在又在这里跟你相遇。这三年来我经常做梦，想起和你高中时的事情。我承认当初是我不够勇敢，但现在我回来了。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相处，你觉得好吗？”

林觞忍住眼里快要掉下的泪，“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干吗？我们早就已经不是一路人了，谁知道会在这碰到你。早知道是这样，我一开始就不会来。”

“那你就退赛啊。”白墨泽似乎破罐子破摔，“你不想看到我，那你退赛不就行了？至于现在跟我这种风凉话吗？”

林觞压下心中的怒火，咽下唾沫，用平静的语气说：“你到底要干吗？”

白墨泽将他抱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小觞，我知道当时不应该离开你，可是那时的我也没办法。现在我有机会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林觞只感觉窒息，挣开他的手，歇斯底里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随后注意到可能隔墙有耳，他又再次忍下自己的怒气，“你以为在演偶像剧啊？我们现在在录节目，后天要进行主题曲的个人录制，麻烦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好吗？”

“我从来都没怪你离开。谁也不能保证能够在对方身边一辈子。墨泽，我已经在尽量地保持理智了。我们都别让对方为难，好吗？更何况，你说的像我们在一起了一样。”

说完，林觞长舒一口气，像是酝酿了好久、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说出来。

白墨泽待在原地，神情复杂。缓了一会儿，他说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别人教你跳舞的时候你能跳得这么好，到了我在你身边就各种发挥失常？”

这下把林觞问住了。他愣着，哑口无言。

白墨泽：“如果你心里真的没鬼，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为什么我在你身边时就各种出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需要你硬撑，在镜头面前装作很和睦？”

林觞咽了口唾沫，低下头，眼里已经露出了泪花，“不是……我没讨厌过你。我硬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

白墨泽沉默不语，可眼底开始心疼起来。

林觞抽泣，哽咽道：“我不是不想见你，我比谁都想见你。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你。高考那天你不见人影，毕业典礼都不回来，就好像人间蒸发，我怎么能不想？”

“后来，我进了公司，每天都训练，我以为这样就能忘掉你。可是偏偏你又出现了，我怎么能忘？我一直没敢说喜欢你。而且你一来，我就很紧张，害怕看你的眼神过于火热，害怕其他人知道了会连累到你。”

“所以我只能避嫌，争取在这里的每一刻都遇不上你。可我们偏偏又住在一块，我怎么避呢？我只能装不认识你，装正常关系，平时训练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那天选管姐姐说我们的房间有监控，我很害怕。从前我都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你，现在我连看你一眼都是奢望，哪怕我们认识了很久。”

“我不是故意想远离你的。你也看到了，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做什么都会出错。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真的控制不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难堪的一面。”

“墨泽，这三年来我一直都在想你。我真的……很想见你。”

说完，他泣不成声，靠在白墨泽的肩上大哭。白墨泽忍住心中的翻涌，一边摸他的头一边安慰，直到他把眼睛哭红了才结束。

他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那个冬天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发现自己喜欢你了，毕业没跟你说的那句喜欢，今天在这里补上了。虽然荒谬，但至少圆了这个遗憾。”

“你要杀要剐随便吧，我已经厚着脸皮说完啦！”话音刚落，林觞将视线瞥去别的方向，同时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

口是心非还嘴硬的样子惹得白墨泽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得令林觞脸面更加通红，背过身去，心里多了份委屈。

白墨泽连忙把他转过来，赔了个笑脸，“好啦好啦，我不是故意的。咱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林觞仍不理他，白墨泽出门，从柜子里拿出一沓折纸，选了墨绿色的那张，三两下折出了一个星星，递到林觞面前，说：“喏，这个星星送给你，拿了之后就不能生气了哦。”

林觞看到星星，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惊喜道：“你还记得这个！”

白墨泽莞尔一笑，“你之前不开心的时候，折一个绿色的星星就好了。要是真的非常不开心，那就用彩虹的颜色折七个星星，把它们贴在墙上。这样看到的时候，心情就会好。”

林觞想起了白墨泽入住那晚送他们的罐子。其实他自己也有折星星的习惯。白墨泽不在的时候，林觞每想他一次，就折一个星星放在里面。三年来，已经装满两罐了。

他转头看向白墨泽，依然像从前那样期待着他回头，每一次都不缺席，仿佛他们待会还会去离家最近的那家店铺买些小蛋糕吃，再过个嘴瘾，一块回家。

至此，林觞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他站起身，将星星还回去，说：“谢谢你。还有，以后别这么笑我了，很尴尬的。”

白墨泽笑意盈盈，连连答应，“你没生气就最好啦。”

林觞犹豫了一下，“那……我们今后还能做朋友吗？”

白墨泽愣了一下，稍稍蹙眉，“你只想做朋友？”

林觞脸又“唰”的一下红起来，“我……”

白墨泽轻笑，将他搂入怀中，对着他的左耳小声道：“其实……打从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自己逃不开你的世界了。当时因为某些原因，我也没法亲自和你说。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想，陪在你以后的每一天中。”

“我不想和你只是朋友。”

说完，林觞大脑突然被放空，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完全不敢相信。而白墨泽轻轻地拂过他额间的发，往他额上亲了一口，“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只做你的室友，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急忙从白墨泽怀里抽出来，摆摆手，“这……我没想好。对不起，我先去静一静。”

他跌跌撞撞地前去阳台，用手抹了好几次脸，试图消化刚才的信息。他心里清楚，在这么一档“真人秀”当中，如果谈恋爱被发现了，可是会被抵制到退赛的程度。

公司在选秀前也同他们说了。偶像谈恋爱就是失德，同时也会连累到对方。触碰到公司的红线，他知道自己什么下场。即便很喜欢，他也不能让白墨泽陷入困境。

他十分认真地向白墨泽说：“嗯……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现在的形势哈。首先，我们现在其实是互相喜欢的，对不对？”

白墨泽托着腮听他说话，敷衍性的点头。

“哎呀，你认真点，这很重要的。”林觞点了一下他的脑袋，“选秀最忌讳的是真情实感。要是我们被爆出来是真的，粉丝们会疯狂抵制的，搞不好被退赛，对你和我以后的影响也很大。我比较糊不要紧。但你呢？我不能连累你啊。”

白墨泽倒是风轻云淡，“没事啊，到时候用嗑CP掩过去就好了啊，反正我们是真的。而且我来《逐光》只是为了找你，管他抵不抵制呢。”

林觞扶额，“你理智点，大哥。CP就是因为假所以才好嗑啊。如果是真的，不仅唯粉会叛变，连CP粉都会马上脱粉回踩，到时候你骨灰怎么扬的都不知道。”

“难道你想看着支持你的人因为这个而失望吗？”

林觞的话令引发了白墨泽的深思。思索良久后，他说道：“你说得对，我是该为她们考虑，但我也得为你考虑。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有六年前的回忆。我想和你重新开始，在这里创造属于我们的回忆。这无关感情，只关乎你。”

林觞：“你认真的？”

白墨泽坚定地点头，“十分认真。”

想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抱歉，恕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我不想伤害到你。我们……还是以舍友的身份相处吧。对不起。”

说完，他擦干眼泪，推开浴室的门，径直地跑出宿舍楼。

白墨泽待在原地，随后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舒了口气，强颜欢笑道：“对，我得为了你考虑，我不能伤害到你。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在你身边。”

“哪怕一刻。”

说开了后，林觞对于白墨泽的态度有所改进，在他身边终于不是DEBUFF了，他也能安心地跳舞，或者说与白墨泽一起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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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