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觞此时心烦意乱。即使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依然觉得很对不起白墨泽。这段时间，白墨泽为自己做的事情他都记在心里。

可事业与感情只能二选一：

要么辜负感情，要么葬送前程。

于情于理，他都进退两难。

“算了算了，再想这些东西，我就要被冲昏头脑了。”他看到了大楼反光下穿着标志为A班的粉红色衣服的自己，“如果因为我自己的懦弱而掉出了A班，比原来就不够格还要让人心痛。”

他努力地平复自己，即使与连至擦肩而过也无妨，“与连至不快我都能调整过来。区区白墨泽，不足为惧，我肯定能回来的。”

他特地找了一块无人的空地，在心里数着拍子。当音乐进入到他的脑子里时，他不自觉地伸出双手，再回忆起自己做的动作，唱出了第一句。

就这样，他想象着白墨泽在面前看着他跳主题曲。尽管内心很紧张，但他义无反顾地唱出每一句，唱到后面跳不动了就站桩，直到把主题曲唱完为止。

“呼……”汗水流了一地。

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唱得很好，但是没有舞蹈也不行哦。”

林觞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张薇安，连忙鞠躬，“安安老师。”

张薇安朝他走来，“你怎么在这里练啊？”

林觞双手居于身前，有些局促，“练习室人比较杂，我就跑出来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哦，记得回去。”

“嗯嗯，谢谢老师关心。”

张薇安端详着他，忽然一笑，“你刚才跳舞的时候声音很稳定，音准也很好，只是力度过于小了。我想知道你一直都这么跳舞吗？”

林觞不好意思地点头，“因为要顾及唱歌，所以我跳舞比较省力度。”

张薇安沉住气，耐心地说：“我明白唱跳之间会有一个取舍，但是这个度你要把握好。一旦习惯了形成依赖性，以后跳舞的时候就会使小巧思，甚至慢慢退步。”

“我是很喜欢你的声音的，也希望你可以在舞蹈方面多上上心。今天下午的表现于你而言确实是不够看的，老实来说甚至不应该是你的水平。”

“加油，还有一天。希望后天看到你录制的one take能够给我惊喜。”

张薇安的话令他更加下定决心地要把舞跳好。不管是她的期望还是自己的前程，他都得抛弃掉不切实际的想法，全身心地投入到练习中。

……

此时的练习室不再各自为营，各种颜色的训练服穿梭在不同的教室里。每间教室都五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通俗点讲，现在去哪都不会有人惊讶。

他去看了一圈，最终选择了杜焕和赵明归所在的C班。

C班的选手中隐藏的高手不少。譬如井樾、杜焕、熊瀚淇。在人群中有一个十分突出的选手，要比其他人高一些。他定睛一看，竟是昨天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

季春枳认出了他，“你来蹭课？”

林觞明显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尴尬笑笑过去了。

在同样高手如云的C班，林觞练得十分得心应手。赵明归好歹有九年的跳舞经验，踩过的坑跟林觞如出一辙。他哪里有问题一眼就知道，一阵见血地提出，并附上了非常有意思的记忆方法。

另外两位大舞担时不时过来监督一下。林觞被三个专业人士手把手教着，既不安又高兴。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他们终于把林觞教会了。四人累倒在地，井樾边喘气边说：“说实在的，教林觞不亚于教C班，要抠的动作太多了。赵明归，你们家林觞平时跳舞这么省力度跟吞细节，到底咋教的啊？”

赵明归挠挠头，呵呵一笑，不知该说什么。

林觞立马站出来，“不关他们的事啦，就是我习惯了，所以才省的。”

井樾叹气，“你得改掉这个臭毛病了，弃跳保唱跟弃唱保跳都不行。”

说完，他想起什么，看向季春枳，“你那歌是不是还有点问题？正好，有林觞在，今晚一次性解决了。不解决，你别想回去睡。”

季春枳面露难色，但乖乖听话，“麻烦你了，林老师。”

林觞表面上和蔼一笑，心里却纳闷：怎么他也成林老师了？

……

季春枳是典型的大白嗓，声音发虚，没有厚度。好在不是音痴，唱出来的音还是准的。林觞不断地调整他的发声位置，以及气息控制。效果立竿见影，调整完马上就不一样。

“你就记住这个位置多多练习。很多时候，发声的位置是可以自己摸索出来的。你只要多唱、多感受它就好。”

“谢谢林老师！唱歌方面果然还得是你。”

“也没有啦，就分享一下我的经验而已。”林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明天是练习的最后一天，还得各位多担待。”

“放心，我们教你跳舞，你帮我们抠歌，大家互帮互助嘛。”井樾拍着胸脯，“现在快凌晨了，我们最后再跳一遍就回去，好不好？”

“好，来。”赵明归前去放音乐。

四人跟着熟悉的音乐做动作，林觞与赵明归几乎是同时开口唱，其他两人短暂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专心跳舞。

跳完，井樾发现了林觞省力的特点，把他拉出来，“你再唱跳一段，我看看。”

林觞不解，但还是照做。

唱完，他一拍脑袋，“我知道你问题出在哪了。”

他做了个示范，“你看呐，我们唱歌的时候丹田用力，所以气都聚在肚子那边。你唱跳时用的是腹式呼吸，不仅唱歌用气，跳舞也用气，用气量是其他人的双倍。为了质量，只能保一个，舍弃掉你不好的舞蹈。”

“但是赵明归唱跳的时候用的是胸腔呼吸，他的气即吸即用，所以唱完一句马上接下一句，在跳舞的时候能保持住好的呼吸，自然不用省。”

“你要不改一改呼吸的方式去唱跳？”

“这……改唱法吗？音质会不会打折扣啊？”

担心归担心，林觞还是尝试用胸腔呼吸去跳舞，忽然发现自己的气息不像之前一样不够用了，跳起舞来更加放得开。

“你单独跳力度是够的，但是加上唱就会习惯性地省。哎呀，本来还想再看看的，但是我好累啊。今天就到这吧，咱明早七点在这集合，林觞，你要准时到哦。”

林觞比了个“OK”。

最后，井樾和季春枳在镜头前留下了一个wink，关了灯回宿舍去。

知道问题的所在，林觞更有针对性地练习。但当务之急，是去解决与白墨泽的纠缠。虽然靠跳舞缓冲了他的烦闷，但是留得青山在，他避不了要和白墨泽见面的。

即使明确地拒绝了白墨泽，林觞心里仍没底——他也不想让白墨泽难堪。

怀着紧张的心开门后，宿舍竟毫无一人。林觞有些诧异，平常这个点林嘉一定会在敷面膜，顺带跟他们分享一些从别处听来的八卦。

今天如此安静，太反常了。但转念一想，明天就是训练的最后一天，大家不愿浪费最后一点时间也是正常的。他这么早回来，倒显得不够努力了。

洗完澡出来，恰好看到林嘉满头大汗地回来。

“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哦。”

“别提啦，今天白墨泽不知发了什么疯，一到练习室就逮着人问要不要帮忙，热情地有点可怕了。虽然是热心，但他的语气有点怪怪的，总之现在还在练习室帮别人抠舞。”

“林觞，你们俩关系好，要不要去看看他？”

“没事。”林觞转身回床上，“他爱教就教呗，反正舞蹈好，时间多，而且要是困自己会回来的睡，不用管他。”

“好吧。”林嘉放下手中的毛巾，“不过你今天是咋了？我教你的时候不还跳得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到验收就像被附身，感觉都不是你了。”

林觞躺下，自顾自地说：“可能就是被附身了吧。”

“……”林嘉觉得他这两个室友今天都有点问题。

……

凌晨四点，林觞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连齐白都在两点多的时候回来了，而白墨泽至今都没有回来。他心怦怦跳，慌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蹑手蹑脚地起身，戴上一顶帽子前往练习室。

练习室的灯还开着，林觞震惊之余一间间地找，最后在D班的练习室找到了他。见到他倒下的那一刻，林觞瞳孔放大，顾不上形象，飞奔到他跟前，嘴里大喊着：“墨泽！”

他用力地摇白墨泽，嘴里不断念叨着：“墨泽，墨泽！”

忽然发现他手上有淤青，额头破了一块，正在往外流血。

“墨泽！”

“有人吗！这里有人晕倒了！”

听到声音，F班这里即刻出来一个人。

林觞光是看到身影就喊着了：“连至，求你了，救一下人！”

得知消息的节目组第一时间派人送他到最近的医院。门外，林觞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里头，手锤了大腿不知道多少次。

等到医生出来，告诉他们，白墨泽只是低血糖晕倒了，倒下去的时候额头磕了点皮。还好发现得及时，其他并无大碍，注意休息即可。

听完，林觞悬着的心才放下，努力让自己平静。过了一会儿，白墨泽醒来，看到林觞在自己床边守着，有气无力地说：“小觞，我……这是在哪？”

林觞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问：“怎么样？你感觉好些了吗？头还痛吗？”

白墨泽的额头被纱布包着，感觉头仍然晕晕的，面色非常虚弱，“我……哎呀。”

“好啦你别说话了，先休息。”

林觞叫来医生，再次检查过他的情况后，医生对他们说：“回去静养一会就好。虽然他摔倒的时候没有伤到关节，但短时间内也不能剧烈运动，多注意休息。”

说完，导演组去结相关的费用，林觞扶着他下来，慢慢地出医院。

搭导演组的车回去时，林觞短暂地靠在后背休憩。回到宿舍大楼的时候，天差不多亮了，慢慢地有训练生出发去训练。

有路过的训练生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林觞都一笑而过，用额头肿了搪塞过去。回到303，大门轻轻掩着没关，林觞推开门，跟屋内的两人四目相对。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缠着纱布的白墨泽，异口同声：“你们咋了？”

林觞把去练习室跟医院的事情和盘托出，不忘补一句：“这个蠢货，跳到四点犯低血糖了都不知道。我要再晚点来，鬼知道会出什么事。”

齐白听完也觉得心惊胆战，看向白墨泽，“你就这么跳到四点，死神都夸你身体好，就差明着抢人了。”

林嘉则从柜子里拿出两颗奶糖，递给白墨泽，“低血糖比较突发，一时半会是反应不过来的。他不知道也正常。不过墨泽，你怎么不备糖啊？”

白墨泽靠在墙上，缓了口气，说：“之前我没这样过，所以没有备。谁知道突然就低血糖了，把我手都摔到了，这下还怎么录one take啊？”

“你还想着one take呢？”林觞的声音夹着一丝哭腔，“你知道我看到你倒下的时候有多害怕吗？就差没把练习室掀起来了，蠢货。”

林嘉又递给他纸巾，“哎呀这种事情也是不可控的，人没事就好了嘛。要不然我去跟导演组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单独给墨泽延期。”

齐白双眼微瞪，“你有那么大权力？！”

林嘉打个响指，“先试试看呗。”

而白墨泽拒绝了，“只是低血糖，又不是腿扭到了，休息一下就行了，哪需要报给节目组啊？我睡一会，待会就去练。没事的。”

“好吧。”林嘉收回目光，“哦对了，林觞忙了一晚肯定也累坏了。你们俩先在宿舍里面睡吧。我跟选管姐姐说一下，下午两点再叫你们起床。我跟齐白就在A班那里等着，你来了我们就帮你。”

林觞刚摆手，就被齐白打断了，“快睡吧，再不睡下午就没得休息了。难道你也想练到低血糖跟墨泽一样啊？”

说完，林觞默默收回想要婉拒的话。

两人戴上包，前往练习室。走前，齐白还不忘找林嘉要多几颗奶糖。

随后，宿舍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犹如凝结般沉默，陷入诡异的死寂。白墨泽与他对视，终是没能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

而林觞将被子铺开，低着头说：“你要爬上去也费劲，待会就一块睡吧。床有点小，可能塞不下两个人，到时候挤一下，然后我睡外面。”

话音刚落，他便脱了鞋上来。在白墨泽蒙圈中的眼神将他移到里面，“你到底睡不睡？不睡就上去，我才不管你待会摔不摔下来。”

“……睡，怎么不睡？抱团取暖嘛，我懂。”白墨泽即刻往被窝里钻，侧着身子看林觞。而林觞背对着他，守着床沿。

还好床够装得下两个人，否则林觞可能就在睡梦中掉下去了。

白墨泽满脸欣喜，望着林觞的后脑勺，手却下意识地想要搂他。林觞在这边默默流泪，越想越愧疚，他竟然连白墨泽有低血糖都不知道。

尽管知道跳舞跳得太久容易血糖过低，可这段时间，他与白墨泽朝夕相处都没发现白墨泽跳完舞需要补充糖分。

“一定要做点什么。”他在要给白墨泽买足量的奶糖的想法下入睡，不知不觉中梦到了从前与白墨泽去小吃街的时候。

前面跳舞的那段是我瞎编的，本人没有学过舞蹈和唱跳，所以写起来很不合逻辑。但情节主要是表现林觞的成长与进步，如果懂跳舞的同学看到这一段还请放过[捂脸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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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