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魏夫子
久不通函,致以为念,见字如晤,声息可辨。
一切安好,因在筹备一些事宜,近些天有些许忙碌,勿忧勿念。”
魏琳珠读着读着,不由得轻轻念出声。
她看到第一张信纸上仍有空白处,心下疑惑为何不把第一张写满再写下一张。
嘴中嘀咕着真浪费,手上却急忙翻开下一张。
第二张更是只有寥寥几句话。
“近日雪盛,不由得想起曾和魏娘一同读的诗句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翻开第三张,是摘抄的一首诗。
因魏琳珠爱诗,年年每逢徐长清赴长安给她寄回书信的最后一张就是一首与信内容相合的诗。
“望长安,前程渺渺鬓斑斑。南来北往随征雁,行路艰难。清泥小剑关,红叶湓江岸,白草连云栈。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怎么空白处这么多。好嘛,看似写了三张,但至少有两张都是空白,有字的一张还有半张都是引别人的诗。”
魏琳珠瘪了瘪嘴,不满地抱怨。
嘴上这么说,却欢欢喜喜地把信读了又读才不舍地放下,看向站立在旁边的三人。
目光停留在魏公身上,眼含期许地问到
“阿父,这信封上的地址是个驿站,没有具体地址,他临走前也没同你说若要寄信往哪里寄吗?”
魏公嗫嚅了半天,也只干巴巴地说了句
“没。”
魏川弋见状连忙说
“许是还在四处奔波,没个确定的安身之处吧。毕竟落榜了,大抵在四处塞干谒诗呢哈哈…”
“噗…哈哈哈”
魏娘被二哥描述的滑稽场面逗笑,原本因无法寄信而产生的不悦淡了几分。
魏琳珠想象魏川弋口中与印象中的徐郎截然相反的狼狈样子,眼光注意到魏公与魏璟面色古怪非常,心下疑虑但也未多想。
等三人离去后魏娘独自坐着,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首诗。
“望长安,前程渺渺鬓斑斑….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魏琳珠向后靠着枕头,闭上眼,体会着诗中描写的意境。
“为了半纸功名,不得不奔走在风雪交加的千山之间…”
魏琳珠睁开眼,不由得笑到
“找的诗倒是挺符合你这失意书生的身份。”
“但..谁稀罕你那半纸功名,便是丞相之位我也不在意,又哪里用得着奔波风雪中?已经是个解元了,做个县令绰绰有余。”
说着说着语气便含了嗔怪意味。
“可以衣食无忧便足够了,我又没有那样娇生惯养。落榜了就回来嘛,谁非要你做多大的官了?哼…再苦读二十年你也当不了皇帝。”
魏琳珠用右手弹了弹信纸,像是在弹徐长清的脑门一样,却也不忍心下重手。
“落榜那么大个意外,也不说明情况,真是简略过了头…”
魏琳珠心下有些疑惑,不过也并未多想。
乌飞兔走,岁月不居,转瞬间便已到了流苏盛开的月份了。
流苏,又名四月雪(农历四月盛开,阳历大约在六七月份,以下时间均指农历),因魏琳珠极爱而同白玉兰一起栽满魏宅。
流苏开放,似雪一般蓬松洁白,又如无数细小白绸带迎风飘荡。
犹记离人别时枝头落雪,现今枝间又白,流苏晃动,好似风吹浮雪漫天,极似离人别时之景。
可,暮去朝来,只有一封封过季的书信入宅,并无归期传来。
魏琳珠又一次在燥热无趣的天气中如数家珍地把寄回来的信一封一封地读,尽管读了无数遍,但每次读都有不同的想法。
拿起第二封,信上标的二月份,与第一封相隔时间不久。
“快雪时晴,佳想安善…”
魏琳珠读起第一句问候语便不由得又发牢骚
“不应该问我们安善不安善,应该是我们问你才是…也不留个地址,寄信都不知道往哪寄…当真在长安各处辗转呀…”
“事事顺意,唯愿君同,望魏夫子莫忧。近日受邀意欲至国子监寻张夫子推敲诗文。”
“国子监…张夫子…是教导大皇子那位张夫子吧…好像前年也是二月份去寻的他吧?”
魏琳珠蹙眉思索了一会,又翻出来前年徐长清给她写的信,对了一下,就是前年二月份去找了张夫子。
“以往远行还知晓写给阿父一封,给我一封。现如今,四封里竟只有一封是写给我的…哼!”
翻开第二张,一句摘抄的诗。
“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
又拆开第三封,是三月份寄出的信。
“致魏公:
敬请钧安
阳春三月,燕语莺歌。
万事顺心,魏夫子不必挂心。近日宿至家父生前挚交王大人宅中,些许杂事耽搁良久…”
第一张是残页,缺了好大一角。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