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利剑

魏郃对她的一切心思毫无所察,依旧黏黏乎乎待在陈钰身边,握着她的手摸上自己腰间的令牌,得意扬扬地翘了翘嘴角。

陈钰随手在令牌上拨弄了几下,扫过他高兴的模样,一时看不出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若只是想她陪着他,倒也无伤大雅。

魏郃的小要求很多,吃个茶点也要坐在她怀里,本就没有几块的糕点,大多却被他亲手喂给了陈钰。

手没停,腿也不安分,慢慢搭到陈钰腿上,用脚轻轻地磨蹭。

陈钰的耐心很快告罄,她把根本没吃两口的人抱到小几上,身体逼近了几分:“看来大人根本不想用膳。”

魏郃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小动作,却完全不承认,还大义凛然把罪责推到对方身上:“是陛下不让我吃。”

陈钰挑眉反笑:“怎么不让?”

她拿起一块绿豆糕,自己咬上一大口,把剩下的递到他唇边:“张嘴。”

见这人喉头滑动却没有要张口的意思,她却不依不饶,又递近了些,压在他的唇上,谑笑间已有了几分邪肆的味道:“不吃?”

不等魏郃反应,陈钰扔掉糕点,手指已经撬开他的嘴,慢慢扌臿了进去。

她灵活地拨弄了几下他的小舌头,又轻轻在上颚上磨擦着,见他脸颊渐红,眼眶泛湿,又扌臿深了些,笑道:“好吃吗?”

魏郃一想出声,她便往外抽,压住他敏感的舌根和舌尖:“好吃得说不出话了,大人?”

几轮下来,陈钰终于抽出手,可怜可爱的校尉大人彻底没了折腾的气力,浑身泛热地靠在她身上,神思恍惚地chuai息着。

陈钰则依旧体贴地笑道:“足够了吗?还想吃吗?”

这样的扌臿弄其实让魏郃并不那么舒服,他扶着陈钰偏头咳嗽了几声,倚在她身上,比面颊还红润的嘴唇勾起极为诱人的弧度。

“好吃……”他还是有些羞耻,搂着陈钰的脖子,把脸埋在上面,声音又轻又柔,“谢,谢陛下。”

连这般的话都敢应承,陈钰伸手捏了捏他光滑细腻的脸颊,状似奇怪地问:“脸皮儿摸着还很薄,怎么被我一喂……”

倚在她身上的人便把头埋得更深了些,本泛着薄红的脸一下子就熟了个彻底:“奴没有。”

陈钰低声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

未时末,娇气大半天的校尉大人终于移步到公案前,靠在陈钰怀里,也不避讳什么,继续处理公务。

他伏案处理公文时与对陈钰的状态完全不同,倒是与尚未认出人来的冰冷美人姿态如初一辙。他时而不满蹙眉,时而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转动笔杆,时不时有墨迹留在纸张上,浸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实在看得气极了,便从嘴唇中冷冰冰吐出几个词。

听上去像是西岐那边的话,又有些南地吴侬软语的味道,陈钰依稀辨得出几个,像是:笨蛋、蠢货。

半明的烛火中,他眉扬眼明,简直生动得不像话。

陈钰的目光从眉眼向下滑落,不知不觉落到他娇艳欲滴的嘴唇上,眼眸微喑。

她知道这句话大概已经有数不清的人送给他了,可她搂紧他的腰,依旧道:“魏郃,你很好看。”

闻言,魏郃提笔的手一顿,反应过来后,他把笔一扔转头便搂住她的脖子,又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鼻尖:“陛下喜欢我这幅皮囊吗?”

他有点哀伤又有点不高兴地说道:“男子有这样的皮囊常遭人耻笑,陛下会喜欢吗?”

“陛下喜不喜欢我并不知道,”见他眼里的光因这话迅速黯淡了下去,她不自觉转了话锋,低下头亲了亲他因不高兴微微撅起的嘴唇,“但陈钰挺喜欢的。”

因为这句话,魏郃整个人似乎都兴奋了起来,还有点不敢置信地把“真的吗”换着法子问了一遍又一遍。

陈钰盯着他兴奋的样子看了半晌,伸手把人抱进了自己怀里:“很漂亮。”

魏郃得点甜头就翘尾巴,忽然跳到她身上,搂着脖子就亲了上来。

陈钰差点被扑得倒下去,她稍微找到一个支点稳住身体,一边扶着他盘在自己腰上的腿,一边稍稍探身将窗掩上,终于半垂着眼吻了过去:“小yin魔。”

因着陈钰这两句话,魏郃得意忘形,彻底把晚间的事忘了个干净。

于是门被敲响时,魏郃正墨发披散倒在床上,衣衫半褪,白皙的肩头被压在身上的女人留下了几道吻痕。

他眼里的神采破碎而迷离,只能忍着强烈的羞耻,重新搂抱了上来,喊:“恩公。”

他说:“看着奴,别听门外之声……”

陈钰微微怔了下,却被这敲门声敲醒了。

她从混沌迷失的状态里抽离出几分,略带安慰地吻了吻他的唇,披着衣服下了床:“我们下次再开始,好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贸然开始你会受伤。”

魏郃不大乐意地哼哼唧唧,她低头亲亲他的脸颊,捡起地上的衣服,细致地给他穿上,又整理了下他的腰带与领褶。

他却一直坐在床上发愣,直到陈钰准备开门了,才跳下床,别别扭扭摘下军令塞到她手里,看上去有些不舍和沮丧:“下次你又不在了。”

陈钰头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心里不合时宜地隐隐作痛:“我……”

未等她把心里这一团乱麻理清,清冷得如同三尺寒潭下碎冰的声音便直直刺穿门栏。

“殿下昨日一夜未归,原来就是为了他么?”

陆贺都尉推门而入,好看的脸庞冷峻而凛然,久经沙场让他褪去年少时的温和,身上带了几分肃杀,只是眼眸触及到一旁的女人,又有了些受伤。

那是很深沉的情绪,时常被掩藏在隐忍之中,陈钰却一眼就能看到。

向来能言善辩的女人大脑空白,只能凭着本能发问:“陆贺,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陆贺头一次未答陈钰的话,拔出手中的佩剑直指魏郃的方向,眸中神色不似平时清明,声音哑了许多:“营中有纪,身战左位而胜者,无论官卒,取而代之。”

魏郃自然看见了陈钰的怔愣,也听见了她熟稔的语气,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他慢慢走到陈钰身边,带着温雅的笑刻意倚在女人怀里,眼含轻蔑:“你想要跟本官打吗?”

陈钰本欲退开,却听陆贺已然应答:“打。”

她眼神一变,快步拦在渐渐失控的男人面前,语气极为肃然:“陆贺,你旧伤未愈,不可胡来!”

不听陈钰的第一句话,男人已经用尽了大半力气,此刻见女人满眼的担心与焦急,他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向她,眸中忽然泄出了一点堪称温柔的味道:“殿下,臣不会有事。”

陈钰根本不信。

她抬手握住他拔刀的手,试图快速卸下他手中这柄利器,却被他躲开了去。

女人微微一怔,终于确认了他的认真。

烛火适时映那双锐利的凤眸中,影影绰绰,却实在说不清她脸上是什么神情。

但她已然平静了下来。

“陆贺,”女人淡淡开口道,“你要反抗我吗?”

这几乎是最严厉的告诫,陆贺握剑的手下竟识松开了一瞬,却又很快握了回去。

他稍稍别开眼,已经下定决心做出某种越线的选择:“此战之后,任凭殿下惩戒。”

陈钰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泄了那股紧张气势,轻声笑道:“你倒想得美。”

她抬手而去,瞬息间便夺下他的佩剑,还轻描淡写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把剑抵在了他雪白的脖子上。

她似笑非笑拿剑面拍了拍他的脸,半真半假道:“违抗君名,斩立决。”

陆贺却垂下眼,自己往剑上靠近了几分。

那从容而温和的姿态,仿佛贴近的并不是轻易能取他性命的利器,而是某个他日夜思念的人。

他又露出那夜真心实意的淡淡笑意,问道:“殿下是想要替臣而战么?”

不是尖酸刻薄的语气,反倒他天生清冷的音色平和下来,带着十成十的顺从与真心。

当啷一声,上好的长剑落了地。

陈钰怔怔站在原地,一身的气势松懈下来,仿佛头狼想要压制撕咬猎物时,却发现对方只是摸了摸她身上的毛,倏然没了气力。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陆贺似乎是真的在悲伤。

不同于以往那种一闪而过就能哄好的时刻,似乎是某种更难以用三言两语表达的伤痛。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光风霁月的陆贺并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最多是觉有违礼法罢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但她能察觉到,这份伤痛似乎又不仅限于这件事,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而她恍神的这一会儿功夫,陆贺已经捡起自己的佩剑,轻轻用手拂去上面如霜雪般的浮灰,扌臿回了自己的剑鞘。

陈钰反应过来,半蹲在地上,用手遮住渐渐发烫的右眼,左眼看过去,眼睁睁注视着两个男人朝后院的练武场走了过去。

刀光剑影,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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