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飞蛾晃晃悠悠，速度不算快。只是在人来人往的南阳巷，周围各种灯光霓虹，樊雨被晃得有些难受，时不时有行人走动挡住飞蛾。樊雨专注力拉满，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疏忽，让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飞走。

不过樊雨显然忘记了，华云既然能让飞蛾寻找目标，自然是有办法感应它的方位。

见他专注于盯着飞蛾不放松，华云时不时拽着少年躲避周围的障碍，也没说骚话逗弄樊雨，重要的人失踪那种心情他比谁都了解，这种时候就不讨嫌了。

“这里是……”

入眼一座高大的牌楼立在面前，两人一路上还算顺利，跟着飞蛾来到附近。这里是北巷的入口，这里相比其他入口要店铺要少许多。不知是因为那个传闻导致，来这里的店铺开张几乎都不会超过三个月，不少商家嫌弃这里风水不好，渐渐地也不来这里开店了。

飞蛾到达这里后，就化作齑粉消散在半空中。

樊雨看向华云，“怎么回事？”

“到极限了，浊气到这里就消失。”华云微微皱眉，抬手在面前轻微挥动，飞蛾没有恢复，他嘲讽地抬了抬嘴角，这小鬼倒是狡猾。

线索断绝，果然所有事都不会一直顺利，樊雨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观察最近这几天一直处于风口浪尖的南阳北巷。

北巷入口这一块儿虽然这里相较于南阳巷其他地段要冷清一点，但还是有一些游客在这里拍照游览。加上之前主播的事件，莫名的这里人流量甚至还上升了。

在牌楼外不远处有个小广场，说是小广场其实也没有很多大，被一群大爷大妈占据跳广场舞之后就没剩多少空地。音响里传来节奏感十足的强劲音乐，大爷大妈们随着音乐摇摆。仔细看，里面还站着几个年轻人，他们的律动不比大爷大妈们差。

飞蛾在这里消失，厉鬼的藏身之处大概率就在这附近，即使不在也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不然樊雨想不出为什么厉鬼的气息在这里完全断绝，甚至连华云都没能找到。

两人像是普通的游客一样站在牌楼下，樊雨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分头行动？”

樊雨决定找人少的地方，用鬼雾探查一番。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开发鬼雾的用法，虽然能控制的部分不多，但泛用性极强，即使正面遇上厉鬼也不会再像先前那般被动。

华云本想点头答应，忽然回头看向北巷，微微一笑说道：“不，我们不用分开。”

“嗯？”

樊雨抬头看向华云，却发现对方注视着其他地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是北巷普通的街景。

“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你想要的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华云示意他跟着自己到小广场的长椅上歇息片刻。

樊雨有些不情愿，樊叶风失踪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依旧没有音讯。如果厉鬼故意带走那群孩子，其目的就不难想象，时间拖得越久樊叶风就越危险。

华云也不勉强，陪着他寻找人少的角落，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只鬼今天如此冒险？”

樊雨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南阳巷虽然人员驳杂，南阳巷派出所也一直事务繁忙，但很少出现这样一次性五个孩子突然失踪且毫无踪迹的情况。而且这样大的动作，很难不引起异助会的注意，那只厉鬼这么自信能够抗住异助会的围剿？

“它这么有恃无恐，肯定是知道异助会抓不到它。”华云微笑着向他解释，“他躲在另一个地方，自然不怕异助会找他的麻烦。”

樊雨一惊，想到小木的空间能力，还有康乐医院的里世界，这只厉鬼也和她们一样？这么想来，它是有特殊能力还是……它也有碎片？

华云的提醒让樊雨因为焦急而僵硬的思绪转动起来，这几个月除了忙着高考，他也一直在找碎片，可惜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

樊雨皱着眉细细思索，如果那只厉鬼也有碎片，那真是……太好了！不知为何，鬼雾对碎片有谜一般的执念，既然敌对方有碎片，他就能更好的掌控鬼雾将对方从巢穴之中拽出来。

“等一下，我有办法。”樊雨想到利用鬼雾的好办法。

华云挑眉，“你是打算……”

他话没说完，就被樊雨拽到一条偏僻小巷子里。这个小巷子离主街道不远，在这里还能隐隐听到小广场上的音乐声，但人烟稀少。樊雨左右看看，没看到人正准备躺下，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等会儿如果情况不妙，你躲着点。”

“嗯嗯，需不需要膝枕？”华云点头答应，随即又微笑着拍拍腿提议一句。

樊雨下意识看向他的腿，包裹在西装裤中，肌肉紧实，顿了顿后拒绝道：“……不用。”

在樊雨清醒的时候，鬼雾很少会出现。自从吞噬两块碎片之后，鬼雾偶尔会听话一些，但只是一些。夜里照样会将他送去莫名其妙的地方，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操控着他在家附近到处游走，有几次甚至吓到了夜晚起夜的妈妈。

不过非常事态非常手段，现在能利用鬼雾就要利用起来。

为了抵抗夜里鬼雾胡乱行动，樊雨练就了随时随地入睡的好能力。躺下没多久，华云就听见他的呼吸声平稳下来，他眼带笑意将樊雨从地上抱起来，方法是个好方法，只是有一个意外因素樊雨没有想到。

鬼雾讨厌华云，华云在场时没有必要它几乎不会出现，最开始樊雨曾经还想利用这一点把鬼雾压制住，从而能够安享好梦。

“果然是太心急，这都忘了。”

华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鬼雾依旧没有出动的意思。黑暗的环境中樊雨呼吸平稳，他很少睡得这么沉，华云静静地盯着少年的睡颜，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好梦……”

含糊的词语从他嘴里发出，除了本人恐怕没人能听清。

*

樊雨不知道睡了多久，睁眼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华云的笑容。四周静悄悄的，樊雨一个激灵从长椅上坐起来，四处张望。

他们坐在小广场处的长椅上，广场舞团队已经离场，不远处的北巷牌楼下依然还有不少游客，显然他们都是在等主播当时出事的灵异现象，只不过今晚他们只会收获失望。

樊雨喃喃说道：“没成功吗？”

“你的小宠物对我有意见。”华云故作委屈地诉说。

“……”

该死，他怎么忘了！

樊雨暗骂一声，连忙问道：“现在几点，我睡了多久？”

“不急，你只睡了一个小时。”华云按住樊雨的肩膀，阻止他往北巷去的动作，“走了可就没办法进去了哦。”

“进去？”樊雨疑惑地重复一遍。

"是啊，现在走可就看不到……"华云的话说到一半，好似感受到什么，伸手捧着樊雨的脸，轻轻扭到北巷的方向，“你看，不归镇这不就来了？”

樊雨顺着他手的力道看到诡异的一幕，牌楼下的游客全部站立不动，就像一个个人偶，做着不同的动作僵立着。他们环绕的那座牌楼上的名称从南阳巷变成了不归镇。

都市传说竟然是真的？

那只厉鬼的能力这么强？在人气充沛的南阳巷创造出这么的一个城镇，这不是一个普通厉鬼能够做到的，樊雨面色凝重起来，他不能像之前一样直接莽，得想个法子混进去。

华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吧，我们去逛逛。”

樊雨茫然抬头，“直接进去？”

“你可能误会了，这个小镇是我们那边的名胜，与你要找的厉鬼一点关系都没有。”华云简单解释了不归镇，紧接着伸手邀请道：“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牵住我的手，别走丢了哦~”

我们那边？

樊雨敏锐地从华云的用词中察觉到某些讯息，他看了看送到面前的那只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不归镇，处于谨慎考虑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华云满意地笑笑，带着樊雨往不归镇走去。

刚刚离得比较远，还没看出问题，走近后樊雨才发现那些游客是一个个纸人假扮的，每一个脸上都涂上了大大的腮红，眼神呆滞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有纸人手中拿着纸相机拍摄牌楼，有纸人搂成一团作亲密状，还有的纸人动作夸张吓唬着身旁的纸人，这一切都与樊雨醒来后看到牌楼下的景象一模一样。

不归镇将这一切都定格下来，也不知这些纸人只是单纯的纸人，还是被卷进来变作纸人的普通人。

现在这些樊雨无法验证，他还有其他的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穿过层层纸人，他们走过牌楼，耳边变得十分嘈杂，小摊位由近及远在街道两侧一次排开。小贩们吆喝着推销自己的商品，两边的店铺房檐上悬挂着样式不一的白灯笼，衬得街道十分明亮。

每个小摊位也挂着小小的灯笼，白惨惨的一片看上去有些许诡异。

樊雨睁大眼睛，这一刻他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这时，他听见华云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欢迎来到鬼域名胜——不归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