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县繁华热闹,行走商贩更是数不胜数,也正是这时我见到了多年间只于梦里出现过的三姐。
我难以启齿这些年的经历,三姐也并未强求。
“老板娘,再来一壶酒!”
三姐在青县开了一处酒楼,生意极好,若非今日她去布行,恐怕我二人便生生错开了。
原来那年她连夜追随而去的那一商贩乃女生男相,实则是个姑娘。她跟着那人学做了生意,上手极快。虽则后来二人因意见不一而散伙,三姐也并未气馁,而是拿着分得的银钱一步步找活计,从小摊做起,直至今日。
三姐年长我四岁,而今也已是两个孩子的娘。我不知那双儿女的爹是谁,三姐没有说,我便也没有问。
我说我想着去学院念书,只是不知人家要不要的。
“要的要的,”三姐笑着道:“只是想不到从前只知道玩弄泥巴的四娘如今也愿意看书了,这事三姐替你办了,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三姐性格泼辣爽快,也许最初也是有人瞧不起、或是寻麻烦的,都叫她挡了回去。就是县令一家子都极爱光顾她这酒楼的生意,这样的名头谁还敢惹?相反,这样的名头给酒楼带来了不少生意,大家伙都想尝尝让县太爷都赞不绝口的菜肴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我这菜啊,不少人来吃,讲究着呐。”三姐神秘道。
她那几年走南闯北的去过许多州县,连上京都去过,亦是研究了各个地方的不同菜式和口味,慢慢钻研改进,怎么可能做不好。
三姐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更高了些。
那女子书院的一位夫子同三姐是老相识了,虽则我的年纪有些大,却还是收下了我,三姐的大女儿亦是在这位夫子这里读书。
我还不如一个小女娃认识的字多,为此亦没少同她请教。
我相较于女学中的学生都年长许多,确切的说同夫子差不多大的年纪。
那些学生,多数是权贵家的小姐,另有些贫苦家的女儿。我问之时,前者多是为了日后能嫁个更好的二郎,后者有些是为了找好人家,有些是因着女学管饭,不必饿肚子。
她们多是十多岁的年纪,也有更小的、同我生下的那个孩子差不多大。
我已经许久不再想起林家的事,林石这个名字在我的心里好似也掀不起来什么波澜。我不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可我确实也没有能力带他离开。不是因为银钱不够,而是林家不可能放手。
那个孩子姓林,注定要与林家荣辱系于一起的。
我在女子书院当中的小同窗们并未因为我这个年纪长他们许多、甚至曾经成过婚和离过而有半分异样,亦时常照顾着我。
我不禁忆起我十五六岁的模样,是否也是这般欢快?是否也是这般可爱?
等我离开书院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岁了,若是林石还在、而我亦仍旧呆在林家村的话,或许再过一两年我都是要做婆母的人。
夫子她一直夸耀我是极其聪慧的,不该这样埋没掉,我从没有那一刻那样喜悦,我想我还是像三姐多一些。
她希望我留下来同她一起在女子学院做夫子,这简直是从前我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我没忘了我心底的那个想法,“我想到上京去看看。”我只从三姐口中得了只言片语,上京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我不得而知。
那几年我攒了不少银两,在书院用的不多,三姐还总是忧心时常接济。
夫子没有多挽留,只是交给我一封信,说要我捎着信去上京女子书院,那里会安排我入学。
途中寄送了些物件到林家村,只是不知文瑜收不收得到。
不舍是有的,可更多的却是前去都城的喜悦与激动。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越是临近上京城手心的汗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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