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乡愁

啥子甜沫?谁起的这名儿?!

本以为是口解馋小甜水,谁知,入口竟是一股胡椒八角的辛料味儿,仔细抿抿,还有葱姜的冲味儿。

“怎么是咸的哦。”碍于面子,朱时宜没直言不适,只微微皱了皱眉。

“我就猜你会这么问,”林昶任哈哈笑,见惯不怪,“这个东西虽然叫甜沫,但是是咸的,比较类似于一碗很稀的咸粥。”

“以前卖家做好这个,会讲一句‘再添么儿’,大概就是要不要再添点什么料,久而久之就叫它甜沫了,我们这的省城人喜欢这么喝。”

“还挺有意思的。”朱时宜又舀了一口尝了尝。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好像味道又没那么奇怪了。

一碗甜沫,热气四溢,细细一品,好像还有些菠菜小米的甘甜。

朱时宜感觉到了它客观上的味道,但主观感受上,她其实不是很喝得惯那股香料味。

“感觉很有特色,”朱时宜还是把碗里的那一汤勺喝完了,“喜欢的人应该会很喜欢,很有城市烟火气。我还是第一次尝到这么有特色的味道。”

“是不是喝不惯?也很正常,尝一尝,感受一下也不错了,”林昶任摆摆手,满不在乎地开口,“确实,不少人喝不惯甜沫的味道,我小时候其实也不爱喝。但现在,反而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越是长大,越是怀念那股家乡的味道,平淡、普通,却又温馨。

朱时宜感同身受。

在异乡,学校食堂,她就是黄鼠狼。

黄焖鸡、瓦香鸡、鸡排饭、鸡公煲......

吃着这冻鸡,她无比想念,妈妈烧的菜。

甚至连过年吃到呕的白切鸡,都觉得香。

“是有点不习惯,不过也不难喝,很新奇。”朱时宜歪歪脑袋。

吃到不习惯的口味,她竟然,没有觉得踩雷。

又夹了口别的食物。

“人嘛,只活一次,当然要尝一尝新东西,”林昶任道,“感受不同的体验,吃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才不枉走到这座城市。”

“可能是习惯的缘故,”朱时宜耸耸肩,“我很少尝试新东西。和父母出去吃饭,都是吃悦城口味,习惯了。”

“不和同学出去聚餐?”林昶任问。

一旁潘岳眼神也聚来。

“聚啊,”朱时宜撑住脑袋,“但在学校,一般就吃附近老几样。要是有机会跑远点,又想悦城菜了。”

大学生穷,好不容易吃顿好的,哪敢乱试踩雷?

“出门在外,是真想念家乡口味。”身处其中的林昶任,深有所感。

手肘撑在桌上,他伸手指着天花板,食指绕圈,晃了晃:“外面的东西,各式各样。有时候,越吃越腻。”

“可家这碗滋味,真的是,永远、都惦念着。”

林昶任目光一瞥,看着桌边上那盘快要见底的海肠捞饭,估摸是触景生情,他直接端过盘子,全部扒拉到碗里,又下肚了半碗相思。

“同道中人,”朱时宜微微蹙眉叹息,“以前觉得悦城没意思,没什么历史底蕴,玩的又少,一出门就是逛商场。”

“但是出去上学了以后......甚至感觉家那边的商场好像都好逛一些。”

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想那个不太快乐的家。

“悦城很好,”潘岳语气平缓,“有山有海,包容又繁华,大城市。”

“我们在悦城也有露营地,在前海那边。”他虽在赞扬,语调却没什么起伏,听着有种,极度客观的感觉。

“那很发达啊,我很少去那边,”朱时宜微微惊讶,“我家离前海还挺远。”

林昶任趁机邀请潜在顾客,喊朱时宜回悦城后去前海玩,去他们露营地,能给她打折。

朱时宜连声应和。

东道主林昶任又关心起另一位客人,他看向潘岳:“怎么样?甜沫好喝吗。”

他又自顾自感慨:“我感觉比啥都好喝。”

“小时候喜欢吃泡面、炸鸡、爆炸甜的冰淇淋,什么东西都觉得很香,”林昶任又提起勺子要来几口,“长大后去吃那些东西,却会觉得索然无味。”

朱时宜轻点脑袋。

是这样。

小时候的梦想是天天吃方便面。

长大后自己养自己,发现梦想得以实现。

但是,梦想会变。

还是家常菜最美味。

潘岳没说什么,他尝了口甜沫。

说实话,他也并不习惯这个味道,但心底,却没有一丝负面的情绪。

“人的味蕾,随着年纪的增长,数量会慢慢减少,功能也会随之萎缩。”潘岳又喝了一口甜沫。

胡椒味儿在口腔中漫溢,他放下勺子,咽下嘴里那口甜沫。

小餐馆人声嘈杂,偶尔,还有两道异乡方言的吆喝。

餐桌边却坐着,一个交心的兄弟。

还有......一个朝气的姑娘。

面前,虽是桌陌生的食物,却掺杂了无数段民族历史,热气腾腾,正是人间烟火。

许是兄弟激发思想,又或元气让人蓬勃,也或许,单纯只是,胃被填满,肚子热乎,话也就来了:

“年轻时的口腹之欲强烈,老了反而会没什么食欲,也就失去了一种体验生活的感知。”

朱时宜愣了愣。

......老爹附身了?

说什么老不老的,不知道以为他七老八十。

潘岳话说一半,没头没尾。

林昶任牛饮一盏茶,摇头晃脑:“人生苦短啊!”

林昶任接上话题:“趁着身体还没老去,心里还有对食物的渴望,就该去感受更多不一样的味道,不然——”

“真是枉来一遭。”

“说得对。”朱时宜很捧场。

林昶任一巴掌拍潘岳:“听到没老潘,年轻时活着不胡吃海喝,等死了啥也吃不到了。”

潘岳语气平静:“你随便吃。你先死以后,我给你烧纸钱,在底下,想买啥就买来吃吧。”

朱时宜笑出声。

小嘴真甜,抹了毒吧。

“滚蛋,”林昶任怼,“尝尝味儿还不行吗。”

潘岳难得笑到三分弧度:“吃吧。家乡味道,还是健康。”

一顿饭接近尾声。

潘岳期间,还问了朱时宜好几个问题。

这又吃又喝的,朱时宜也没白拿,对所有问题一一认真答复。

--

夜幕降临。琴城,又一次亮起了灯,久久都不熄灭。

岸边的钟楼,敲了一声又一声,迎接着远道而来的游者,与近乡情怯的故人。

“后面有什么安排?”茶囊饭饱,东道主林昶任很热情。

想想网上的攻略,朱时宜回答:“打算去风琴岛那边走走。”

“这路我熟啊!”林昶任提高声响,“走,一起,我正好也要带老潘玩玩。”

......

风琴岛原是靠近主城半岛的一座孤立的海岛。

随着旅游业的发展,以及城市建设的需求,小岛与主城间,修建了一条沿海栈桥,与主城海滨路相接。

琴城,到底还是北方城市。即便是异常热的年份,到了晚上,也仍然是凉快的,让人觉着舒服。

饭也吃了,茶也喝了,心也谈了。

和他俩出来玩,也不必半推半就了。

“真凉快。”海风迎面拂来,它不清爽,带点蔫呼的,却恰到好处,润泽宜人。

远处,光所不及之地,浪潮影影绰绰。

朱时宜靠在最外头:“悦城连晚上都是热的。”

“这的热,主要来自太阳辐射。不像南方,纬度低,什么时候温度都高。”潘岳仍旧走在中间。

夜晚的海风,温柔而有力量。

海滨路,人来人往。

三人并排,慢慢悠悠散着步。路灯莹莹,昏黄下,重重叠叠的身影,时长时短。

林昶任有两年没回过琴城了,他边走边拍照,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渐渐,他跑后头去了,留下潘岳和朱时宜并肩走。

潘岳偏头,眺望深海,可看到更多的,却是她的身影。

滨海的灯火忽明忽暗,她的轮廓半实半虚。

清风拂过,发丝似若柳絮因风起,轻快地挠过臂间,一闪而过。

像是蝴蝶扑腾彩翅,细微的,痒痒的。

难以忽视的。

潘岳微微分神。

对于甜沫的起源描述来源于网络

潘岳讲话真的好直男,我表哥讲话也是这种,你分享一个现象,他要给你总结科学原理,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的。

我记得我表哥这么说话,然后我和我表嫂就说你好扫兴,他一下就手足无措跟我嫂子解释半天,自己在那纠结,想起来感觉好搞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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