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五还在思索拉着聚源2号往哪里逃,2号先一步,两脚一蹬,扑通一跳
“喂——”你怎么比本体还莽啊。
姚五脚下大钟被蹬得轻微晃动,他叹口气,纵身一跃,钟再次轻晃。
“恭喜你找到我啦!”聚源2号龇牙咧嘴冲依戈笑,他从钟上跳下来,翻了个身,脚冲着依戈的脸踩过去,“作为奖励,我就勉为其难动动脚把脸给你踩匀称了~”
依戈依旧看都不看他,手里夹着什么东西朝他一挥,等聚源2号看清那是几颗钉子时,有一颗已经没入他的脚踝,钉子刺入,魔药金汤形成的保护罩自动碎裂,钉子随之消失。
幸而无碍。
姚五松了口气,转眼警惕依戈。
遽然窜入鼻尖一阵若有似无的淡香,再看依戈,
这一眼,看得姚五打起哈欠,收紧的神经变成一朵轻柔的棉云飞走了,他懒的走一步。
离依戈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小片玻璃碎屑。
什么时候打碎的?
等姚五反应过来,再去堵住口鼻早已是亡羊补牢。
姚五睡眼惺忪,控制不住打起哈欠,睡梦恶魔的造访突如其来,他轻柔地合上姚五的双眼,像是离别重逢的恋人轻吻他的眼睑。
早知道不来了,他这一睡怕不是要睡到尸骨无存,天荒地老了。
那是姚五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依戈看着别人睡觉他自己也困得不行,不止是困,还有失望,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希望,谁知又是个失望。
“唉——”
还是早早了结他回去睡回笼觉吧。
给萨蔓传递情报的事急不得。
依戈眼前陡然一黑,聚源2号的头捶扔砸过来,依戈轻松跳起,与他拉远距离,让2号的扫堂腿扫空。
2号神色阴翳,嬉皮笑脸尽数褪尽,“他怎么了?把解药交出来。”
“没有解药。”依戈好笑地摇头,他忘了植物不像人一样呼吸,看似2号有口有鼻,不过是摆设。
他先是看过脖子只剩一根线的2号,视线陡转移向昏睡不醒的姚五,突然间心中恶趣味横生。
指尖乍然飞弹一把细钉,钉子长了眼飞驶向姚五,非见血不罢休。
2号来不及思考,眼快腿急,赶在钉子之前,他的手脚变成墨绿的树藤扑上去盖住姚五。
雨打落叶间,长钉钉入生着墨绿嫩叶的树藤,转瞬即枯。
聚源2号萧索木然地停滞了。
“咔嗒——”连接他头和上身的细藤断开,没有预想的咕噜噜坠落,而是变成了枯缩的一小块腐朽枯木,干瘪地悄无声息。
2号的人身消散,他身上原本生着许多嫩绿的叶子也枯败成灰。
依戈捂紧肚子,一阵好笑:“蠢货,萧枯钉对人不过蚊子叮咬,对草木却是致命剧毒,你还替他挡?!”
话至末尾,2号只剩一小段拇指大小,干巴巴的,被腐蚀的不能再腐蚀的枯木小块挡在姚五心口。
依戈抹抹泪,笑的肚子也痛,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刚好他也饿了,今天的运动量显然超标,吃完就能早早收工回家睡觉觉了。
当依戈的手猝然生出尖利的长爪,慢慢走向那昏睡不醒的人时,铺满整个小尖塔的藤蔓躁动起来,流动着,奔涌着,呼啸着,似是呵斥依戈不要再往前走一步,那波涛汹涌的藤海自下而上逆流汇聚。
逐渐凝聚变形,等依戈完全仰起头颅,一头撑破玻璃圆穹顶的绿藤编就的狮子微闪绿眸。
“啊哦——”
噼里啪啦一串脆响,流光溢彩的玻璃雨混着潮湿的冷下了依戈一脸,一场短促的雨结束,他睡意全消。
要开打了,气势不能输,不就是长得高大威猛嘛,他的萧枯钉钉进去草木皆枯,依戈两爪夹满长钉,卯足劲儿全扔出去。
那些细小微不可见的物什还未接触到墨绿的狮王,绿狮王全身的藤条流动,墨绿色庞然大物转瞬解体。
扔空了。
“叮当——”几声蚊蝇细嗡,藤条再度汇聚成狮。
“……”
好吧,他要动真格了。
依戈的身体似发面团一般越发越大。
还没等他变形结束,墨绿狮王率先发起猛击,黑绿海啸般冲刷向依戈。
依戈委委屈屈的瘫坐在地,凭什么我都给你变身时间了,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依戈转悲为怒,箭速弹射起飞,原先他躺的地儿砖石迸溅如油锅里炸开的油花,现下他两爪擒住绿狮王的头。
爪心里抓着实实在在的藤蔓,正当他要猛拳快脚对绿狮王一番撒泼似的踢打时,陡然两手空空,那原先塞满他指缝里的藤蔓再次如水流光。
藤蔓再度凝聚,一只磅礴有力的山臂拍蚊子似的,把依戈直接拍到小尖塔底去了。
依戈滩在身下的大坑里,蓦然又一阵委屈。
转念一动,这不就是个大大的好苗子嘛,他心花怒放地爬起来,打开自己的墓主面板要给他的未来老板发消息。
谁知刚发完,蔚迷斯一通电话炸过来了。
依戈撇撇嘴。
停了几秒,犹豫一番,还是接了。
“喂,依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蔚迷斯专门打的视频电话,可惜依戈关了他这边的摄像头,反而是蔚迷斯满眼的怀疑和试探快溢出屏幕了。
“……没有。”依戈别过脸。
“哈——你骗鬼,我才不信,除非——你打开摄像头!反正回去之后还要去墓殿里当差,我有的是空闲跟幽兰图扯闲篇。”
他们几个里面,数依戈的鼻子比狗还灵,就算这些讨厌的绿藤蔓能频闭掉姚五的人气,却绝绝对对瞒不过依戈,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呢,讨厌。
“你管那叫当差?!”依戈想起前几天在墓殿门口看见的颓废小狗,他的脸突然不疼啦。
“反正你知道什么意思就行,快看摄像头!”
蔚迷斯的脸猛然拉进,满心满眼都是:你难道叛变了!?
蔚迷斯脸直接怼到面板摄像头上,隔着屏幕依戈只能看见他那张血淋淋的大口。
“你自己耳朵不好使吧?哪来的声响?多心了。”
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之光,还没成长起来呢,可不能给蔚迷斯掐灭了。
“嘻嘻嘻~好吧好吧,是我多心了,我怎么能怀疑我亲爱的同事呢?”
蔚迷斯挂断电话,方才还笑得跟朵怒放的花儿一样,现在花瓣凋零的连朵花毛都不剩。
依戈绝对有事蛮着他。
刚才的声响是从右边响起来的,再者,左右8个尖塔,他一个一个翻过去不信翻不出他。
主尖塔左侧第二个小尖塔顶,魔药的药效终于过了,姚五的眼皮微微露出一条缝,他睡了个好觉,脑子都睡懵了。
等回想起他睡起发生的事,遽然弹坐起来,环视周围,蓝血消失了,一地碎裂的藤条,“咕噜——”
随着他坐起,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掉下来滚到地上。
待姚五寻声找去,是一截小小的枯木。
这里这么会凭空出现这种东西?
鬼使神差地姚五把他捡起来,沾了一手灰。
聚源2号呢?蓝血呢?
恍然一秒,姚五又想起了他的计划,赶忙连接上绿狮王,询问情况。
发现绿狮王好不容易积累上去的能源值消耗了快一半。
“唉——”
[怎么回事?聚源分身呢?]
[走了。]
走?他走去哪儿?
姚五的脑子依旧昏沉,一片雾霾天,须臾天光大现,一股猝不及防的悲伤化作锋利的黑刃捅进了他的心脏。
他睫翼忽闪,坠下一小粒星子。
“我就不该来这里。”
他每一个选择都要身边人为他付出代价,哪怕是他们偿还不起的,豁出命也要给。
“我就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他做错事,付出代价的却不是他!?
绿狮王静默几秒,他不明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保护好他,就是他们的一切责任担当,不论本性好坏善恶,在这件事上,他们无一例外,义无反顾。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妨走完它,如果结果注定不好,那么……我们很高兴遇见您。]
姚五眼眸藏着碎裂的星空,秃然缩在一面墙的墙角。
沉思默想,他扶着墙壁站起来收起那一截枯木,此时小尖塔底一阵哗然。
西边堡垒,一场混乱的追逐奏至尾声。
眼看多丽要捉住海淹的翅膀把它提前来,北极狼犬牙镶进墙面,薅下来一大块正掉着渣的墙壁,照着鸭子的方向甩去。
哐哐一声,好巧不巧,把多丽跟鸭子砸到墙下,那块墙完全碎裂,像块烤焦了的酥饼四分五裂。
还没等施炎砚松完一口气,他又倒吸一口。
眼球瞪处,多丽的一只手从墙块缝隙里扒拉出来,墙块堆被蓦地震飞,烟尘四起,
烟尘散尽之后,
申十雨皱眉,还是让她拿到了。
“捂好耳朵。”
众人纷纷捂住。
多丽嗤笑,“我的笛声哪那么容易阻隔。”
她的嘴刚开始吹,哪知笛子里全是黑灰,刚一下嘴,黑灰被吹的扬起,糊了她一脸。
一时间,不知是黑灰糊面,还是多丽的脸色本就阴翳黑沉。
不远处的憋笑声冲淡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多丽的额头骤然爬上青筋,笛子险些被捏断在她手心。
再次变回笛子的海淹欲哭无泪,国王陛下怎么把它送给这么个女魔头呢~
第七墓葬区,第七墓殿——孝炀墓
淡粉双马尾的国王高坐王位,那漆黑的王座上爬满了粉艳花叶。
“叮咚——尊敬的国王陛下,您有一封来自第八墓葬的邮件待处理。”
萨蔓泛白的唇里噙着根糖棒,翻看邮箱。
一扫而过,萨蔓粉瞳微亮,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
那是一张随手拍下的照片。
“阿难格。”
盖满玫瑰的城堡里一团黑影现了出来,单膝跪在她面前,“陛下。”
“去一趟第八墓葬,查查幽兰图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有查清楚他——是谁。”
阿难格过了眼照片上的银发青年,领命离开,走前忍不住叮嘱:“我不在,您重伤未愈,保重身体。”
萨蔓没有说话,阿难格回头,缠绵的花影从城堡的玻璃顶上泻下来,蛛网般盖住萨蔓,她眼角的黑亮片星星忽闪忽闪。
阿难格知道她快要不耐烦了,望见她的粉色马尾上落了一片青叶,忍住手,离开了城堡。
他眼睛掉星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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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聚源2号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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