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就这么两个字，裴倦的情绪也达到了顶峰，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是不是……做错了？”哭够了，裴倦探出脑袋，没什么底气的喃喃道，“我如果听你的，选择另一边，是不是刘瑞就没事了？”

夏晛定定的看着，心疼的揽住他：“没有如果。另一边不也是人吗？你没错，你救出了其中的一个，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人的绝望不是永远的，因为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才是人永恒的本能。人就是这样，一生的过程就是从一点点希望做起，最后不断扩大希望。我们也只是凡人，但要知道，当你碰到困难的时候，你不要把他想象成不可克服的困难。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困难是不可克服的，只要你勇于去克服它。听过一句话吗，两难中的选择也许以蒙受痛苦为代价，但两难却是人生价值的归宿和灵魂重塑的地方，不是吗？”

裴倦愣了愣，夏晛说的没有错，再怎么反思都是以“如果”这个根本就不可能重来的词为前提。但是人们却总是想不到，这个前提本身就是虚假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安慰自己的工具罢了。先安顿我们，继而又迷惑我们。在这个喧嚣浮尘中，有生命就有消逝，全凭偶然，毫无道理可讲，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刘瑞已经做出了选择，属于一名人民警察的选择。

苦难与荣耀有多么的错综，时间就有多少种记录和刻画的方式。

没有人会忘记他，也没有人会忘记曾经那个恣意的少年。因为经历过的永远不会逝去，即便是有时间冲淡，却永远真真切切的在那里。

两个月，周凯没有来，只剩下一封休假书。毕竟这世上最累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碎了，还得自己动手把它粘起来。

夏天悄悄过去，岁暮秋来，夕霞可亲。

“来，祝贺我们再一次攻破难关！”

“小王不错啊，少年可期啊少年可期！”

“别别别，又捧杀我！都是裴队的功，没有裴队那可真是不好说。”

热闹中，门口敲了敲，一声久违的语调传进来：“不够意思啊，破了案不叫我？”

是周凯。他一身警服，笑容张扬又灿烂。

众人先是一愣，后知后觉的把人拥进来。

“裴队……我回来了。”

裴倦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回来就好。”

原本的过程被忽然打断，几人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李嘉一咬牙，拍了拍周凯：“别生气啊，不知道你来……但是吧，我们还是觉得一家人就该热热闹闹！”

“你丫的，磨磨唧唧。”

最后还是李嘉抱着一个牌子出来。周凯视线扫过，直接愣在了原地，眼眶一下就又红了。这是一个刘瑞的人形牌，和刘瑞差不多身高，朝着周凯笑。他忘记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了，是刚进队？哪一次破案？还是什么时候的聚会……

周凯感激的看着众人，良久，哑声道：“谢谢。”

“哎呀谢什么……都多大人了，还搞这些煽情的。”李嘉揉揉鼻子，偏过头忽略酸涩的眼眶。

“操……好好的气氛。”周凯笑骂着。

“啧，凯哥，你可是不知道我们这两个月破的那个案子，那场面……”有了这个小插曲，其他人也逐渐活泼起来，还有人打着周凯的趣。

“还能有什么大场面？说来听听？”

“想象一下，还是一个垃圾场，你打开桶，爬出来满满的……”

“滚滚滚……别和我说这个，恶不恶心啊。”周凯嫌弃的扭过头。

“瑞哥之前不是还拿这个吓你吗？”

“胡说什么呢，刘小瑞早就不吓我了好嘛！我不能让刘小瑞在天上还笑话我……”

………………

夕阳已完全被暮色吞噬，空中绚丽的晚霞变成灰褐色，好像被什么东西撕成碎片，一条条一缕缕的占满了西边的天空。隐隐约约能看出的月亮悄悄从山嘴爬出来，把倒影投入湖水中。

裴倦站在警局前，几只麻雀正飞上苍穹。

走过平湖烟雨，岁月山河，才发现炊烟袅袅是消散的悲剧，而似水的爱情却似乎更加生动干净。

“看什么呢？”夏晛从他身后抱住他，顺着裴倦的视线看向无穷无尽的天空。寂寥空阔的这里，能看见茶色的地，远处青色的山，还有山间薄薄的暮霭在里面悠然流转。

“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感慨。”裴倦靠进夏晛的怀里，闭上眼睛任凭轻柔的风扫过脸颊。

“都有我了，你还有什么感慨的？”

裴倦轻笑，转过身，于万千浮沉野马中，他们窥见了彼此眼睛里天光乍泄的黎明。他吻上夏晛的唇，夏晛也不拒绝，顺势抱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对夏晛说，也对自己说。

是真的很感慨。曾经需要保护的小崽子也会让他受到第一缕晨光的亲吻，欣赏到日辉最后的惊鸿一瞥。

天际线一抹灿烂的红霞低垂，远山如梦似幻，身前人温柔永在。

［正文完］

正文已完，随机番外。

祝刘小瑞在另一边亦是少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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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