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我不信你们能随便杀人！”二福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他一边哭，一边指着白鹿竹和宋羽涅，嚷嚷着：“你们赔我的碗，赔我的老伙计！”
本就不干净的地面被他这一扑腾，灰尘瞬间四起，钻入白鹿竹的鼻孔，让她连打好几个喷嚏。
“啊嚏，钱不好赚，两条腿的乞丐还不好找吗？”白鹿竹一边嘀咕着，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走吧，别跟他浪费时间，他不赚咱们的钱，有的是人赚。”白鹿竹招呼宋羽涅先离开，故意扯着嗓子喊。
刚走出两步，白鹿竹突然顿住。
二福瞄见她又往回走，干嚎的声音更大了：“赔我碗，赔我老伙计！”
白鹿竹蹲下身子，硬是扒开二福的手，从抠出一个铜板。
她之前付给二福两个铜板做定金：“剩下那一个铜板，就当赔你的碗，别说我们不仁道，宋少侠，咱们走。”
“……”呸！抠门！二福心里骂着，但钱被抢走，他只能叽里咕噜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白鹿竹的后脑勺，义正言辞地说：“我就算饿死，也不会要你们这群赌鬼的钱……”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直护在身后的小乞丐肚子的咕噜声打断了。
那是二福的弟弟，三福。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他知道他肚子叫得不是时候，断了他哥的气势。
他当即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蜷缩起身体，想以此抵消饥饿感，可不管用，肚子还是接二连三地响起。
二福大气凛然的神态瞬间僵住了，窘态爬上他稚嫩枯瘦的脸，像一朵被霜打过的花。
宋羽涅于心不忍，跟在白鹿竹身后张了张嘴，小声问道：“咱们真的就这么了走？”
白鹿竹悄悄晃了晃手，一副“您等着瞧好吧”的表情。
下一刻，二福的声音果然响起：“等一下！”
白鹿竹冲宋羽涅挤眼睛，你看，我就说他得叫咱们。
她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做什么？别耽误我们干正事！”
二福心里想：赌钱算什么正事儿？但面上还是带了点别扭的讨好：“咳咳，我不用你们赔我的碗了。我不仅知道赌坊在哪，我还可以带你们去，但是要加钱。”“
白鹿竹大气地拍了拍腰包，“钱的事好说。”
二福又道：“你们还得保证，要是你们赌输了，也不会来找我们兄弟，怪我们把你们带过去。要是你们敢找我们麻烦，伤害我弟弟，我死也要咬下你们一块肉来。”
“哥哥……”三福担心地拽了拽他哥的衣袖，眼神里满是不安。
二福递给他一个宽心的眼神，转而狠狠瞪着白鹿竹。
白鹿竹欣然同意，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不会因为赌钱赌输了伤害你们。要加多少钱？你说。”
二福思索片刻，伸出五根手指，狮子小开口：“至少要再加五个铜板。”
话音刚落，就等这一刻的白鹿竹，快步上前，啪一声拍在他的手上，同他击掌：“成交。”
白鹿竹慷慨付了三个铜板做定金，还给他们俩一人买了一个肉包子。
三福捧着肉包子，肚子响得更厉害了，眼睛直勾勾的，像一匹饿狼一样盯着肉包，口水不停分泌。
馋成这样也不吃，乖乖等着他哥哥放话。
二福也馋得要命，嘴唇甚至兜不住口水，但他还是强忍**，把眼睛从肉包上撕下来，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这个肉包不算在报酬里吧？”
“这得提前说好，不然肉包吃了再说这是酬金，我可就亏大了。”
二福心里盘算着，五个铜板可以买好多菜包子，能让弟弟吃好几天的饱饭，买肉包太亏了。
三福一听他哥这样说，立刻放下手中的包子，躲得远远的，示意自己没有吃。
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白鹿竹觉得好笑：“吃吧吃吧，我请你们的。吃饱了才好上路呀。”
二福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最终还是饥饿感战胜了他的好奇心，他熬一口咬下半个肉包，就连落在手上的汤汁都一一舔舐干净。
三福吃了一个，还不够，嘴巴里残留的香气惹得他更饿了。
他比二福还小上两岁，不像二福那样已经可以隐藏自己的**。
他看向一旁的包子铺，眼里满是渴望。白鹿竹大手一挥，又付下四个包子的钱：“吃饱了算。”
尝过甜头的三福喜形于色，顾不上他哥，也等不及包子铺的老板把包子从蒸屉里拿出来，直接上手抓。
包子铺的老板看着脏兮兮的手直接触碰他的包子，额角青筋直跳，强忍着怒意没有上手打三福。
三福把包子拿走后，老板立刻盖上蒸屉，不让他再有机会污染别的包子。
二福看着如狼似虎的弟弟，神色复杂。
白鹿竹问：“你不吃吗？”
二福摇了摇头：“我一个就够了，走吧，我带你去赌坊。”
泽县以前赌坊鳞次栉比，平百弼上任后大力整改，严厉打击聚众赌博，封查大小赌坊无数。
现在在泽县县内没有规模构成气候的赌局，就算有也仅限于亲戚朋友之间的手痒切磋。
二福带他们去的赌坊不在泽县的管辖范围内，但距离泽县郊区很近，也是附近最大的赌坊，又称逍金窟。
二福不带白鹿竹和宋羽涅走大路，哪有草哪有坡就带他俩人走哪。
二福手上有棍，遇到不好走的地方，他就用棍开路：“你们两个跟紧我，不要走丢喽。”
“铮……”宋羽涅把剑扒出来，让二福退到后面指路，他在前面开路。
二福：“到了。”
白鹿竹：“看着不像呀？”
视线范围是一个破庙，庙外只剩下两根柱子和坍塌到一半的房顶。
庙里面更是杂草丛生，佛像倾倒，裂隙上长满了青苔。
“哼。”二福不屑轻哼：“没见过世面，看好了，这里面别有洞天。”
他用手上的拐棍围着佛像的四周敲敲打打，敲到一块声音发闷的石砖，停下脚步，又顺着石砖的位置向右数本是佛像底座的莲花台的花瓣。
数到第八个，他把棍子一扔，双手齐上，使劲往下一掰。
“咔嚓咔嚓……”
倾倒的佛像向前移动，在光影的作用下，有那么一瞬间白鹿竹好似看佛像的眼睛睁开。
一条隧道凭空出现。
二福道：“喏，从这儿下去就是赌坊了，按照约定，你该把剩下的钱付给我了。”
“不急。”
白鹿竹站在隧道口探身往下看，除了最开始的几个台阶，下面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
她问道：“我们下去之后该怎么出来？”
二福耸肩：“不知道。”
“而且你到时候赌上头了，还不知道愿不愿意出来呢？”
“小声嘟囔什么呢？”白鹿竹突然凑近他。
二福被骤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没……没说什么。”
“嗯？”白鹿竹脸贴着脸歪头观察他，她一早就发现二福对赌博的厌恶不同寻常。
那双写满厌恶的眼睛成功勾起白鹿竹想要探究的好奇心，本着来都来了的念头她眼睛一转想到一个精妙绝伦的损主意。
“嘿嘿。”白鹿竹对着二福突然发笑，嘴角上扬到一个搞怪的角度。
纯真的脸都掩盖不住她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恶劣。
二福预感到不妙，紧张的咽口水：“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白鹿竹从怀里掏出一个开了刃的匕首。
二福脑子里“噔”一下冒出“杀人灭口”这个念头，顿时什么也顾不上，转身就跑。
“咚！”一下撞到看似清瘦实则很结实的宋羽涅身上。
宋羽涅平静的脸在破庙灰拜光影投射下变得压抑阴沉，甚至有些恐怖。
他自上而下与二福对视，像是在审视他，又好似他的眼里并没有他，压迫感十足。
这下撞得二福头晕眼花，但此刻他顾不上这点不适。
宋羽涅每上前一步，他就不自觉后退一步。
二福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告诉他危险，他不停的咽口水，虚张声势的嚷道：“大不了我不要你们钱了，不要你们的钱了，让我走！”
白鹿竹却漫不经心地说：“那怎么行？我们可是很讲信用的，不仅不会少你的钱，说不定还会多给你一些呢。”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抚，可二福却觉得像是在逗他玩。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二福都要哭出来了。他一边后退，一边飞速地在脑子里盘算着。
宋羽涅背着剑，看着就不好惹。白鹿竹虽然身材瘦小，是个女孩儿，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发飙。
二福咬咬牙，一狠心，决定拼一把，从白鹿竹那边逃开。他鼓足了劲，猛地冲向白鹿竹。
就在他快要撞到白鹿竹的时候，白鹿竹歪着脑袋，冲他露出一个甜得发腻的微笑。
下一秒，二福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画面——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獠牙毕露的蛇，从白鹿竹的脖颈处冲了出来，直奔他的脑袋。
妖怪……
二福眼睛一闭直挺挺倒下。
罪魁祸蛇——山药棍，得意洋洋地盘踞在二福脸上，吐着信子，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威风。
“喂……”白鹿竹戳动二福的腿。
没有丝毫动静。
“不会吓死了吧。”白鹿竹担忧下意识抬头询问在场的另一个人。
宋羽涅僵直站在那，眼神涣散，好似走了有一会儿了。
宋羽涅平生就怕两种东西，一种很多腿的，一种没有腿的。
这条蛇叫山药棍，是白鹿竹驯养的本命蛊。
“坏了！”她忘了宋羽涅也怕这些东西，赶紧把山药棍召回来。
许久没出来放风的山药棍不情不愿从白鹿竹的袖口爬回到她的身上。
蛇在他视野里消失宋羽涅才呼出憋在他肺部的气，整个人勉强算活过来。
来喽来喽[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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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山药棍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