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后一次治疗

山醉翁微微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大概二十多年前吧,苗疆宝藏的传说突然传得沸沸扬扬,一夜之间,整个江湖都被搅得风起云涌。”

“据说,那宝藏里藏着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能让普通人一夜暴富;还有绝世的武功秘籍,练成之后能让人武力大增,一步登天;更夸张的是,里面还有起死回生的神药,甚至能让寿命未尽的人长生不老。”说到这儿山醉翁摇了摇头:“长生不老,荒缪啊。”

“那段时间,民间对苗族人的迫害也达到了顶峰。很多人为了逼迫苗族人说出宝藏的秘密,不惜对他们施加酷刑,流民四起,边疆混乱。”

“朝廷立刻派兵制止暴乱的流民,还下令禁止民间大肆探索所谓的苗疆宝藏,违者将以祸国罪论处。”

“在朝廷的严厉镇压下,苗疆宝藏的事儿才渐渐平息下来。”

白鹿竹双手放在膝盖上,仰着脸,听得津津有味。

山醉翁意味深长道:“得益于朝廷的雷霆手段,苗疆宝藏的传言在明面上几乎绝迹了。”

言外之意,一个乞丐是如何知道被朝廷镇压多年的秘密?

白鹿竹脑海中闪过田磊自首前提到的藏宝图,她母亲手札中掉落的那疑似地图的一角。

苗族、苗疆宝藏、藏宝图……零散的碎片急需一条线将其串联。

白鹿竹装作没看出他的意味深长,故作天真的问道:“苗疆宝藏真的存在吗?”

山醉翁捋了捋胡须,沉吟道:“或许吧……”

屈夫人吩咐人带他们回房洗漱休息,还说改日要设宴正式为他们接风洗尘。等把所有人都支走,只剩下白鹿竹、宋羽涅和屈夫人时,屈夫人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她一直担心的问题:“平安的身体……”

白鹿竹连忙安抚地拍了拍屈夫人的手:“放心吧,屈姨,安哥哥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藏了些余毒。吃一段时间的药,余毒就会彻底清除,剩下的只要好好调养就行。”

屈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平安身体里的余毒和屈夫人体内的毒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等平安缓过游学带来的疲惫,白鹿竹立刻着手开始治疗。

三针下去,平安瘫软在床,动弹不得。白鹿竹迅速撬开他的嘴巴,把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塞了进去。

就在这时,山药棍不顾白鹿竹的制止,从她的衣领里悄悄探出头来,然后一下子跳到平安的被子上,蛇信子在他唇边一伸一收,猛然张开大嘴。

亏的白鹿竹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山药棍的尾巴,使劲往后一拖

白鹿竹心里暗暗庆幸屈夫人没有进屋陪诊,她没好气地拽起山药棍的尾巴。

山药棍不满地扭头,露出毒牙,冲着白鹿竹的虎口猛然袭去。

白鹿竹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卡住山药棍的七寸,顺手把装药丸的瓷瓶塞进它嘴里,让它既吐不出来,也张不开嘴。

“你这小东西,还敢噬主!”白鹿竹一边教训它,一边敲了敲它的脑袋。

山药棍不服气地振动尾巴,鳞片之间摩擦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不就是取了你一点血嘛,至于这么小气。”白鹿竹没好气地说。

山药棍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猛然睁大,它从白鹿竹手上挣脱开来,在被子上抻直身体,努力展示自己的长度。它宽度不到一个茶盏。然后它又用尾巴卷起白鹿竹放在一旁的汤药碗,快速地上下挥动。

它这一系列动作,仿佛在控诉:我只有这么大,你竟然从我身上取了这么多血。

一碗!整整一碗!

我差点失血过多死掉,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你的主人。

我要咬死那个喝了我这么多血的人。

白鹿竹心虚地蹭了蹭鼻子。

其实给平安治病根本用不了这么多血,但她想着难得取一次血,干脆多取点,省得以后再麻烦。

她早就算好了,取的血正好在山药棍能承受的范围内,顶多让它虚弱几天,不会有太大问题。

“好了好了。”白鹿竹安抚山药棍,“下次让你出去吃小零食,好不好?”

山药棍扬起头,歪扭着身子眼神中透出一丝怀疑:“真的?”

白鹿竹连忙点头:“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山药棍圈起尾巴尖,白鹿竹伸出小指勾住它的尾巴尖:“拉勾,一言为定。”山药棍这才不再打扰白鹿竹给平安治病,安稳地盘踞在一旁。

平安在白鹿竹的治疗下足足躺了三天,才渐渐有了转醒的迹象。

他醒来时只觉得全身酸软,脑袋昏沉沉的,仿佛还沉浸在梦境之中。

直到下午,他才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尽管白鹿竹说这都是正常反应,但山醉翁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生怕她把他的宝贝徒弟治坏了。

然而到了第五天,平安离开房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站在秋日的阳光下,第一次忽略了廊下凉爽的秋风,感受到了阳光的暖意。他的气色也随之好了很多。

白鹿竹嘱咐他,虽然他现在体内没有余毒了,但多年孱弱的身体并不会因为余毒的清除而立刻变好,他最好不要吹太久的风。

屈夫人身上的毒祛除起来就没平安这么简单了。

距离白鹿竹从云县离开到达泽县,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泽县正式入冬,天上飘起冰晶,落地便化成水。宋羽涅撑着伞,白鹿竹提着药箱与他并肩走在伞下。今天是屈夫人最后一次拔毒,过了今天,屈夫人体内的毒便不复存在了。

进屋前,白鹿竹停住脚步,仰头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充斥她整个肺部,稳住了她杂乱的思绪。“怎么了?”宋羽涅关切地问。白鹿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下雪后的空气更清新。”

屈夫人早已准备好,侧卧在床榻上跟白鹿竹打招呼。在白鹿竹的治疗下,她消瘦的脸颊日渐丰盈,气色也好了起来。白鹿竹弯着眼睛,语调上扬:“屈姨,今天是最后一次了,过了今天就康复了。虽然比不上没中毒之前,但也不会再有缠绵病榻、一命呜呼的风险了。”

“多亏了你啊。”屈夫人感激地说。

最后这几次施针,她能明显感受到阻塞的筋脉一点点打开,她甚至可以拉开早年护镖时使用的弓箭。

听说自己要完全康复,屈夫人是真的非常高兴。同时她心里也有些不舍。她康复也意味着白鹿竹即将离开,屈夫人忍不住劝她:“北上路途遥远,冬日又严寒,不如在泽县过个年,等开春暖和些再继续北上吧。”

白鹿竹拒绝了。她在泽县停留太久,虽然屈夫人待她很好,甚至胜过亲子,但她终究是个外人,还带着宋羽涅这个对屈夫人一家更是外人的家伙。

她对屈夫人说:“我心里老是挂着我母亲留给我的那个玉佩。”

屈夫人只当她寻亲心切,欲言又止:“鹿竹……你有没有想过,你想找的亲人可能与你想的相差甚远……甚至有可能同你根本不亲,甚至有狼子野心。”

白鹿竹当然想过,渴求亲情只是借口,她最渴求的是关于她母亲死亡的真相。

离开之前,白鹿竹还有些事情要做。

第二天,逍金窟一楼。

“哦!”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又是一个天双!这是第几个了?”

“不知道!反正我又赢了!哈哈哈哈!”

逍金窟除了正常对外营业的各种赌局外,还有私下里设置的赌局。

这些赌局的赔率和某个人的输赢有关,只要是在赌场出现的人或事,都会成为这种赌局的一部分。

白鹿竹自打在牌九桌上坐下,不管是不是她坐庄,她就没输过。她最开始的赌金只有五两银子,现在她身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私下里针对她的赌局越开越大,赔率也越来越高。其中不乏有逍金窟的人下场操盘发赌局,每一个赔率更是高得吓人。

短短两个时辰,白鹿竹带给逍金窟的损失已经达到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

期间,逍金窟一楼负责人不是没有想过用非正常手段解决白鹿竹,但白鹿竹身侧门神似的男人宋羽涅把白鹿竹守的无孔不入,让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损失越来越多,一楼负责人脸色愈发难看,在拖下去他这条命都得交代在这儿,他不得已派人像上汇报。

收到消息的何星文带着人凶神恶煞的从二楼下来,一眼看到鹤立鸡群的宋羽涅,顿时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脚下步子迟钝,果不其然在赌桌前看到他近期最不想看到的娇小身影。

何星文脸色铁青,话从牙缝中恶狠狠挤出来:“怎么又是你?”

他一看到白鹿竹,就会想起那日被山药棍盘踞、蛇信子舔舐,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那种阴湿感。

“何少主,许久未见,你还是这个帅气。” 白鹿竹像是没看出何星文的不待见,弯着眼睛热热闹闹的跟他打招呼。

经历被她用蛇威胁的何星文不会被她看似软绵的外表迷惑,双手环胸冷哼一声,眼神冷漠自上而下睥睨白鹿竹:“有事说事,咱们不熟别套近乎。”

“真冷漠。”白鹿竹撅嘴:“好吧,我确实是有事相求。”

白鹿竹原本想直接找到何星文,但被小金库的人拦下,吃了一顿软刀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少主不是什么人相见就能见的。

话都这么说了白鹿竹也没强求,她去找山山不就,那就让山来找她。

坐下就开始玩牌,赌的越来越大,手上的银钱换成筹码硬是堆成了一个小山,终于还是把何星文引了出来。

何星文出来了桌上的筹码也就没用了,她反手一推,所有筹码尽数落在赌局上。

这一局正巧是逍金窟的人坐庄,白鹿竹输了个精光,连同她最开始的五两本钱。

她纠结过,至少留下本钱,后又想,她来逍金窟是求人办事儿的,至少得拿出求人的态度,心一狠把那五两银子也推了出去。

不出所料输了个精光,庄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谁料何星文的脸色更差。

随意操盘赌局,想赢多少赢多少,想输多少输多少,他认为白鹿竹是在明明晃晃的挑衅整个逍金窟。

何星文心里认真盘算,如何在不与宋羽涅这个上次废了逍金窟一半打手的杀神起冲突的情况下把白鹿竹丢出去。

有杀气,宋羽涅拇指顶开剑鞘。

何星文“……”艹,心里想想也能发现,还是不是人。

何星文压下心中怒火,语气紧绷:“说,什么事儿?”

白鹿竹左右看看,腼腆道:“不好吧,这里人太多啦。”

“……”何星文心里骂骂咧咧的让白鹿竹和宋羽涅跟着他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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