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是友是敌，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挚友和挚爱，她真的……

“够了！”

出口处，陆焱静静地站在那，出声制止这一场闹剧，是竹影差人告诉他的。

他走近他，想要拿走他的枪，可路垚却怎么都不肯放手，眼底渐渐升起水雾，委屈的跟个孩子似的，“哥，他不要我了，他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陆焱抱住他，学着乔楚生安慰他的样子安慰他，“他那么在乎你，不会不要你的，他若敢不要你，哥跟他没完！”

“你乖，把枪给我，他不喜欢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他不会舍得让你手上沾满鲜血的。”

陆焱是恨乔楚生，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把他保护得很好，路家的孩子虽没有一个良善之辈，可从心里来讲，他希望路垚一辈子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远离那些勾心斗角的纷争，他希望他的弟弟是干干净净的，这一点，乔楚生做得很好。

结婚数年，他把路垚保护的很好……

在陆焱的安抚下，路垚的枪最终被夺走，离开白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而白幼宁就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许久，苍凉的笑声才轻轻响起，她缓缓走向白启礼，笑的苍白又可怜，“爹，你满意了？”

“当年，你毁了楚生哥一次，毁了路垚，毁了我，你毁了我们三个人的人生，如今，你又毁了我们三人一次，你就那么见不得我们好么？”

“爹，”白幼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落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我对你，彻底失望了。”

她出了白家大门的，就看到陆焱在树下等她，她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她，却被男人抢先一步拽住手腕，将她带上了车，一路无言……

那之后，上海只剩下猛虎堂和青龙帮两大帮派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今的青龙帮不过是空壳子一个，真正掌权的是猛虎堂，路垚没有对白启礼下手，只是在名利场上以另一种方式夺走他在乎的东西，留着他的性命，念得也许是白幼宁的情，也许…是他爱的人……

回到医院，路垚又把自己封闭起来，只是这次，他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是把自己的心房上了锁，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目光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不管陆焱怎么劝他都不行。

念念和灿灿吵着要爸爸，饶是这样都不能让路垚振作起来，只是一味地抓着手里那张被鲜血染红硬邦邦的葱油饼。

乔楚生在床上躺了五天，路垚就在角落里陪了他五天，不吃不喝，期间晕了好几次，不愿意进食，竹影只能给他输点葡萄糖和营养液，短短五天时间就让他瘦了一大圈。

要说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反应，期间小宝来看过他，只有在看到那张酷似乔楚生的小脸时，路垚的眼神才会有波动，但也是转瞬即逝。

陆焱发现了这个，便每天等小宝放学之后把他接到这里来，小宝非常聪明，他知道自己的爹爹受伤了，他也知道爸爸在伤心。

小宝看了看爸爸，突然跑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多了个垫子。

竹影刚要说话，就被陆焱阻止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宝把垫子放到旁边，小手指指了指，示意爸爸坐上去，见他没反应，就伸手拉他，把他往垫子上拽。

他见爹爹之前都是这样的，爸爸喜欢做地上，地上凉，所以每次爹爹看见了都会拿个垫子放在地上让他坐，久而久之，他就记住了，要拿个垫子给爸爸。

不过以前要是爸爸不肯坐的话，爹爹就会上手卡着他腋窝把他抱上去，可是他现在太小了，抱不动爸爸啊，小表情急的都快哭了。

路垚终于有了反应，低头看了看垫子，又看了看他，眼眶突然红了……

怪不得…怪不得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小宝总是要拿垫子给他，他还吐槽说这家伙怎么跟老乔一样啊，老乔就经常拿垫子给他，在他耳边不停的唠叨说什么地上凉，结果小宝跟他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

是他看见了老乔做的事情，所以，他记在了心里。

门外的陆焱目睹了一切，不忍的别过了头，手里死死地攥着方才清风拿过来的信号弹，是乔楚生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发信号弹？”这是令陆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如果他发了，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竹影眼神晦暗了一瞬，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的。

“因为…当时小少爷和属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