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电车案

天色昏黄,熙熙攘攘的人群绕着警戒线围成了一个圈,巡捕分散站成四排,将企图闯入线内的群众往后赶。

“什么味儿啊也不像鞭炮,熏死了。”

路垚捂着鼻子,嘴上嫌弃个没停,脚步却不带犹豫地走向案发现场。

前面是钟楼,三面都是居民楼,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呢?

“这么大的脚印霸王龙呢?”

“什么霸王龙”

乔楚生跟着路垚蹲下,拿着手丈量了一下地上的脚印。

“一种已经灭绝的史前生物,身形巨大,生性残暴,不应该啊。”

地上并没有出现塌陷,碎石夹杂着鲜血铺了一地。

路垚扒拉着地上的石块,一位看热闹的大娘突然发出尖叫:“这是报应啊!是他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沉静了一秒,继而发出更大的喧哗声。有人嚷嚷着巡捕房管不了这档子事儿,得去找那静安寺的僧人做法,免得祸害街坊。更有胆子大的伸长了脖子就要往里钻。

“我去看看,”乔楚生起了身就换了一副中气十足的嗓门:“都瞎嚷嚷什么呢!再有扰乱公务者今天都给我去蹲大牢!”

感受到裤脚被人扯了扯,乔楚生低下头,就看到路垚向他伸出手。他刚想把他拉起来就被路垚躲开了:“想什么呢?手帕!”

乔楚生从裤兜里掏出手帕递给他,面无表情地巡视着周围,躁动逐渐平息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他指了指刚刚发出尖叫的大娘,示意巡捕将人带上来。

不知是不是被刚刚他那声吓到了,这位大娘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当年...好像...”

“欸,楚生哥,老人家可禁不起你的气势。”白幼宁挎着个相机,一双高跟鞋正好从路垚旁边踩过,连带着刚被他发现的恐龙化石残骸也一并踩入泥土中。

路垚盯着这个女人头也不回的背影,“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是这位白小姐来了,拘着大娘的两位巡捕在乔楚生的示意下放开手退下了。

只见白幼宁挂上一副亲切温和的笑容,大步走到大娘面前:“大娘你别紧张,我是新月日报的记者,有什么冤屈隐情我都会公布于众,给大家一个公道的。”

记者这个行业在老百姓的心中颇有份量。上到抨击政治时事,下到揭露黎民百姓困苦磋磨,影响极大。

见这位大娘渐渐定了心神,白幼宁扩大了笑容,拿出了相机,谁知大娘又发出一阵短促的尖叫:“作孽呢!这勾魂的东西!”

原来是大娘看到自己的脸印在一片镜片上,白晃晃跟鬼影一样。

白幼宁的笑容僵住了,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一阵好说歹说才让大娘放下心防将事情道来。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有一个以捡破烂为生的叫孙鹏的人,被电车上方平白无故掉下的电缆电死,最后家属请了律师和华康电车公司打官司,不了了之。这次的连人带车的电车消失案过于诡异,让大娘惊觉这是以前的冤案的恶鬼前来索命了。

路垚走过白幼宁身边偷瞄了一眼她的笔记,见她警觉地捂住了便冷哼一声走到乔楚生身边:“你信这世间有鬼吗?”

“管它是人是鬼,现在最重要的是去一趟电力公司,老爷子在华康有股份,得先通了电,不然越拖损失越大。”

在离开的路上,白幼宁出奇的保持安静,一个人在那儿写写画画,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诡秘的笑容。

在路垚几次扭头想抢她稿纸失败后,对着乔楚生说:“她该不会是被那冤魂上身了吧,阴森森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听了这话白幼宁余光都没过来一个。

乔楚生有些责备地看了路垚一样,无奈地说道:“她从小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过几天就好了。”

等把白幼宁送回报社,两人才来到电力公司。

跟着接待上了楼,路垚就跟来自己家里一样找了个地儿坐下,摸了摸身下的沙发:“意大利的小牛皮,运过来得要半年呢。哟,法国进口的绒制窗帘,这一套装修下来得花不少钱呐。”

抓了一块桌上的切糕放进了嘴里,路垚顺便也递了一块给乔楚生:“尝尝”

乔楚生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刚从案发现场回来,你洗手了吗?”

路垚哑了声,讪讪地再放回托盘里,转移了话题:“一会儿人来了,帮我说两句好话呗。”看乔楚生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又继续说:“找工作啊,在这种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看看报纸的人生,想想就觉得圆满。”

乔楚生打量了他一番,状似理解地点了点头,这时东海电力的吴总裁开门走了进来。

“两位久等了,不必客气,请坐。”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性,生了一副笑盈盈的面孔,蓄着两撇小胡子,眼睛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制止了起身的路垚。

乔楚生见吴总裁落了座,也挨着路垚坐下,稍作半息才开口道:“想必吴总裁也听说了今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电车案,我这次来呢,就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你尽快地给华康公司供电,毕竟大上海成千上万的人需要坐这电车上下班呢,你就当卖我个面子。”

嘴上说着卖面子这话,脸上的表情却客气又坚定。路垚看了一眼乔楚生绷着的脸,默默垂下了眼睑。

吴总裁哈哈一笑,从抽屉里抽出一盒雪茄,打开包装,递了一根给乔楚生。

乔楚生摆摆手:“我不抽。”又说道:“丹纳曼纯手工,这一款是限量的吧?”

“好眼力!皇家御制,全上海只此一盒。”吴总裁又递了一根给路垚。

本以为路垚会拒绝,岂料他毫不犹豫地接过。

“你不是不抽吗?”

乔楚生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在阳台上抽烟没清理好,被这人嫌弃了一上午那个味儿,说是熏的他肺管子疼。

“皇家御制,闹呢!”路垚嗔怪地瞪了乔楚生一样,转头就换上笑脸:“谢谢吴老板。”

吴总裁不在意地笑笑,对着乔楚生说:“行,我这就安排人尽快处理。这华康向来抠门得紧,这慢了一步啊,得叫他们亏得心肝疼不可。”

乔楚生这次的表情是真正地放松了下来,也跟着笑道:“那就先谢谢吴总裁了,这老爷子催得紧,我就先告辞了。”

“我跟你说的那事...”

路垚两只手搭在乔楚生肩膀上,对着乔楚生挤眉弄眼。

“等破了案再说。”说完,乔楚生和吴总裁辞别,便握住路垚的右手腕量了量出了门。

约摸着再过个一天就可以拿热水敷了,乔楚生想。

“怎么今天不闹腾了?”

“电车上几十个纺织女工的行踪还没找到呢,我的私事不打紧。”

事实上,路垚凉凉地看着环住自己腕部的手,生怕眼前这人不小心再捏一下,那可真的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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