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德路有栋老房子着火了。
接到报案后,乔楚生来到了现场。
房子外面的爬山虎沾上了烟灰,有些卷须被烧焦了,露出灰褐色的老枝和脱落的白色墙皮。
现场全是闹哄哄的挤在一起兴致高昂看热闹的人,除了一只缩在狗窠里的懒狗。
拨开人群,乔楚生去案发现场走了一圈,吩咐警卫把死者带回去,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烟灰又走了出去。
“四哥,路先生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阿斗刚汇报完,就见乔楚生两条眉毛皱了起来。
“行了,我知道他在哪儿了,回巡捕房。”
路垚此刻正在和前房东对峙,因为合同里面剩下的半年房租。
“这......这不合适吧姐,你都把房子租给白幼宁了,这剩下的房租......”路垚一脸为难地看着前房东。
“诶,我可没租你那间啊。”白幼宁幸灾乐祸地说。
路垚瞬间瞪大了眼睛,实在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强词夺理之人:“你!”
白幼宁仰着下巴回瞪他,路垚不甘心地放下了手指,忍了忍,控制住表情试图显得更高兴一点转向了前房东。
前房东风韵犹存的脸上出现一丝微笑:“你俩的纠纷我管不着,我只看我俩的合同,如果你要是还不上呢......”
看着她脸上一副出现大家都懂的表情,路垚心里一抖:“姐,我错了!三天内我肯定交房租,我发誓!”
前房东叹了一口气,脸色似乎颇为遗憾。
等前房东一走,路垚收回了可怜巴巴的目光,盯着跟个大爷一样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的白幼宁,气不打一处来。
白幼宁挪了一下,整了整衣摆,犹豫着说道:“你......这不能怪我吧,要不你看看你的小库房,给我掌掌眼,就当我救济你了。”
路垚突然卸了火气:“好的!”
等白幼宁开始对他的东西挑挑拣拣的时候,路垚一开始兴冲冲的脸,肉痛得垮了下来,白幼宁的每一个动作都扯得他心痛。
“别,轻拿轻放行不行,”当她准备拿下放在顶层装着劳力士的盒子时,被路垚手疾眼快地夺了下来。
“这些都是我的心头肉,谁碰谁死!”
白幼宁“呵”了一声,不和他计较,手转了个方向。
“这!这些也是......要不你随便挑挑,我按原价给你打对折?”
路垚的声音在白幼宁逐渐抓狂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我说你有完没完,真没钱,就找你爹要啊!”
“我爹不搭理我呀!”
路垚这话说得无比自然,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白幼宁一时气结,竟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行了,你有这和我瞎扯的功夫不如去破案。刚刚楚生哥打电话说,他给家里打电话被挂了之后就没人接了,问我在不在你这儿,有新案子了。”
路垚精神一振,说:“又有案子啦,走走走,去案发现场看看。” 看着白幼宁不挪步无语地盯着她,就一边走一边拉她一把:“赶紧的呀!不要线索了?”
巡捕房。
约摸下午的时候,乔楚生回到巡捕房就看见路垚有气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盯着桌面上的文件发呆。
乔楚生走上前顺了顺路垚头顶被从大开的窗进来的风吹乱的头发,正准备捏他的脸,就被路垚抓住了手背,侧着脸头枕在上面。
“走开啦。”
“怎么,饿了?”
“不饿。”
乔楚生挑眉,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就像熟透的桃子,香甜的汁水下一秒就要溢出来。
“有什么事赶紧说,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呢。”
路垚换了个姿势,用脸颊蹭了一下手背,一脸苦大仇深:“我怕你顶不住啊。”
确实有点顶不住。
乔楚生喉结滚动,空着的那只手的手指往掌心弯曲,只抓住了空气。
“说!我乔楚生,虽然不敢说一言九鼎吧 ,但办案的时候,肯定不会掉链子。如果你查案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阴谋诡计,或者不敢得罪的恶势力,你告诉我,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路垚眨眨眼,伸出来一根手指,“那......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这个案子,无论它的性质是什么样的,你都得按杀人案的标准给我结账。”
“所以,这个案子是自杀?”
路垚直起身子,一拍手,赞道:“乔探长英明神武!”
乔楚生失笑,扯了扯路垚的脸颊,说道:“那你说说,这个画火吻的女画家,怎么个自杀法。”
“据目击证人所说,在着火时她没死,而是因为救火时高温产生的有毒气体,之后昏迷窒息,肺部灼伤而死。”
“嗯,行吧,就当自杀处理,再见。”
见乔楚生正准备离开,路垚赶紧喊住了他:“诶,大哥,说好了按这个杀人案结的,我还急着要钱来交房租呢。 ”
乔楚生一脸疑惑:“我刚刚有同意吗?”
“你不会想赖账吧?!”路垚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所以,今天一大早你就没影儿了还挂我电话,是去找房东扯房租的事情去了。”
“对啊,”路垚又恢复了无精打采的样子,重新趴在了办公桌上,“今早上我睡得正舒服呢,白幼宁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房东马上就到了,害我急匆匆地赶过去,结果等了一两个时辰。”
乔楚生默默地转过身去,肩头起伏了两下,又转了回来,声音带着无奈:“马上是多久呢你得问清楚具体时间,把时间限定在一个范围,别人的马上不一定是可以信任的。而且这房子不是租给幼宁了吗,还找你干嘛?”
“她不管这个,一定要按照合同来。”
“你不是法学生嘛,和她好好理论啊。”
路垚叹了一口气:“这世道,也得要别人和我讲道理才行啊,反正我是不敢。而且也是我当初拿不出房租有错在先。”
“那倒是,你看吧,有时候聪明才智可不能当饭吃。”
“知道了知道了,”路垚将脸全部埋进臂弯里,浑身散发出拒绝交流的气息。
乔楚生摸摸眼前人毛茸茸的发顶,凑近了说道:“今天巡捕房来了个人,死者叶歌蕊的未婚夫,薛琼。”
温热的气息挠得路垚脖子痒痒的,他扭了扭,侧头露出了脸庞,动了动鼻子,就听见乔楚生继续在他耳边呢喃:“陪我一起去看看,嗯?”
路垚不敢做大幅度动作。乔楚生离得太近了,他怕他一动,乔楚生的嘴唇就会亲到他的耳朵,于是他将脸稍微往臂弯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眸,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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