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划算的事以前做了不少,亓休胡乱想着,如今也不差这一件。
她转身走向另一个监牢,把所有人的希望聚在了那柄软剑,然后离开。
自己都还是靠别人才逃出来,怎么可能真的有法子救他们出来?留下武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亓休听着身后尚显稚嫩的辱骂声,有些后悔。
希望还来得及汇合。
毕竟是慢了一步,或许不止慢一步。
亓休从牢门口向外望去,几日未见的太阳此时显得不止刺眼。
它就像个假物,只牢牢挂在天上,睥睨地上的尸堆。
幸好今天没有饭送来,就连水也喝得少,所以恶心的感觉没有太严重,亓休想。
右胸伤口处的血液只有浅浅一层,按下去甚至会有新的血液从已经凝结的暗黑色硬块下挤出。胃里的东西也像这些往外冒出来的血一样,从空空的肚子里叫嚣着存在。
剑伤很明显,虽然看不出深浅,但暗紫色的液体已经昭示他们并非死于剑伤。太轻了,亓休从尸体堆里缓缓站起来,鼓励似的锤了锤自己的腿。
胸腔鼓动几个来回,亓休又重新蹲下翻找。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牢外的样子。自从她在大比中落败,这里的人好像开了眼一般停下她的所有训练,每日给她好吃好喝。直到与训练她们这些幼小虫豸的管教们不同的人出现。
亓休大概知道外面的显赫门派的校服和招式。但是对于自己生长的地方,亓休仅仅只知道管教们的事。那些以暗黄色与棕色衣物着身的管教们是最底层教众,在赢得大比后一辈子都没有太大精进。嫉妒或者不甘,他们对这些可能会爬到自己头上的孩童们施以打压,只觉得趾高气昂的样子能抬高些地位。亓休为了活的好些,平时没少主动巴结这些人,自己的奖赏也大多到了这些人的手里。其中一个叫做元浊的给消息最大方,要的东西也最多。酒水之类的也就算了,亓休本身也不爱喝,给了便给了。只是那些备用的膏药实在稀罕,尤其是每次鬼门关中走完后,大家身上没有哪出好肉的时候,这东西可以说是比真金白银还值钱。
为了能多活几天,也为了提前适应以后的生活,亓休每次只在最严重的刀伤处胡乱抹开点药,剩下的能留就留,基本都给了元浊那伙人。这么做的唯一好处是她忍耐疼痛的能力与日俱增,而左小腿后长而深的疤已经是坏处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了。
管教是训练场内的主要人员,听从不同人的指挥,一般由穿紫袍子的人给他们送信。根据田昭的话来看,这些紫袍子的人就是黄袍子管教们和各门各派之间的传话人。要说身份也和训练场的管教们没什么不同,只是因为加了一层跑腿的任务显得高些罢了。而这些天前来送饭与抓人的看守们统一身着同牢里的青砖一样的颜色。
找到了。
翻向此人正面时,深紫色的布料已经被血迹染成暗黑色,要不是软剑已经给了田昭他们,此刻还用不着自己手撕外袍。
这是这一片尸堆中唯一身着紫色的人——或者说尸体,也就是所谓的传话人。
亓休尝试向因失血而白得惨淡的肉探去,微微用力按下腹部的剑伤。
什么都没有。
身侧还有一个青蓝袍子的看守,面色红润地看着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他的眼珠再也不能转动。
不对,亓休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到酸痛的脚几乎站不住。看守监牢的守卫与传话人都身受重伤,前者血液发紫,渗出一点就能堵住伤口,失血极少;后者不论是血液颜色还是流血速度都非前者可比。
为什么?这些看守们无一不保持着红润的面色,仿佛从未身亡。紫血里面到底有什么?
从永无止境的残酷训练里培养出来的预感告诉她,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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