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阳光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些,女孩就像是从那抹阳光里走出来一样,明媚的让人离不开眼。
“我们见过吗?”女孩见十七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有些疑惑。
“不好意思,不认识。”被女孩的声音惊醒,十七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喜与人接触的她,转身就要离去。
“喂,等等。”女孩试图叫住十七,再攀谈一会。
但十七没有理会,步履不停的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女孩被十七的举动搞的有点莫名其妙,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冷淡的人,像块万年融不化的坚冰,她不过想知道为什么那人站在母亲的墓前不动,但那个女人就像碰到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转身就走。
“不认识就不认识嘛,干嘛走那么快。”女孩的语气里带着抱怨,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她甩出脑袋,她把带来的花束放到了母亲的墓前,蹲坐下来看着母亲生前的照片慢悠悠地开始聊起自己的生活。
“爸,妈,你们的女儿现在可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了呢。”女孩有些夸耀地说着。
“外婆最近有些咳嗽,还好只是小感冒,好好休息就能恢复,她总闲不下来,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做辞灵人,我跟她说过不要再做了,我已经能赚钱养她了,她没听我的,她说不是为了钱,只是想着多攒点功德来护佑我。”
女孩从怀里拿出一枚平安符,有些褪色的明黄色布袋绣着一个「安」字,那是她从出生起就一直戴在身边的东西,外婆说里面原本是有张符箓的,妈妈和外婆一起特地去求的,只是女孩出生后就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当初给她挡灾了,女孩抚摸着那个护身符,似乎还能感受到妈妈的痕迹,感到一阵心安。
她要出生的那天,父亲载着母亲去往医院的路上发生车祸,父亲受伤太重当场去世,还好有医生路过,在母女两人前往医院之前,给母亲及时做了急救措施,保持住母亲的生命体征,让母亲撑到救护车来,顺利在医院生下她,但是车祸的撞击加上分娩,母亲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爷爷奶奶外公也早就不在,只留下了她和外婆相依为命。
包里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女孩的沉思,来电显示是外婆。
“小七,你是去看你妈去了吗?”电话里传来慈祥的声音,“今天来吃饭吗?还是要接着去医院?”
“恩,来吃饭的,和妈再聊一会我就回去。”温南风甜甜地应着。
“好,别逗留太久了,这会外面天冷。”外婆在电话里那头关心着。
“嗯嗯,外婆你记得帮我多准备几个红豆包,我可爱吃了。”
“早就给你备上了,就等你来了,好了,我挂电话了,一会你过来的时候路上小心些。”电话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嘟嘟声。
“妈,我要回去吃饭了,外婆在催了,你保佑我找到当年那个救命恩人。”温南风站起身双手合十朝着父母的墓鞠了个躬。
“我下次再来找你们。”
十七站在停车场半靠着阿肆的车,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思索着刚刚自己的失态。她很少会对一个人的眉眼有那么深的眷恋,这种情愫出现的太过突兀,但又觉得很自然,像是自己为了这刻等待了很久很久,但是翻遍记忆也不明白这种情愫究竟为何而来。
她有些烦躁,开始绕着停车场来回踱步,从离开那个女孩的父母墓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初见的场面却依然徘徊在她脑海,甩也甩不掉。
“你是在等谁吗?”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墓地里的女孩,不知不觉间她就走到了停车场接近入口的地方,女孩就站在入口的位置轻轻地说着。
温南风本来是不想开口的,她看到那个奇怪的女人在停车场里走来走去,本想忽视这个人的,但鬼使神差地就开了口。
像阳光忽然闯入阴影的角落,有些熟悉的声音闯入耳朵。十七再一次驻足在原地,忍不住看向那个女孩的眉眼,刚刚那阵烦躁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看对方不说话,温南风也不好继续开口了,对方又一直盯着自己,只能是硬顶着目光对视了回去。
双方就在这种奇异的场合端详起了对方。
温南风看着面前的奇怪女人,清冷的脸庞上有着一双好看的剑眉星目,眉眼之间是万古不化的冷淡,全身的一袭黑衬得对方像极夜下的雪松,神秘又仙冷,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感觉这个人不近人情,冷漠极了,但却会有一种置身于暴风雪下的小木屋,烤着温暖炉火的感觉,有种确定的安全感。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十七你这是在干嘛?”阿肆的声音闯入了两人,打破了两人的静谧。“咦,温医生,你怎么也在这里?”
“阿肆?”、“温医生?”两人疑惑的眼神抛了过来。
“对呀,我那会给阿姨看的照片里的医生就是温医生呀,三院妇产科医生温南风,温医生这是我组长,十七。”
“哦~原来你叫十七,你好呀。”温南风伸出手,“阿肆在我院当志愿者的时候帮了我们不少忙,听她说是因为你让她多来的,谢谢你们这么有爱心。”
虽然你看着一点爱心都没有的样子。温南风在心里吐槽着,但还是展现了友好的姿态,试图想要靠近十七,连她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个人这么有耐心,也许是外婆小时候的谆谆教诲让她谨守着有礼貌这一条例,也许是她心里有个角落告诉她想要多了解一点眼前这个人。
阿肆看十七站着好一会都没有对温南风的示好有什么反应,以为是自己的莽撞行为又惹恼了自己的冰块师父,刚想开口打圆场带走十七。
“你好。”十七犹豫了一会,从口袋里伸出了手,握住了温南风。她本来不想握的,只是忽然觉得,不想让温南风失落。
好凉。温南风没有握过比这更凉的手了,不像是人的温度,下意识的就想缩手,但十七比她更先抽出了手。
十七递了个眼神给阿肆,阿肆心领神会,尴尬的笑着说:“温医生,我们后边还有事,就先走了哈,下次有空再聊。”
“啊,好。”温南风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这场会面就宣告到此为止了。
十七朝她微微点头后,往车子的方向走了回去。
“十七她就是这样的,不是很喜欢说话,抱歉了哈。”阿肆有些歉意的解释后,也赶紧跟上十七,她们不能与凡人待太久,容易让沾染到地府气息。
看她们离去,温南风也走向了自己在另外一边停着的红色轿车,坐上驾驶位启动车辆,热空调逐渐将车内的温度拉高,温南风看了看握紧双向盘的手,那抹凉意透过手心依然还存留在她的心里,对那个人的好奇在心里越发升腾。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温南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个疑问从心里吐出去,又吐了一口长长的气,让自己脑袋变得更清醒一些。
“回家。”温南风挂挡踩下油门,往外婆家的方向开去。
“你们刚刚在那边干嘛呢,我观察了你们有一会,两个人一动不动的。”阿肆开着车一边询问十七。
“那个人身上有种熟悉感,好像我很早就认识,但是我不记得有认识过这么一号人。”十七的语气里也充满了迷茫。
“会不会是你以前接渡过的亡者,毕竟大多数的轮回,样貌基本都还跟以前保持一样。”阿肆试着剖析。
“可能吧。”十七没说的是,第二次看到那个女孩的眉眼时她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哀痛,但如此鲜明的情绪脑海里却完全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场景搜寻出来。
“我们接渡过的人成千上万,接渡的时候一并也会接收亡者最后念想的回忆,说不定是哪段刻骨铭心的回忆让你记住了呢,过段时间就会忘记的。对了,我带阿姨去公司那边的时候,判官跟我说前两年的瘟疫带走了不少人,这些不愿听从招魂铃的需要我们去处理一下。”阿肆从怀里掏出一份名簿递给十七。“要接渡的人都在这里面了。”
十七随手翻看了一下名簿,“我七你三,还是你能五五开了?”
“那就辛苦师父多奔波了,等这份名单做完,下次这种大行动我应该就能和你工作量对半分了。”
虽说大部分的案子阿肆都能自己处理了,但像今天这种需要费点时间的亡者她还是第一次独立做完,毕竟他们生前没做什么坏事,也不好用暴力手段带走,只能是怀柔政策,若是亡者蛮不讲理,倒是可以强制召唤,但以阿肆的性格,不到最后地步,一般不会动用,相比十七处理事务的果决,阿肆做事显然慢人几分,工作量对半分的话,恐怕阿肆少不了要加班。
十七挥动手指,名簿从手里飞起,随后写有亡者名字和生平的一页页纸分别散落出来,简单用法术洗了一下名簿,将其归拢成两叠,其中一叠略厚,两人各自抬手召唤了一下,名簿顿时化成两道流光飞进两人手腕处的黑绳。
“那我先开始处理吧,晚饭你看着弄,我晚点回来。”十七戴上帽子,刹时化作许多黑色的羽毛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消失不见。
“师父就是师父,怪不得业绩在公司一直是前三。”阿肆忍不住对十七的效率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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