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棠很快就松开了沈赛昭，“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的。”

“哦。”程新棠没问为什么，她看向沈赛昭被砸的左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疼不疼？”

“是挺疼的。”沈赛昭试着抬了抬被砸的左手臂，轻嘶一声。

“你先别动了，”程新棠拉着沈赛昭坐到椅子上，将柜子上的手电拿过来放到桌子上，“袖子卷起来我看看情况。”

见沈赛昭不动，程新棠直接上手，小心地将沈赛昭的袖子卷起，没有袖子的遮挡，借着手电的光，程新棠一下子就看到了沈赛昭被砸到的地方一片青紫。

“其实还好，没有那么疼。”沈赛昭拉上袖子，安慰着程新棠。

程新棠气急，却没有办法，眼下她还不能离开这里。

“怎么就你一个人？”

“还能有谁？”程新棠有些心虚，避开沈赛昭的视线，眼睛盯着沈赛昭手臂的淤青。

“陆从双和我说林远跟着你。”

“啊？”程新棠恍然，“那应该是之前我跟着林远去处理吴秘书伤口。吴秘书之前受了枪伤一直住在我们医院，今天伤口裂开了，她不想离开晚宴，林远就来找我帮忙处理伤口了。

“我帮吴秘书处理好伤口后，本来想去找冬冬的，但是林远跟着我，陆从双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看到的。”

“那林远呢？”

“林远他图谋不轨，我就把他砸晕了。”

沈赛昭按下心中疑惑，继续问道：“既然他都被你砸晕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里？”

“我听着外面好像很乱，而且我怕林远醒了，就干脆躲起来了。”

“程新棠，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骗我吗？”沈赛昭放轻声音，又故意动了动受伤的左臂。

“你干嘛。”程新棠按住沈赛昭乱动的手，“你别乱动了，手不想要了？”

沈赛昭感受着程新棠掌心的温度，等着程新棠的答案。

程新棠呼出一口气，看向沈赛昭的眼睛，最终妥协，“我当时砸你是因为我以为是督军府的人追过来了，不过不是因为林远，而是林忠。因为我看到了林忠被刺杀的过程。”

程新棠顿了顿，迎着沈赛昭的目光，“还救了刺杀林忠的那个人。”

“是贺正。”沈赛昭说出自己的猜测。

“嗯，她中了一枪，现在已经昏迷了。”

果然，沈赛昭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贺正果然有所图谋。她看着眼前的程新棠，想到程新棠刚刚砸完她后害怕的反应，“害怕还救她？”

“更害怕镇使就那样死了，镇使是个好人，而且我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当时急救箱还在我这，我就将她拖到一个休息室，简单地给她止住血以后，才避开人将她带到了这里。”

沈赛昭听着程新棠的话，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孟怜应该是看到了程新棠救下了贺正，甚至还帮程新棠做了些扫尾工作，不然即使当时场面再混乱，也不至于让程新棠真的带着受伤的贺正离开了顶楼。

沈赛昭按下心中疑惑，“然后呢？”

“没多久我就听到了林远的声音，我原本以为他是来追镇使的，后面我才发现他都不知道林忠被刺杀了，来找我只是色迷心窍罢了。我怕他发现房间里的镇使，就在门口把他打晕了，又怕有人发现，就将他拖到了远一点的中间位置的房间。打晕他后，我本来想下楼看看情况，但是听外面有人追查刺杀林忠的人，我担心贺镇使被人发现就又回来了。”

“我没看到林远。”沈赛昭皱眉，给程新棠解释，“三楼的房间，从楼梯口到这里，每个房间我都进去了，但是没看到他。”

“啊？难道是他醒了走了？”

“不会，林高现在还在派人找林远，林远要是醒了应该会出现。”

而不是还处于失踪状态。

“但是我确实把他拖到了房间里。”

“可能是陆从双把他带走了。”沈赛昭做出推测，“陆从双告诉我你和林远在这边，我想她可能看到了你打晕林远。”

所以陆从双才会那么坦然用程新棠将她引过来，因为她知道程新棠现在是安全的。

“陆从双看到了你救下贺正吗？”

“没有，因为断电了很黑，我一直注意着周围，确认没人才将镇使带下来的。”程新棠想了想，“但是我救下镇使的时候，孟怜帮了我。”

沈赛昭点头，和她想的一样，孟怜帮程新棠救下了贺正，但是后面孟怜并不知道程新棠将贺正带去了哪里，所以才会让她来找程新棠。

那么按程新棠说的，陆从双并不知道程新棠救下贺正这件事情。

沈赛昭猜着陆从双的目的，原本她以为陆从双是为了引起她和林家的冲突或者用贺正将她卷入刺杀林忠这件事情里来才将她引到这边来，但陆从双既没有看到贺正和程新棠在一起，还将林远带走了，引她来这边的目的是什么呢？

“贺正现在在哪？”

“在那。”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到了床边，“子弹射中了她腹部，我只能做个简单的止血，要取出子弹还是要去医院。沈赛昭，你能送镇使去医院吗？”

沈赛昭看着贺正一身黑色的衣服和腹部已经被简单包扎的伤口，“她刺杀林忠的时候蒙住脸了？”

“对。”

难怪贺枫要打掉吊灯，难怪贺正要演这么一出戏来制造自己受伤的假象，沈赛昭弯腰，“把贺正放上来吧。”

“你的手？”

“我用右手，你在后面帮忙扶着些，没事的。”

“就直接下去吗？”

“你们在顶楼的时候，楼下也发生了枪击，贺正中枪了，也是在腹部，这一点，在一楼大厅的人都看到了。”所以现在中枪的贺毓被送到医院没有任何问题，只需要将她衣服换回先前那身唐装就可以了。

“门口的钥匙拿着，我们先去二楼房间，帮她换回唐装。”

“好。”程新棠将贺正放到沈赛昭背上，将急救箱背好，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和钥匙，另一只手帮沈赛昭扶住贺正，跟着沈赛昭往外走。

到了二楼贺正的房间，程新棠用钥匙打开房门，果然在床上看到了贺正换下的衣服，衣服腹部还有血迹，但是并没有弹孔。

沈赛昭对着贺正现在伤口位置，在唐装腹部位置撕了个口子，“给她换上吧。”

程新棠避开贺正伤口替她换回唐装后看向沈赛昭，“现在把她带下去吗？”

沈赛昭看着换好衣服的贺正，将桌子上的煤油灯点上递给程新棠，“你去找贺秀，不用避开其她人，你就说断电以后你为了避开林远，躲到了贺正的房间，发现了昏迷的贺正，给她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在贺秀上来的时候，你再偷偷把这把钥匙给贺秀，她就会明白了。”

“那你呢？”

“我会在这守着她。”

“你的伤要跟我去医院处理。”

“好，等你们把她带走以后我找你，你可以先去找赵佩冬，她很担心你。”

“好，”程新棠点头，“我现在就去。”

程新棠走后，沈赛昭才看向床上“昏迷”中的贺正，“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刚刚她背着贺正的时候感受到了贺正微弱的呼吸，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贺正醒了。

“至于你为什么会从下面大厅到了这个房间，我想你应该自己有准备好说辞吧。”

“昏迷”的贺正发出虚弱的声音，“小五，谢谢你。”

“你应该谢的是刚刚离开的程新棠。”沈赛昭语气冷淡。

“嗯。”贺正发出了个气音，手放在了被程新棠包扎的伤口，没再说什么话，再次陷入了昏迷。

沈赛昭盯着再度昏迷的贺正眼神复杂，在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后，直接躲进了衣柜中。

“贺警长，杨副科长，就是这间房间。”

沈赛昭听着门外程新棠的刻意提醒，刚刚还有些沉重的心也轻松了些。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手电的一道光晃过沈赛昭在的那个衣柜。

“把镇使放到担架上，小心些。”

很快，房间内再次安静，沈赛昭打开柜门走出房间往下又回到一楼大厅处，找到贺正最开始的位置将滴落在地面的血迹抹开。

沈赛昭又往楼上走，到了三楼，找了个合适的柜子推倒，最后将自己左手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手臂上的淤青来。

做完这些，沈赛昭走到关着那两人的房间，打开门将两人摇醒。

“嘶。”醒来的人两人下意识摸向后颈，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站在他们前面的沈赛昭，赶紧爬了起来。

“督军府的不都在抓刺客，你们怎么在这？”

那两人没认出来沈赛昭，但透过沈赛昭的手电认出来了她身上的制服，“长官，我们也是在这执行任务，大少让我们找二少，刚刚不知道什么人从我们后面将我们打晕了？”

“看清楚人了吗？”

“没。”

“跟我上去。”沈赛昭拿着手电，带着两人往顶楼中间走去。

林高和赵藏冬还在临时搭建的审问台询问当时的情况。

“你这手怎么了？”赵藏冬是第一个发现沈赛昭的。

“刚刚下楼时被暗算了，那人躲在黑暗中把柜子推倒，我没注意被砸到的。”沈赛昭的袖子是挽起的，被砸伤的淤青看上去很是严重。

沈赛昭指了指身后的两人，“没追上让人跑了，但是在门口看到了被打晕躺在地上的这两人，把他们叫醒后，他们说是林大哥安排去找林远的人。”

林高拧着眉看着沈赛昭身后的两人，“是督军府的人，还没找到小远吗？”

“没有。”

林高用力吐气，“那还不接着去找。”

“他们估计是被暗算我的那人打晕的。”

“那人估计和刺杀我爹有关。”林高顺着沈赛昭的话，“我派人去找。”

赵藏冬看着沈赛昭手臂上的淤青皱眉，“伤成这样，先去医院吧。对了，刚刚有人发现了贺正，贺秀已经送她去医院了，你正好一起去看看。”

“也算是有个好消息了，在哪找到的？”

“说是在贺正自己房间，被发现时人已经晕了。”

“那我待会自己去医院就好了，正好找贺秀了解情况。”

“好。”

沈赛昭拿着手电，从顶楼下到了一楼。

一楼门口，程新棠手上还提着那盏煤油灯，“怎么这么久？”

“去找赵藏冬说了些事情，赵佩冬没和你一起？”

“冬冬说她去找阿朗她们，看看她们那边情况。我说了要送你去医院的，而且我正好去医院值夜班。”

“那走吧，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