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沈赛昭从警政司去到医院的时候程新棠已经给高月做完手术了。

“小五。”医院走廊处，徐崇春喊住准备上楼的沈赛昭。

“崇春。”

“来找阿棠？”

“嗯。”

“阿棠刚做完手术，我让她回宿舍休息了。”

骨髓炎症的手术很是耗费体力，在确定高月情况良好后，徐崇春就让程新棠回去休息了。

“看来手术很顺利。”

“很顺利，阿棠很有天赋。”徐崇春满脸自豪。

“你和阿棠现在是？”

“在一起了。”沈赛昭从口袋中拿出几颗糖果来，“喜糖。”

徐崇春笑着收下糖果，“你之前信里说的‘唐小姐’就是阿棠吧？”

“嗯。”

沈赛昭当初鼓励程新棠学医后，不仅给了程新棠一个账户，还写信给徐崇春，让她关注一下有没有姓唐的新生进入仁和医院医学院。

但程新棠后面不用再改名改姓，用回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徐崇春自然也就没能找到沈赛昭说的这个“唐小姐”。

程新棠就是唐小姐这个猜测，徐崇春是在知道程新棠喜欢贺四百以后产生的，现在听到沈赛昭的话也不惊讶。

“你要去阿棠宿舍的话，我给你写个字条，不然你进不去宿舍区。”

“那就谢谢崇春了。”

徐崇春拍了拍口袋中的糖果，“也不能白吃糖不是。”

沈赛昭接过徐崇春给的字条，“等许姨回来了，我和阿棠一起去虚心居吃饭。”

“好，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和徐崇春告别后，沈赛昭拿着徐崇春的字条进了程新棠所住的宿舍楼。

“扣扣扣。”沈赛昭抬手敲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程新棠冒出个脑袋看向门口的沈赛昭，很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在医院遇到了你师姐，她和我说你在这。”

“难怪你能进来。”程新棠侧过身让沈赛昭进门后。

“在睡觉吗？”

“没有，刚洗完澡，准备去医院了。”

“你师姐说你手术很成功。”

“嗯。”真正做完一场手术，程新棠语气中难掩激动，“小月的情况很好，在医院观察两周左右，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很厉害，小程医生。”沈赛昭从口袋中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开递到程新棠嘴边。

程新棠低头，就着沈赛昭的手咬了一口嘴边的巧克力，口中的巧克力融化，程新棠细细品着甜味，“这是奖励？”

“餐前甜品，晚上和孟怜约在来了乐都吃饭。”

程新棠没想到沈赛昭这么快就约到了和孟怜见面，“那我等会儿带上发簪。”

沈赛昭点头，目光从程新棠嘴角移到手中的巧克力上，“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你自己买的吗？”

“嗯。”沈赛昭咬了一小块，轻轻皱了下眉头，“有点甜了。”

程新棠笑出声，将剩下的小半块巧克力接过放入口中，“你不喜欢甜的东西吗？”

“不喜欢太甜的。”

“难怪你牙长这么好。”程新棠看着沈赛昭疑惑的眼神，没忍住凑上前亲了亲沈赛昭嘴角。

“你这里刚刚有东西。”程新棠点了点沈赛昭嘴角。

沈赛昭伸出舌头舔了下程新棠点的位置，“确实是甜的。”

“你……”程新棠想往里走远离沈赛昭，却被沈赛昭拉住。

沈赛昭扣住程新棠右手，一只手护在程新棠脑后，转身将人抵在门上，“小程医生，亲完就跑可不好。”

“谁跑了。”程新棠晃了晃被沈赛昭扣住的手，“沈科长，将抓犯人的本事用在这？”

“那你知道，抓住犯人以后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

“要审问犯人，”沈赛昭贴近程新棠，“让她开口，交代‘罪行’。”

“那沈科长想让我交代什么？”

“想让你张嘴。”沈赛昭轻轻咬住程新棠下嘴唇。

“唔。”

沈赛昭的唇舌是软的，动作也很温柔，但这次的吻比第一次要更有侵略性些，程新棠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缺氧的小鱼，所有的呼吸都被沈赛昭掠夺。

察觉到程新棠有些站不住，沈赛昭放开程新棠右手，让她好攀住自己，自己空出来的手则是抚上程新棠侧脸，手指点在程新棠鼻翼，示意她用鼻子换气。

在沈赛昭的指引下，程新棠不再呼吸困难，她闭上眼睛，开始有意识地回应着沈赛昭。一只手往下环住沈赛昭腰部，拉进两人距离。

舌尖的互相试探和追逐带来热意和急促的呼吸，几轮过后，沈赛昭终于放开程新棠。

程新棠双手环住沈赛昭后背，头靠在沈赛昭肩上用力地喘气，努力平复着不稳的呼吸和胸腔内剧烈的心跳。

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扑在脖颈处，沈赛昭低头将人抱在怀里，“很甜，但是我很喜欢。”

程新棠不自觉舔了下嘴唇，早就没了巧克力的甜味。

借着窗边照进来的夕阳，沈赛昭看清了程新棠的动作和她红润的嘴唇，没忍住低头又在程新棠嘴唇上轻啄一下。

“还想吃糖吗？”

程新棠瞪了眼沈赛昭，“你好不知羞。”

沈赛昭轻笑，抓着程新棠手伸进自己口袋中，“我说的是真的糖果。”

程新棠从沈赛昭口袋中的抓出好几颗糖果，“你怎么带这么多糖果？”

“喜糖。”

“什么喜糖？”程新棠点着手心处的糖果，“我怎么没听说今日有谁成亲了。”

“我们的喜糖。”沈赛昭面不改色。

“沈赛昭，你心眼好多啊。”

“不喜欢吗？”

“喜欢。”程新棠剥开颗糖喂给沈赛昭，“这是奖励。”

“看来小程医生对我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程新棠听明白了沈赛昭话中的意思，觉得自己又有些冒热气了。她从沈赛昭怀里钻出，走到桌边。

“我带上发簪，先去一趟医院看看小月，我们再一起去乐都。”

“好。”沈赛昭尝着口中的糖，没再逗程新棠。

程新棠带着沈赛昭回到医院时，高月已经被转移至病房了，但因为麻醉的关系还没有清醒。

“程医生。”病房内，护士正好给高月换完药。

程新棠点头回应，检查了下高月的情况，记录在病历本上，“没有出现不良反应，今天晚上还辛苦你多照看些。”

“应该的。”护士拿着东西离开了病房。

沈赛昭走近，“吃完饭还回来吗？”

“嗯，手术完的第一个晚上很重要。”程新棠看向病床上的高月，“小月的炎症没有扩散太多，恢复得好的话不会影响之后的行动。”

“你师姐说你很厉害。”

“之前跟着师姐做过。”程新棠看向沈赛昭，“你和师姐不熟吗？”

“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都一直叫她‘你师姐’。”

“没有不熟，我和她相处起来比世清姐还要亲近些，只不过我不想在你面前叫她‘崇春’。”

“为什么？”

“因为你叫她师姐，我叫她崇春，这样显得我们差很多。”

程新棠噗嗤笑出声，“沈赛昭，你好可爱。”

“那你为什么不喊她‘崇春姐’？秋意姐比师姐还小一岁都是‘秋意姐’。”

“崇春刚被许姨接回来的时候才十岁，那个时候她个子也就和我差不多大，我哪知道她比秋意姐还要大，后面知道的时候都叫习惯了，也就没改口了。”

“那你一直就是叫她‘崇春’吗？”

见程新棠感兴趣，沈赛昭继续说道：“崇春有段时间想让我叫她姐姐，每次都要喊我‘小五妹妹’，用来提醒我，她比我大三岁的事实。”

“为什么？”

“因为崇春有个喜欢的人，叫杜慕青，比崇春大两岁，我喊她‘慕青姐’，崇春不想喊杜慕青姐姐，又不想因为我叫杜慕青姐姐却叫她崇春显得她们差很多，所以就想让我喊她姐姐。”

程新棠听完笑得更大声了，“合着你们这是传承啊。”

“可是没听说师姐和谁在一起了啊？”

“没在一起，杜慕青家中变故，在崇春十五岁的时候离开了茗城，直到杜慕青离开茗城，崇春也没告诉对方她的心意。”

沈赛昭还记得送杜慕青离开后的那天，她陪着徐崇春在江边坐了一下午。

夕阳落入江水中，在回家前，她问徐崇春为什么不告诉杜慕青她喜欢她。

她记得徐崇春说的是：“因为我不敢。”

不敢去赌杜慕青对她有没有那个心思。

如果杜慕青也喜欢她，即使告诉了杜慕青，也改变不了她们会分别的事实，只是徒增遗憾。

如果杜慕青不喜欢她，她不告诉杜慕青，至少在杜慕青回忆中，她们还会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你很勇敢。”沈赛昭牵住程新棠手往外走。

“那也是你给了我勇气。”程新棠扣住沈赛昭的手，十指相扣。

是沈赛昭在她试探时表现出的包容，才让她有勇气和沈赛昭坦白她的心意。

“其实杜慕青知道崇春喜欢她，杜慕青也喜欢崇春。”

杜慕青见过许石和关文心的相处，徐崇春在杜慕青面前也没掩饰过对杜慕青的喜欢。

也只有徐崇春当局者迷，看不出来自己的喜欢有多明显。

也看不出来杜慕青对她的喜欢。

或者说是不敢承认，不敢面对。

“啊？”程新棠很是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次去南城见到过杜慕青。”沈赛昭抬头看向下落的夕阳，“那次之后，我就知道了，她知道崇春喜欢她，而且她也喜欢崇春。”

“那为什么她没和师姐联系过吗？”

南城和茗城是离得远，信也很难互通，但再久也寄到对方手中，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

“因为她妈妈不会同意她和崇春在一起。”

两人不仅不在一个地方，更主要的是，她们都是女生。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女儿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

“啊。”程新棠长叹一声，明白过来杜慕青和徐崇春之间的阻碍。

所以当初徐崇春没说出口自己的心意，怕是也知道她们之间，需要的不只是心意互通。

而杜慕青当初当作不知道徐崇春的心意，也是不想给徐崇春希望，因为她知道徐崇春很重感情，所以干脆在离开茗城后就和徐崇春断了联系。

“我和师姐认识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过她喜欢什么人，你说师姐会不会还在想着她？”

“也许吧。”

徐崇春本就是一眼定情的人，何况她和杜慕青还相处了两年。

“我们好幸运啊。”程新棠有些怅然。

“是，我们很幸运。”

她们很幸运在年少情窦初开时遇到了对方。

很幸运八年后再次相遇，她们还是互相为对方心动。

最幸运的是，她们是在有能力有勇气的时候重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