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宁是座海港城市,俯瞰而下,通江在俞宁市内形成一个大大的横放的Y,最终汇入海里。
通江交叉点的江岸北片是主城区江华区,往南是第二大城区通江区,也是俞宁最高档的三大会所之一,鼎岛天目所在的城区。
白色大众帕萨特穿梭在鼎岛地下车库的一众豪车之间找停车位,从监控看去,普通得显眼。
眼见着车一把倒车入了库停好,守着监控的中年人再次拨通一直没人接听的电话,嘴里开始不停念叨着‘快接快接快接’。
但电话仍旧没人接。
从白色帕萨特上下来的年轻女人也在他焦灼的注视下快步上了电梯。
“去,快去!”中年人连连朝站在身后的应侍招手:“伺候好,要什么给什么,今晚谁要是掉了链子,我扒了他的皮!”
“是是是。”
所以一推开包厢的门,就有七八个年轻男人甜腻腻地叫着‘佳佳姐姐’团团围上来,差点没把杨思珈吓晕倒。
“干,干什么啊!”杨思珈一边抱着手往后退,一边扬声朝里怒喝道:“段成天!赶紧把人撤了!”
“天地良心,你一早就说了今晚要办正事,我一直忍着没点好吗?”段成天无语道:“这是人叶叔叔安排给你的,别次次都扣我头上。”
“……”杨思珈蹙起眉,不耐烦地指了指身后,让几人滚蛋。
包厢内众人放声大笑。
“男色当道,还能岿然不动,不愧是我们刚刚宣布控股了福康宁的杨思珈女士。”段成天小跑上前来,狗腿地给杨思珈垂着肩,跟着她往里走。
“成心跟着起哄恶心我是不是?”杨思珈没好气地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接过应侍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朝正趴在茶几上,专心致志地往蛋糕上插‘2024’的小女孩拍拍手:“籽籽来,让干妈抱抱。”
时静印闻言,立马放下蜡烛,快步跑过来,钻进杨思珈怀里:“干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杨思珈刮了刮时静印的鼻子,瞋了一眼继续插蜡烛的籽籽妈万心一:“小孩还不到5岁就带来这种地方,也就你这么心大。”
万心一耸耸肩:“不你说的提前一天跨年?谁知道是来鼎岛。不过你别说,真的都……”
段成天突然咳了两声。
万心一连忙收声,但晚了一步。
“真的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包厢的时问的冷笑从头顶漫下来:“怎么不往下说了?”
“……”万心急忙跑到杨思珈身边坐好,才挺直腰板看着自家老公:“真的都很帅啊。怎么着,陈述客观事实都不行?”
“回家再算账。”时问冷冰冰说完,又将目光转向杨思珈:“打听到了,找的好像是齐家。”
“齐家?”杨思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哪个齐家?”
“还能有哪个齐家?”万心一和段成□□对方挤挤眼,齐声道:“就是齐涵家呗。”
“……”
国庆收假后杨思珈接受调令,从她的工作单位,众合会计事务所的临州分所,调到俞宁的分所继续干审计经理,接风宴上喝得正头昏脑涨的时候,桌上有人问她,待在临州不是更安全吗,为什么要回来?杨思珈没过脑地说:“回来和齐涵谈个恋爱。”
自此,只要提及齐家,都要被这俩货狠狠揪住打趣。
杨思珈咳了一声,平静道:“齐家居然会同意插手这些脏事?”
“还没查到内情。”时问说:“但叶猷扬今晚确实去参加齐家的家宴了。”
话语一落,叶猷扬的父亲,也便是刚刚守在监控室的中年人快步走进包厢,热络道:“思珈,才接到你过来玩的消息,来迟了,见谅啊见谅。”叶正阳呵呵笑道:“屋子里怎么这么冷清啊?下面人真是不懂事,都不知道多找几个人来陪你们玩。小李……”
“别。打住。叶叔。我们这儿还带着小孩呢。别搞那些。”杨思珈义正辞严道:“再说了,我们今晚过来,也不单是为了玩的。”
叶正阳眼皮一跳,噎了半晌才问:“那是还要……”
“听说你家已经连酒窖里的酒都搬空了?”杨思珈笑看着叶正阳:“我担心是流言蜚语,误伤了你们家,就亲自过来核实一下。”
杨思珈脸上的笑意加深:“带我去酒窖看看。”
*
叶正阳是杨思珈的父亲,杨清逸的高中同学。不过人家是初中连跳两级,高中开学没多久就拿到北大保送名额的天才**,叶正阳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吆五喝六的小弟。
吆五喝六到高二,杨清逸便拿着一笔不知道从哪筹来的钱,让他大姐杨清遇开了一间公司,一年,赚了3000万。
1993年的3000万。
这间公司自此扬名,在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发展为了一家庞大的,在多方领域皆有涉足的集团,遇霖集团。
但杨清逸从未却从未参与过遇霖的经营和管理,也因为个人原因,放弃了北大的保送资格,在本市的俞宁医科大学读完本科,成了一名医生,只在他娇养在家,什么都不让做的妻子景和头上挂了一小点股份,年底拿分红。
——这当然只是对外说辞。只要连接到遇霖这张利益网上,就知道,这张网一直牢牢捏在杨清逸手里。
随着去年过年期间,杨清逸的二哥杨清达即将在今年下旬,就会退居二线等退休的消息放出,打着分家的旗号洗牌的集团大清扫就拉开了序幕。
不出半年,杨思珈和她堂哥,也就是杨清达的独子杨思捷便成功将遇霖的临州分公司分割出去,改名为风选集团开始独立运营,开始逼围着遇霖讨生活的叶正阳他们这帮人表态站队——要么继续跟随遇霖大本营,要么选杨思捷。
选错了,就是死路一条。
是真的死路。
被杀死的那种死。
毕竟杨清逸是用各种各样的罪证,将他们集结在一起,差遣使唤,盘剥压榨,生杀予夺。
像叶家这样,专门做声色生意的,更是无异于把头放到杨清逸手里,被杀被剐,不过是他动动手指的事。
因而叶正阳没打算选。
他要逃离这张网。
风声一出,他立马清点了一遍财产,把能套现的资产统统套现,分批放进儿子叶猷扬做的几个空壳项目里,只等抱上一个和遇霖旗鼓相当或是更胜一筹的大腿,帮他们离岸。
上个月,打理着齐家半数以上资产的家族公司在齐涵成年后,为他设立的子基金,庆某六号的管理团队联系叶正阳,说他们对叶家的连锁度假酒店有些兴趣,邀他参加齐家一年一设的家宴作进一步详谈,叶正阳让叶猷扬去了。
如果能傍上齐家,叶家这些对齐家来说不过几粒芝麻的现金,甚至都用不上‘洗’这个字眼。
他们家就能彻底上岸。
但叶猷扬一进齐家就失联了。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
“欸。好。”叶正阳连忙伸手向外:“和我来。”
福康宁全称福康宁医药有限公司。
背后控制人自然是杨清逸。
遇霖每开拓一片疆域,这家医药公司就会开一家药店过去。
自然的,进出遇霖的每一笔钱都在福康的监控之下。
杨清逸让杨思珈入股,并让她持有34%的股份控股,无异于昭告众人,他要让杨思珈接他的班。
前天才公布消息,今天就这尊佛就杀上门来了。
要是在进入酒窖前叶猷扬那头仍无起色,叶家就是这次清扫的又一份祭品。
万幸叶正阳把杨思珈一行安排在在顶层包厢。下了这栋楼,还要再坐上10来分钟的观光电瓶车才到酒窖,还有转圜的空间。
“你们就在这儿。”杨思珈扫了一眼几个朋友,快步朝外走去。
叶正阳笑着朝众人颔首道别,提步跟上,刚转身,兜里手机开始震动。
叶正阳激动得全身微微发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更是笑逐颜开。
他连忙接通,压低声问:“扬扬,怎么样了?”
“再拖十分钟。”迅速说完,叶猷扬就挂断电话,朝着正大剌剌坐在在宴会角落的沙发上,和一帮朋友闲聊的齐涵走去。
叶猷扬刚刚被齐涵的父亲齐谨律叫去简短谈话。
他的要求很奇怪——让齐涵和杨思珈见一面,就同意帮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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