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涵从19年下旬起开始弄经伦的生命健康板块,到今年初上下游产业链也搭配得差不多了,大头就剩个靶向药方面的一家德国药企还没弄到手。
但这家公司新上任的亚太区负责人是个非常难缠的英国人,三个月前一上任,谈判得差不多的并购合同就被他一票否了,要求经伦和他从头开始,重新对接。
齐涵在北京待了4年就是在弄这些破事,都快烦死了,眼见着能收尾了却遇上个只顾润色履历的傻帽,哪耐烦奉陪,拍拍屁股回了俞宁躲懒,让项目组重新选公司。
但新选出来的公司还没来得及看,就有内部消息传来,说那公司几个核心实验室的技术人员因为几个专利技术归属权和公司高层爆发冲突,要出走自立门户,元气大伤。
见有漏可捡,齐涵又兴冲冲回了北京,但负责人居然以为齐涵是耐不住性子回来舔了不说,还拦截公司高层提出让利9%,让经伦帮忙追回出走人员带走的专利的消息,企图薅齐涵的羊毛赚差价。
给齐涵气的,立马起身去上洗手间,对着镜子用嘴型骂了好几句,才返回饭桌接着应酬。他向来不会把气憋在心里,所以他要让这个傻帽下不来台。
这几个月他一面让人去德国帮这几个出走的核心成员开新公司,一面又和颜悦色,事事顺着负责人的意从头推进谈判,交互他和核心成员两头提供的信息,已经把这公司摸了个底朝天,等到2号晚上合同一签,经伦就会以欺诈罪起诉他。不想坐牢破产,那就帮经伦以让齐涵满意的价格,把公司弄到手。
不过令齐涵头疼的是,虽然三年前和第二任分手后就没再恋爱,但为了迅速降低负责人的防备,齐涵投其所好,给自己量身打造了一套人设,其中包括他有一个相恋多年关系稳定的女友。负责人提过几次想和齐涵搞搞家庭约会,都让齐涵以女友近期很忙到处出差为由,给搪塞过去了。
但最近,避无可避。
“京京。”齐涵放下二郎腿,喊了一声坐在茶几对面的沙发上,捧着一本高定样本图,指着上面的一套礼服,滔滔不绝地说要怎么改怎么改的两个女孩里,左边的那个女生。
不理他。
从小就是这么个尿性,不想理人就装聋作哑。
便没好气地从冰桶里捞起来几块冰,闭起一只眼瞄了几下俩人手里的杂志,精准发射——在半路被女孩老公抄起一本杂志挡掉。
“幼不幼稚?”张遼把杂志扔回茶几上,继续打游戏。
“是她不理我。”齐涵踹了踹张遼鞋帮:“快点,让她理我。”
尤京京眼皮都不抬地说:“我没有外形好、学历好、工作忙、愿意和你假扮几个小时情侣的朋友。”
坐在齐涵身侧的石燚闻言揶揄:“哟,齐小涵,才26岁半,就没行情了啊?”
“倒也不是。”尤京京接过张遼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笑看着石燚:“都只想做真女友。这货不肯。”
石燚扭过头对着齐涵翻了个白眼,接着玩牌。
“那就你们公司女员工,我给钱。”齐涵急忙说。
尤京京瞥他一眼:“你怎么不在你自己公司找?”
“要时刻保护良好的上下级关系懂不懂?”
话语一落,一个男声冷不丁在齐涵身侧响起:“小齐总,我这里倒是凑巧有个合适的人选。”
齐涵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往后缩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出现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放大到只剩单人的合照截图。
“杨思珈。我发小。”男人说:“厦门大学毕业,和您同岁。在一家内资所做审计经理。这几个月正值年审季,全国各地出差,挺忙的。”
听到这个名字,坐在沙发上的一圈人都抬起了头——包括正在打游戏的张遼。他直接把游戏挂了机。
他们看着齐涵,看他缓缓抬起手,拿过手机,看他的目光像是黏在那张照片上了似的,一动不动。
半晌,他平静问:“她现在在哪?”
*
酒窖是从一个矮坡顶上往下挖的,为了衬托逼格,上面盖了个音乐厅,时不时会请些音乐家乐团来表演,坐在下面的人就开点酒,边听曲,边赏酒,或者直接去酒窖里随便选一个酒桶,拧开水龙头接上一杯喝喝,向来以‘上流社会’的松弛卖座,特招那些热衷于一切能够彰显财力的乐子消费的土大款,收益一直很高。
音乐厅三面都是落地窗,被广袤的黑松林围绕,中间再盘桓着几条水雾缭绕的温泉小溪,就着静谧夜幕里的车灯穿梭其中,颇有一番趣味。
杨思珈一路都悠闲地轻轻摇晃着她翘着的二郎腿,神态放松得仿佛是在度假。
观光车缓缓在音乐厅门口停下。
叶正阳连忙跳下车,绕到杨思珈这透帮她打开矮矮的隔离门,“刚下过雨,小心地滑。”
“好。”杨思珈朝叶正阳露出甜甜一笑,嘴角的梨涡浅浅一现,宛若昙花一现,惊艳动人。
但刚朝前走了两步,一道车灯便正正打到杨思珈身上,紧接着,轰轰油门声从远处传来,几乎是在瞬间便冲到杨思珈面前。
驾驶座车门被急急打开,司机手忙脚乱地跑下车来,跑到叶正阳跟前站定,便缩起脖子,不再言语——后排紧跟着下来了两个身着制服的年轻警察。
叶正阳瞳孔一震,下意识看了杨思珈一眼,便急忙迎上前去:“警察同志,是,是店里出了什么事吗?”
“您是叶正阳?”左边的警察平静问。
叶正阳连忙点头:“啊,是,我是。”
“我们是湖海区公安局的。”两人向叶正阳亮了亮警官证,左边的警察继续道:“20分钟前,我单位接到报警电话,称湖海区盛西路135号鼎岛天目高级私人会所6栋6662号包厢,涉嫌组织卖///淫活动,我单位即时出警,对你会所展开突击检查,并捕获45名涉案人员,现我单位依法对鼎岛天目高级私人会所经营者叶正阳,也就是你采取行政拘留,具体处罚需回单位后,做进一步审定,请你配合。”
说完,叶正阳就被拷上手铐,按着往车走。
叶正阳急忙扯着嗓子叫唤:“不是,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啊,我不是这儿的老板,我只是股东!股东啊!搞清楚谁是老板再抓人好吗?我要行政复议!我要行政诉讼!我告死你们!”
两个警察充耳不闻,只卯足劲儿把挣扎得脸红脖子粗的叶正阳弄上车,坐到他两侧看押他。
开车载他们来的司机见状,赶忙上驾驶座。
杨思珈一直在后面默默跟着,等后排三人就坐,扣了扣车窗。
警察降下车窗:“有什么事同志?”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要到门口去坐警车?”
警察点点头。
“那不然,捎我一程呗。我本来是和朋友过来跨年的,但看这样子,怕是要被查封停业整改了,我得赶过去找我朋友会和换场子。”说着,杨思珈像是想到什么,连忙掏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给警察看:“哦对,你们抓的那45个人里,没有这几个吧?”
警察蹙眉:“人太多了记不清。”
“那更是了。”杨思珈连忙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钻上去:“捎我一程捎我一程,我正好跟过去看看那45个人里有没有我这几个朋友,要是真犯错了,我可得立马通知他们家里来捞人啊。”
和杨思珈讲话的警察扭头看了另一个警察一眼,见他蹙着眉点头,只能硬着头皮和司机说:“走吧。”
*
人一齐,被要求抱头蹲在院子里的众人便又按着指令,继续抱着头起了身,上车门大敞的几辆警车。
杨思珈抱着手在旁边看了一会,突然惊呼着朝着某处快步走去:“呀!姑爹!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杨思珈声音的男人愣了愣,而后面目狰狞地转过头来,怪叫着朝杨思珈冲来:“杨思珈!你这个恶魔!!!你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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