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霖刚跑起来,就被守在门边的警察押了回去,强行按上了车。
杨思珈被李霖的咒骂吓得停住脚步,捂住嘴,连忙朝离她最近的警察走去。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身体莫名在颤栗,脸上泛起古怪的红晕。
她气喘吁吁地在警察面前站定,泛着红晕的脸上淬满悲哀和气愤,却一开口,便开始笑个不停:“警察同志……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只是真的很搞笑,哈哈哈哈……让我再笑两秒钟,就两秒……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杨思珈咳嗽了两声润了润嗓子,便又跟换了个人似的,脸上笑意荡然无存,只平静地和有些愠怒的警察说:“刚刚那个男人,是我姑妈的丈夫,我算是他家属吗?我可以跟去警局赎他吗?还是说只能由他的配偶或子女去赎?”
“你不是家属。”警察冷冷说:“受到行政拘留处罚的,我们会通知他家属的。”
“哦,好好好,那我就不瞎掺和了。”杨思珈又哈哈笑着朝后走了几步远离人群,掏出铃声响个不停的手机,对着李霖所在的那辆警车大喊道:“李霖姑父,你可要好好的啊!”
“同志,请你离开,要是再妨碍公务,我们就一并带你回去了。”附近的警察快步走上来,严肃道。
“好好好,我走我走,对不起对不起。”杨思珈好心情地笑着转过身,接通电话。
“已经按你要求做了佳佳。永远不会再恢复营业。”叶猷扬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就看在我们从小认识,我还特意帮你把李霖叫过去的份儿上,放过我家这一回吧,好吗?佳佳?”
“可你去找齐家了啊。”杨思珈笑着说:“我不是都说了吗?按我说的做,我就会帮你把你们家的钱处理好,可你一面应付我,一面去找新靠山是什么意思?不信我?”
“不是的!不是的!”叶猷扬急忙道:“是齐家的人主动联系我爸的,问的也只是长沙那边几块地皮的事,和离岸完全搭不上边的,你信我,你信我,求你了佳佳,你说我怎么敢……”
杨思珈冷嗤一声,挂断电话,聒噪的哀求也随之消散。
她笑盈盈地跑向几步之外的万心一一行,一把抱起时静印,朝停车场走去:“走吧,去跨年。”
时问帮时静印掖了掖毛线帽,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狼藉:“那叶猷扬呢?”
“放消息出去。”杨思珈唇角扬起一个甜美的幅度:“他今晚跑路。”
*
电话一挂,叶猷扬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杨思珈一定一转头就让人放消息出去,说他已经转移好了财产,为防报复,自导自演捣毁窝点把能拉下水的拉下水,连夜跑路。
今晚一定有人来追杀他。
因为鼎岛并不是做皮肉生意这么简单。
这是一个大本营。
加入遇霖体系的人,会被带来这里消费一次,作为‘欢迎仪式’。他们的一切举动都会被针孔摄像头记录,并被分析、划分等级,配置合适的资源,不出一个月便可以正式为遇霖的运转发挥真才实干。
矛盾只能在这里调停,行受/贿只允许在这里交易,分红大会也在这里召开。
然后才衍生出这些满足体系内成员需求的灰色产业,继续被监控、录制、存档、威胁、支配,恶性循环,越陷越深,为遇霖赚越来越多的钱。
鼎岛出事,叶家的人携款跑路的消息一经传出,除了想销毁叶家收录的证据自保的人来追杀他,还有——想得到这些资料和证据,取代杨清逸的人。
今夜无眠。
抑或是永眠。
但逃亡前,得先把钱保住。
叶猷扬过惯了优渥的生活,他无法想象没钱的日子该怎么过。
叶猷扬空洞猩红的一双眼骤然睁大,他从宴会厅侧门外的小花园折返回屋内,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宴会厅内不停打断,很快看到在人群簇拥下,出了宴会厅大门的身形挺拔高大,一举一动尽显矜贵优雅的男人。
“齐叔叔!”叶猷扬大喊着,朝男人狂奔而去:“齐叔叔!齐叔叔!”
齐谨律很快听到叶猷扬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回过身,等叶猷扬追上来。
“齐叔叔。”叶猷扬一把抓住齐谨律的胳膊便要跪下,被他拉起来。
“齐叔叔。”叶猷扬泪如雨下:“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出了这扇门,我可能就活不过今晚了。求您了。求您帮帮我,帮帮我家。”
齐谨律注视着眼前的青年,脸上忽的略过一抹笑意。
他点点头,温声道:“好。我帮你。”
*
从时静印满月起,万心一家两口子就开始带着她满世界跑了,大大小小的聚会,她都不知道参加过几回,一上车,就轻车熟路地说要去位于市中心的俞宁第一大核心商圈,通华商业广场的糖果派ktv,因为上个月他们一家三口从加拿大回来,杨思珈他们给他们办接风宴,吃完饭去那儿唱歌,现做现烤的小蛋糕非常好吃,时静印想再吃一次。杨思珈立马去电糖果派,正好还剩一个大包,连忙订下包间开拔。
这群人是杨思珈最好的几个朋友,除了段成天和钱清章外,都是她的高中同学,又除了万心一家三个常年待在魁北克外,其他几个也全都在俞宁工作,只要在俞宁,杨思珈准和他们混一块儿玩。
短短一个小时,几个人已经放了数不清多少首土嗨DJ串烧,喊麦、蹦迪、惩罚游戏,8个人闹腾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嘿,嘿!”杨思珈蹲下身,捏了捏5分钟前还满屋子乱窜,一眨眼就抱着时问的腿,打瞌睡得不停往后仰的时静印的脸:“干杯干杯。籽籽干杯。”
时静印闻言,将眼睛撑开一条缝,接过时问递到眼前的杯子,敷衍地说了一句‘干杯’,和杨思珈碰了碰杯,就把杯子里的东西往嘴里灌。
下一秒——“啊!”时静印面目扭曲地大喊:“是柠檬汁!”
时问得逞地大笑着跑开,时静印把杯子往杨思珈手里一塞,追上去打他。
杨思珈碰完杯忙着一口闷,没注意到手里被塞了个杯子,喝完便晃悠悠地起了身,靠到沙发上,就被撒了一身的柠檬汁。
“什么东西啊。”杨思珈嘟囔着,把杯子里剩下的一小口柠檬汁倒进嘴里。
“……”杨思珈的怒吼响彻包厢:“籽籽,给我揍扁他!”
吼完,目眩感愈发重了。
杨思珈是个小酒量,5瓶啤酒顶天,今晚果酒白酒啤酒混着喝,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再不节制,就得吐出来了,连忙捞了个抱枕过来,垫在后腰,抱起手,眯一会儿缓缓。
“怎么着?又要倒了?”万心一从衣柜里翻来毛毯给她盖上。
“嗯。”杨思珈顺势脱掉鞋,裹上毛毯躺到沙发上,侧身背对众人:“睡会儿。”
但刚闭上眼,兜里手机又开始震动。
杨思珈摸了半天才把手机抠出来,看清号码便呆住。
“怎么了?怎么不接?”过丛绘见她顶着个手机在那发呆,连忙凑过来问。
“哦,没什么。”杨思珈急忙起了身,趿上鞋子朝厕所跑去,刚到门口,电话自然挂断了。
杨思珈看着挂在锁屏上的未接来电愣了愣,便往回走,刚迈步,手机铃声又响了。
杨思珈的瞳孔在瞬间放大,连忙拿起手机看——还是刚刚那个号码。
连忙跑进厕所,上了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舒了好几口气,才接通电话。
“喂?”杨思珈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你好,请问是杨思珈吗?”
“对,我是。”
“我叫齐涵,齐全的齐,涵养的涵,97年7月22号生,俞宁人,本科学历,身高187,体重85公斤,O型血,身体健康,没有重大疾病史。我目前在经伦集团供职,主要做私募投资和纵向并购,持有资产合计206亿。我擅长中英西法四种语言,业余时间喜欢旅游和玩一些竞技体育。我的父母01年离异,我跟着我父亲生活长大。他们各自再婚后又都有了一儿一女,所以我有4个弟弟妹妹。我目前单身,无婚史,谈过两次恋爱,没有小孩。以上是我的基本情况。”
清冽的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激动和紧张,声声入耳:“不知道这个来电是否太过冒昧,但如果你不反感的话,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杨思珈呆呆地问:“什么问题?”
“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