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了。”陈文藻拨通一则电话:“不是商循。”
话语一落,陈文藻身侧和电话里同时道:“在杨寻那儿。”
陈文藻双眼八卦地眯起,兴冲冲地瞥一眼商循,试探问:“二位或许需要通一下话吗?”
继续异口同声:“不需要。”
“哦,好吧。”陈文藻忍着笑说:“二位也算是和遇霖的人打过很多次交道了,都知道有多凶险,现在呢,公安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我这儿人手实在是紧,不知道二位总能不能协助我们特别行动队,展开对被困人员贺寒的救援呢?”
“还二位。”商循冷嗤一声,“齐总公司里的内奸抓完了吗,还有功夫管别人的事?可别等破产了,又要怪是被我家佳佳拖累。”
“不愧是濒临过破产的商总,见过大世面就是沉得住气,自顾都不暇了,还这么热心肠地把别人的家事放在首位。”
陈文藻一面看着地出了电梯,一面贴心提示:“他和杨思珈准备结婚了,不出意外的话,后天领证。”
商循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我骗过你吗?”
商循脚步一顿,面色发白地看向陈文藻。
齐涵有些愠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文藻哥和他很熟?”
“熟,当然熟了。”商循一把抢过电话,笑道:“我们经常约陈科长吃饭,怎么会不熟呢。”
刚开始陈文藻当然不理会,但无视了两三次后,便发现每次只要杨思珈发出请他吃饭的邀请,遇霖就一定会发生一点事,于是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去。
反正杨思珈挑的餐厅陈文藻都消费得起,吃完饭还让他把钱A给她。
“少他妈扯这些没用的!”
“先撩者贱懂不懂?不过哥今天心情好,就教教你——受不了就做好自己该做的,剩下的装傻装不知道,日子也就那么过下去了。”
“我和我老婆感情笃深,不劳商总费心。而且我们最近忙着为迎接新生做准备,无暇顾及其他的,商总的隽语箴言还是送给别人吧。”
已知情的陈文藻震惊地双手捂嘴。
“你他妈的。齐涵。你他妈的!”商循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把牙咬得咯咯作响,还是忍无可忍,狠狠锤了一拳车窗:“这才几天?你……!”
“哎呀行了行了,先办正事,别浪费时间吵这些了。怀都怀了,也不能逼人家憋回去别怀了不是。”陈文藻拿出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的稀泥本领,从商循手里拿过手机挂断,邀他上车。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啊?”陈文藻抖着腿说:“给点巧思。”
商循看他一眼,掏出烟衔在嘴里,但刚把打火机打着,又想起什么,收起来,靠到椅背上,勾唇一笑:“我巴不得贺寒死,救不救,怎么救,和我有什么关系?”
“行。但我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陈文藻哈哈笑,从兜里掏出手铐把玩:“说说你帮杨思卷藏匿转移的具体路线呗。这是你最后一次可以得到宽宏处理的机会。商循。”
商循求婚失败顺便被分手后,他按照杨思珈的要求,为她的狠心抛弃一哭二闹三上吊,很快引来杨清遇趁火打劫。
杨清遇关怀备至,表示一定帮商循这个她看准的侄女婿,和杨思珈重修旧好,折腾一通下来,杨思珈确实露面了,可一露面就直攻她的资金链,险些断裂,连带着恒印都岌岌可危,杨思卷紧急杀回来,先去俞宁和杨清逸表了忠心,要到钱帮杨清遇转危为安,又来找商循说,你和我妹妹在一起,无非是为了遇霖,可她现在对你如此绝情,继续这样下去,你只会人财两空。和我合作,你可以先得到遇霖,再得到她,一石二鸟,如何?
杨思珈欣然准允,让商循以填窟窿的方式,敞开恒印大门,接收杨清遇的资产,商循总算又睡回她床上。
商循由此发现了诀窍,顺势而为,听之任之,非但比亲力亲为便利省事,甚至能得到更多。
比如杨清遇的资产。杨清遇和杨思珈轮番帮他处理风险,杨思捷负责完善流程,现在杨清遇家一出事,这些只是置放在他这儿等着转移的资产,就真成他的了。
比如杨清逸想保留火种,也拿‘人财两空’这套来忽悠他,他继续说出和去年一模一样的台词,便拿到了一个障眼窝点的名额,等齐涵耗费了大量的财力和精力,把遇霖洗干净上供到杨清逸手里后,经营权就会落进他手里。
因为他足够听话,也已经通过验证。
他当然爱杨思珈,也当然要遇霖。
现在只需要将计就计,把陈文藻送去给杨清逸,便能换回他的佳佳,再把齐涵的小孩拿掉,一切都能重回正轨。
所以,他怎么会为了所谓的‘宽宏处理’,就前功尽弃。
陈文藻的宽宏处理,太没分量了。
商循笑了一下:“真州警方都还我清白了。”
“恒印在真州投资不少,只要明面上过得去,政府不会为难你。同理,在临州也是一样。所以我在俞宁审你。”陈文藻嘴角也擎着一点笑:“齐涵告诉我,去年杨清遇趁你和杨思珈闹分手,已经成功把资产转移进恒印,你和她们结成了同盟。为盟友提供作案场地,协助盟友转移,是你的义务。”
“这世上是没人放心把几个亿的资产就那么放进别人的腰包里的,杨清遇当然不会例外,她派了专门的团队过来打理。”商循从容道:“这些人打着合作的旗号,渗透在恒印的方方面面,要调动我的资源很容……”
陈文藻打断:“身为恒印总裁,你居然会放任别人渗透你的公司,不经你允许就使用你的资源?”
“当然是因为这样我获利更多。”
“也就是说,你默许你的盟友动用你的资源和权势做任何事。”陈文藻扬眉:“包括杀杨思珈。”
“我最后说一遍!”商循骤然暴怒:“我不知情!我不可能害她!”
陈文藻耸肩:“为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商循气笑了:“因为我爱她!”
“谁?你爱谁?”
“杨思珈!”
“你爱杨思珈?”
“对!”
“你为什么爱她?”
“爱为什么需要理由!我爱她我就是爱她!”
“你确定?”
“我确定!”
“可她要和齐涵结婚了。中国实行一夫一妻制,而且根据我掌握的情况看,她和齐涵在一起之后就不再理你了,不出意外的话,确实如齐涵所说,‘感情笃深’,你要为她孤独终老?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
“可你是独生子。你死以后,你家家产由谁继承呢?不是自己的子女继承的话,等你老了,你那些亲戚的孩子,怕是要为了钱,联合起来拔你氧气管。”
“可以代/孕。”
“Oh,一点亏没吃,这算什么爱。”陈文藻笑起来:“让我们绕回去——你爱谁?”
“杨思珈!”
“无效的反复验证。算了,不为难你了。”陈文藻好心情地说:“第二个问题——像你这样一个风流成性的渣男,为什么会为了杨思珈收心呢?别扯‘浪子回头’那套,浪子不可能回头,只不过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暂时无法前行。”
“更何况是像你这样,享受着一切顶尖资源长大的人,任何事物在你眼里,都可以是商品,女人也不例外。既然是商品,那应该是让你感到趁手、好用,也就是顺从你,把你捧成天,让你为‘oh我今天又玩弄到了’爽翻天。你哪来的能耐违背本性,为一个能力在你之上,说一不二,需要你时时刻刻花心思去捧着,哄着的,人,收心?”
“这个人,用什么拖住了你?”陈文藻笑呵呵的:“让我来提醒你——你和杨思珈确定恋爱关系不到半个小时,杨清逸便打电话告诉你,如果你出轨,他会杀了你。你知道,你真的会死,所以你不敢。”
“换作从前,家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商循大少爷怎么肯受这种气?可少爷居然忍下来了,而且一谈就是三年,甚至求婚了。”陈文藻哈哈笑:“定睛细看——Oh!原来是在为权力委身。”
商循冷冷看着陈文藻。
他搞不懂他的这些讥诮有什么意思。
恋权和爱杨思珈又不冲突。
他以为这么几句话就能激得他口不择言?
笑话。
只有他这种自恃清高的蠢货,才会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惹怒。
“那你呢?”商循平静问:“你死咬着遇霖不放,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
“哦,是吗。我听说,佳佳被杨叔叔关在家里的那半年,你每周一到周五,最少会横跨两次通江区去她家,给她送吃的和试卷,周末的时候在她家附近的书店咖啡厅待命,时刻等着她差遣,明明很讨厌她那群狐朋狗友,但为了能在她出门的时候作陪,也还是容忍了他们几个月。”商循眼里擎起几丝玩味:“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她,你怎么没表白?还一上大学就人间蒸发了?”
“不要说和问讯无关的话,请你配合执法。”陈文藻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语气却陡然变得严厉:“是谁代表杨清逸向你发号施令?是不是付聪?”
“因为你嫌和她在一起,要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去帮她对付她家里,太麻烦,你舍不得为她消耗自己,对不对?”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不要说和问讯无关的话。”
“既然都选择放弃她了,怎么隔了几年,只是看到付聪假惺惺地抹了几滴眼泪,就又凑上来了?”商循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你很愧疚对不对?如果当年你坚持下来,和她在一起,陪她承担,说服她去北京上大学,陪伴、引导、监督她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她怎么会误入歧途,与狼共舞呢?”
陈文藻捏着手铐,一拳砸到商循脸上,鼻血喷涌。
陈文藻从兜里掏出纸巾,一边擦手铐上的血渍,一边平静问:“今天上午杨思卷开车逃离俞宁时,在虹口路和锦华路交叉口的连环追尾事故,是不是你做的?”
“我记得陈述死后没多久,二叔约你和他们吃了顿饭,想撮合你和佳佳,拉你进遇霖。即便我和她已经在一起快半年,也毫无顾忌。陈文藻,你那个时候已经工作两年,从来不应酬,明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还去?”商循擦了一把鼻血,哈哈笑:“怎么?光风霁月的陈科长,也有想抢别人女朋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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