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对于杨思黎而言，一直都是充满欢声笑语，幸福美满的。

爸爸妈妈虽然时不时会吵架冷战，但很快就会和好如初。他们虽然比同龄人的家长要年长很多，但并不古板，他们会努力了解她喜欢的一切，并大力支持。他们鼓励她要勇敢大胆地探索世界，她对他们无话不说。

她还有一个年长她很多的姐姐，虽然从她记事起，能见到姐姐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但从妈妈记录她成长的视频里可以看到，从她出生后没多久，爸爸就会拿着姐姐的照片，教她认人，“姐、姐，姐姐～这是姐姐。果果，你记住了吗？”

所以即便不常见，杨思黎也很喜欢姐姐。

去年回俞宁后，姐姐时不时会晚归，爸爸会生气锁门不让她进，她就等爸爸妈妈睡着后，下楼睡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便过去给姐姐开门，还急忙比了‘嘘’的手势，示意姐姐不要出声，以免吵醒爸爸，起床骂她们。

姐姐蹲在门口无声地笑了很久，黑黑亮亮的长发披在肩膀上，跟着她的笑一耸一耸的，衬得她好漂亮好漂亮。

杨思黎小心翼翼地跟着杨思珈上楼去了她房间，她将门上了锁，才小声地和姐姐说：“姐姐，下次你就打我电话，我就会下楼来给你开门了。”

从那以后，杨思黎的电话手表没再开过静音，即便姐姐搬出去了，也没有。

今晚，久违的铃声响了四声，已经陷入沉睡的杨思黎便猛然睁开眼，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电话手表一看，果然是姐姐打来的。

“姐姐！”

“果果，姐姐今晚在家附近有应酬，太晚了就不回晨翁小区了，回家里住一晚，你下楼给我开个门。”

“好！马上来！”杨思黎急忙挂上电话，和往常一样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打开门一看却是——

“二……”

杨思捷朝杨思黎比了个嘘的手势，杨思黎连忙捂住嘴。

见杨思捷朝她招手示意她出门，杨思黎一边往外走，一边指了指他的手，用气音问他：“二哥手怎么了？”

杨思捷随意地将手上的血往裤子上一擦，用没受伤的左手牵着杨思黎往电梯走：“没事。”

杨思黎继续小声问：“二哥要带我去哪？姐姐呢？”

“她在楼下车里，喝醉了。”杨思捷拉着杨思黎上电梯：“你和我下去扶她上来好不好？”

“她根本没有醉对不对？”杨思黎看着杨思捷在选层按钮上按了-1，又抬起头看着杨思捷：“今晚睡觉前爸爸告诉我，如果姐姐打电话给我，一定不要接。你们在骗我对不对？”

杨思捷面无表情地和杨思黎对视了好久，俊朗的脸上才绽放开一个笑。

他抬手摸了摸杨思黎的头发，笑着问：“既然你知道我们在骗你，为什么还跟着我出来？”

“姐姐从来不会骗我的。”杨思黎说：“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是要我帮她做什么吗？”

话语一落，电梯门打开，余光里出现熟悉的身影，杨思黎连忙扑进她怀里：“姐姐！”

杨思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手里的外套披到她身上，拉着她往几步外的保姆车走。

杨思黎兴冲冲地抬头看着她：“我们要去哪里呀？”

“心一姐姐在美国的公司临时有点事，要回去几天，把籽籽留给我照顾，你今晚去陪她玩好不好？明天的兴趣班我送你去。”

“好。”杨思黎爬上座位，乖乖点头。

“那我先打个电话，你在车里等我几分钟。”

“好。”杨思黎连忙系上安全带，扭头看向身侧：“齐涵哥哥晚上好！”

齐涵看着车外两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杨思捷掏出烟盒，给杨思珈递了一根。

杨思珈摇头。

“我抽的你那款。”

“戒了。”杨思珈在拨号键上飞速按下杨清逸的号码：“备孕。”

杨思捷拿着烟的手猛地一抖。

他扭头深深看了一眼放下车窗盯着他们的齐涵，面无表情地收起烟。

电话拨通秒接，杨思珈对着电话那头笑道：“内鬼我劫到了。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手机里传来杨清逸低低的笑声：“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思珈也笑：“从察觉杨思捷要被杀熟的时候吧。”

“那你还来？”

“有区别吗？”杨思珈冷嗤一声：“反正这次不上钩，就有下次，既然你要杀我，那我迟早要玩完的。”

“我也没办法，佳佳。毕竟你从高中起，便开始筹划对我的报复，一刻都没停过。你现在还有了齐家保驾护航，我只好先下手为强。”杨清逸颇是惋惜地叹息了一下，又笑着说：“那么，我宣布：测试结束，你果然对我心存杀念，为了自保，我要回击你了。好好享受你的人生盛宴吧，我亲爱的女儿。”

杨思珈笑了一声。

又笑了一声。

“好。”杨思珈抬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又问：“那杨思捷爸妈和老婆孩子呢？”

“他们是我的家人啊，我会把他们怎么样呢？”杨清逸语气轻松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连家人都不放过吗？”

“哦，既然知道我连家人都不放过，你还拿你最喜欢的小女儿来试我？”

“因为我知道你也喜欢果果啊。”杨清逸欣慰道：“她那么聪明那么可爱那么喜欢你，长得那么像你，还得到了爸爸妈妈完整正常的爱，你怎么舍得亲手毁掉偷偷投射在她身上的那些希冀呢？”

“哈……”

呼之欲出的哭声被齐涵及时赶到的怀抱堵住，杨思珈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冷声道：“今年之内，必定杀了你。”

“拭目以待。”

＊

回家路上，杨思珈全程缩在齐涵怀里，用他的风衣裹着自己，沉默不语。

但车刚停下，她便风风火火起身下了车，把散到前面的头发往后一抓，快步进了房门，扫了一眼客厅里的人，去西厨岛台倒了杯水又走回沙发，坐到一个脚蹬上，看着杯子里的水平静道：“留到现在的，都是我的恩人。所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这次我不会事后……”

话还没说完，就被万心一烦躁打断：“少**废话，该怎么做赶紧说，你以为要跑路的还会跑来你跟前和你说一声才跑？”

众人忙附和：“就是！”

过丛绘说：“你以为你不搞小动作别人也不搞？”

众人继续附和：“就是！”

“好吧。”杨思珈笑了一下，“计划是这样，随起保留，顶风作案继续挖空遇霖，毕竟杨清逸这一遭要的是鱼死网破，只有我是不求财不要权的，来我这儿，才能捡到一线生机，有的是人上赶着来，费不了什么劲。但得从町澜剥离出去，独立运营，我打算让给我5000万那金主——我靠杨寻你怎么在？”

杨寻平静道：“万心一说你出事了，让我来帮忙。”

送两个女孩上楼睡觉的齐涵回头看了一眼杨寻，继续往前。

杨思珈没好气地瞪了万心一一眼，万心一俏皮地用两只眼睛各朝她wink了一下。

杨思珈傲娇别开脸，又笑看着杨寻：“那我直说喽？”

“可以。”

齐涵把两个女孩送进房间，把洗漱用品翻出来，放在给儿童用的矮洗手池上，锁上阳台门，便进了旁边的客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响了半晌，总算接通，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背景里还伴着噼噼啪啪的打字声：“哪位？”

“齐涵。”

疲惫转瞬便被冷意替代：“有何贵干？”

“然后就是实缴进账，切实控股宁康福，拿到各项监控数据。”杨思珈笑了一声：“他嘴巴上说要回击我，但不会立马动作。他会先等这次的结果，我赢了，他才会着手安排，这样效率最高。”

“有件事想和你核实一下。”齐涵合了合眼，平静地说：“去年8月份，恒印名下一套在俞宁通华商业广场的商铺，被无偿划归杨思珈名下，你知情吗？”

商循沉默了一下，似是在回忆：“不知情。”

“你确定？”

“确定。”

“那最好不过了。”齐涵着实是没兴趣听到任何细枝末节，直奔主题：“那我希望你能以当时不知情，现在发现了不同意为由作废赠与，并起诉杨思珈，追回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