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持有的遇霖全部股份换。换她可能逃出升天后,一笔能维系她基本开销的生活费。”齐涵温和地看着她:“不讲价。毕竟你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这些身外之物,你也带不走。”
杨清遇愣了愣,又笑了起来:“我持有的全部股份?你是想扳倒杨清逸?何必呢,那早已是一滩烂泥,我给你个更有用的——你去李霖老家,把酒窖对着门的那个架子,最高那层最右边头上的那盏灯砸了,里面有一个U盘,存放着我经手过的所有财务数据,这些虽然扳不倒杨清逸,但基本上可以瓦解遇霖了。”
“这是杨叔叔下发给你的任务?”齐涵起身走到床头,按了按呼叫器,温和地俯视着杨清遇。
“不是。”杨清遇笑道:“只不过觉得你说得很对——既然我带不走,那我也不想留下。”
“可只要你承认你是昨晚的主谋,那你的律师就有机会为令媛脱罪,最坏的结果是死缓,然后改无期,13年起步。等到她出狱时,人至中年,和社会脱节,没有经济来源。你不留点给她?”
齐涵笑了起来,带着惯有的恶劣:“可惜了。看来她真的得饿死街头了。”
杨清遇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什么,抬手拔掉针头便要冲出病房,被呼叫器召来的一众医生护士冲进来,将她按回床上。
“其实一开始,如果你们投靠的是杨思珈,便不会落入杨叔叔为你们家设计好的这个,无人生还的局面。”齐涵抱起手,平静地和杨清遇对视着往后退去:“你不是说了吗,她在投射,在幻想。那怎么会让从小就对杨思黎热情大方的姑姑,有什么闪失呢?”
“嫉妒和傲慢总是使人愚钝。”
齐涵转身,快步离开病房。
二助关上房门,杨清遇声嘶力竭的喊叫也被封存在内。
侯在客厅的陈文藻起身快步朝他走来。
“文藻哥。”齐涵停下脚步,笑看朝他:“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警服。挺帅的。”
“多谢夸奖。”陈文藻在齐涵面前站定,晃了晃他手里的录音笔:“要听吗?”
齐涵看了一眼那个录音笔,笑了一下:“我向来只看结果,对过程不感兴趣。而且,没猜错的话,这笔还在录着音吧?”
“啧,被你识破了。”陈文藻笑笑,收回录音笔:“可我也没办法啊,毕竟现在大家都以为我被借调来俞宁,是来给你女友洗脱罪责的,总得留点能自证清白的凭据,免得日后新领导翻旧账,我难以应对。小齐总理解一下。”
“当然。”齐涵笑笑:“那文藻哥是来找我例行问讯?”
“算是。”
“可以。”齐涵看了一眼腕表,“不过希望不要超过10分钟,我还得赶6点去真州的飞机。”
“真州?”陈文藻扬扬眉:“杨思珈也在真州?”
“她坐的是4点半的那趟,估计正在起飞。”
陈文藻脸上又浮现笑意:“她为什么要去真州呢?”
齐涵耸耸肩:“她没和我说。”
“哦。这样啊。是你自己查的?”
齐涵点头:“对。”
“那你控制欲有点强啊,可能只是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和你报备而已。”
“有点。确实她一脱离我的视线,我就很容易抓狂。”齐涵说:“不过主要是因为她患有人格障碍,还没有被干预治疗过,会因为一些危险的事情而兴奋,愉悦。我怕我不盯紧点,出事了不好扯皮。”
陈文藻神色一滞。
人格障碍?
果然。
早在接触到杨思珈的时候,陈文藻就在考虑这方面的可能性,但没能查到诊疗资料,日常行为监视下来,又都很正常,便只能设为可能。
眼下得到证实,她很多无厘头的动机和行径,都有了合理解释。
觉得杀人爽。
“哦对,突然想起来,文藻哥仿佛是从20年起,就开始关注遇霖了?”齐涵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一串字,呈到陈文藻面前,在他过上面的内容的同时,平静道:“正好我最近也对遇霖起了些兴趣,有收购的打算,要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联系我助理。毕竟跟在公检法后头,能付出最小的收购成本,及时规避风险,拆解漏洞,切除疮块。我不吃亏。”
一个个的,都是把人当枪使的好手。
陈文藻笑了一声,又问:“你打电话给物业时,说是杨思卷告诉你,她家里遭贼了?”
“对。”
“可那分明是绑架。”
“我同时报了警。”
“那为什么要把绑架说成遭贼?”
“如果说是绑架,物业大概率会怕事,不愿意出力,把人放跑。”
“叶猷扬身上带了非常长的一把刀!”陈文藻周身陡然涌起怒气:“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被你支使的人,会因为你的假情报准备不足,遭受生命危险!”
“我会给付赔偿。”齐涵优雅、温和地回话,眼里擎起礼貌性的笑意:“我得走了。文藻哥要和我一起去吗?正好我坐飞机,有清头等舱或者商务舱的习惯,再多3个人一起,也绰绰有余。”
陈文藻和齐涵对视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关掉手机录音。
他笑看着他,拨通一则电话:“小齐总最幸运的一点就是,你有一个永远能提前为你清扫障碍的父亲。”
*
网约车开了一个半小时到工厂。
工厂老板胡明早已在大门口等候,一等车停下,便快步走过来,为时问开了车门。
时问一边和胡明客套着往车间楼走去,一边扫视着工厂。
院子两侧是两大栋楼,左手边车间右手边宿舍,都是7层高,连着两栋楼的是长长的办公室加餐厅,4层高,再和入口的伸缩围栏一起,圈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院子绿化程度很高,宿舍楼下划了停车场,停满了工厂职工的车。
而且因为园区是统一规划,这一块儿的工厂都是这种户型,不管是在宿舍楼办公楼还是车间,只要有车来,很容易就能看到了。
时问蹙了蹙眉。
他莫名有些心慌。
“对了,胡总,研发室在车间几楼?”
胡明忙说:“1楼。”
时问勉强松了一口气,从容道:“那正好 ,我们先去研发室看看。”
“好的。”胡明笑得一脸殷切地伸手向前:“这边。”
时问来之前,下边的人已经来看过一遍,形成的考察报告里,已经详细记录了工厂里各个车间的内部构造,他这次来主要是按照报告给出的建议收购价来实地看看,估值给价谈价。进门后时问顺时针慢悠悠地朝里转,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摆出一副很懂的架势,正要开口,腰上突然抵上一个硬物。
“是我。”杨思卷的声音紧接着在身后响起:“想活命,就听话。”
时问回头看了胡明一眼,胡明从容地别开眼。
时问啧了一声。
早该想到的。
不过也没差了。
时问平静问:“你要我做什么?”
“坠楼案我找好了替死鬼,这个点,估计也都审得差不多了,就来找杨思珈要点养老钱。”杨思卷笑了一声:“你也知道,我不是奔着杀你来的,而且长得不错,还专一顾家的有钱男人,从古至今一直都是超级稀缺品,我自然不忍心,害一个中了份儿大奖的有福女人做寡妇独自拉扯孩子,所以只要你乖乖照做,我就不会折腾你。连绑都不会绑你,怎么样?”
“成交。”
“那就先伪造监控。”摸走时问的手机,杨思卷按着他的肩,推着他转身往外走:“从楼梯口进来开始,当我没出现,继续视察谈生意,然后下楼,坐胡明的车出园区。”
时问照做。
但到底不是明星演员,被绑架了还能真的装作若无其事发生。
杨思卷站进楼梯口黑黢黢的监控死角里后,抵在腰上的枪便被收起,时问的身体瞬间便变得僵硬,他强装镇定地一面往研发室走,一面问:“你们这监控不收声吧?”
胡明一张笑脸小幅度地抽搐了几下,为时问推开研发室的门:“……不收”
“那就好那就好。”时问轻轻叹了一口气:“跟你闲聊上几句,我才不紧张,万一一会儿警察找上门来,查监控看我举止异常,穿帮了呢。”
“……警察怎么会找上门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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