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7号,杨思珈的生日宴如期而至。
在叶猷扬家在俞宁下辖的一个临海县城的海边假日酒店,从市区过去,要开2个小时的车。
这家酒店随着4号真州警方下发了对杨思卷的通缉令,叶猷扬认罪后便停业了,沉寂了没几天,又因为这场生日宴,恢复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
陈文藻到的时候,酒店主楼外的露天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车。
他下车理了理出发前才去通华买的昂贵西装,朝前走了没几步,便注意到前后脚和他到酒店的那辆卡宴Turbo上下来的人。
杨寻。
陈文藻本想先混个脸熟再发展线人。
不过眼下,恰逢其会。
*
应酬了一圈回来,杨思珈还在盯着监控。
最大的监控画面里,陈文藻和杨寻说着话进电梯了。
齐涵一把盖上笔记本,抱着她坐到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看看看,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醋精。”杨思珈捏着齐涵的鼻子没好气地说。
齐涵哼了一声,从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捡起一个橘子,边剥边问:“你和文藻哥究竟是怎么结下梁子的?”
杨思珈张着嘴,等齐涵把整颗橘子全喂给她了,才心满意足道:“纯纯连锁反应。”
事情得从20年中旬的一场饭局讲起。
——杨思捷大学毕业后没进遇霖,去的一家央企。飞行器设计专业,勉强算对口。待了一年多,杨清达让他进去等的一个风电项目,3000台风力发电机的制造、搭建和运营,接近600亿的项目总算落地。杨思捷他们单位做总承建方,再拆分成大大小小的项目分包出去,他挂个副负责人的头衔,润个两三年就轻轻松松平步青云了。
杨思捷之所以听安排,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盘算。他想借着这些项目,把遇霖在临州的分公司和资产,圈进他自己兜里,而不是走家里的老路,帮杨清逸保管。
所以对经手的这些大型项目,杨思捷都很上心。
上心地去找能帮到他的分包单位。
但杨思捷在财务这块,尤其是税政方面,并不是很精通,自然找杨思珈过目。这也是他大学期间寒暑假去找杨思珈的惯用理由,没出过破绽。
看完杨思捷发来的投标方的资料,杨思珈就决定坑他了。
杨思珈正愁她新弄的空壳公司要怎么在杨清逸眼皮子底下插进遇霖呢,帮他过一道水不就进去了吗?
得来全不费工夫。
年审季一结束,杨思珈便开始跟着杨思捷跑项目。
但第三场应酬就遇上事了——桌上一个50多岁的干巴老头趁杨思捷去隔壁包厢串门,跑来和杨思珈搭讪,让杨思珈跟他,杨思捷给她多少,他给双倍。
杨思珈瞥了他一眼,抱起手漫不经心笑道:“赵叔,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就去治,刚坐下来的时候我哥就已经说了,我叫杨思珈。名字和他的只差了一个字,你要是觉得这是我艺名,那我无话可说。”
“啊是是是,是真名、真名!佳佳。”干巴老头暧昧地笑着,手悄无声息地搭在杨思珈椅背上,正要趁着讲话再往前伸伸搭到杨思珈肩膀上,便被从门口飞来的酒杯正中面门。
“赵泉,你他妈干什么?!”杨思捷怒吼着,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攥起赵泉的衣领,照着他的脸狠狠呼了一拳,赵泉便踉踉跄跄摔坐到地上,流出两条鼻血。
默默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的杨思珈见他没有要停的意思,连忙上去拉他:“不是,差不多行了啊……”
被杨思捷往后推了一把:“一边待着去。”
杨思捷从小练散打,知道杨思珈练拳击后又跟着练拳击,一身腱子肉,人高马大的。平时力气就大得要死,生起气来更是没轻重,才两拳下去,就揍得赵泉找不着北,包厢内的人才反应过来杨思捷是下的死手,连忙围上去拉架,劝他算了。
结果杨思捷去一个揍一个。
杨思珈觉得有点丢脸了,默默往后挪了两步,想着实在不行她就先溜了,但赵泉的助理突然怒冲冲地冲进来,对着杨思捷大喊道:“你快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此话一出,全场沉寂。
过了几秒,有人没忍住,低声骂道:“从哪雇来的傻帽。不知道他爸分管公安厅吗?”
杨思捷听了也笑了一声,松着领带快步走到门口,关上包厢门,从桌上抽出几张纸擦着手上的血,环视着众人:“行。那就都别走。我们等警察来了再理论。”
众人心下虽不满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唯独有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在杨思捷关上门的瞬间便警觉起来,一听他说完那番话,便立马冲到杨思捷面前,压着怒意道:“大家不过是来吃个饭,你平白无故打人就算了,还把所有人都关在包厢里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让警察把我们全都抓起来吗?”
“平白无故?”杨思捷撩起眼皮看了女人一眼,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笑着打量她:“也是,我妹妹哪能和你比呢?别说是男人把手搭在你椅子上了,就是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把手伸进你领口揉你,你都要跟着叫两声呢,你哪觉得有什么问题。”
女人错愕地瞪着杨思捷,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突然抄起桌上的盘子就砸向杨思捷,屋内又乱成了一锅粥。
杨思捷一面躲着女人的打砸,一面大骂道:“这他妈谁带来的疯子?想死是不是!”
“思捷,思捷!真对不住,我立马就处理……”
话还没说完,所有人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女人假意追打杨思捷,沿着桌绕到了杨思珈旁边,趁她不备,从包里掏出一把刀抵在她脖子上,扣住了她。
杨思捷一愣,周身气场骤然冷了下来,他冷冷看着女人,朝她走去,沉声道:“立马放了我妹,不然让你横着出这栋楼。”
女人只押着杨思珈朝门口走:“让我走,我就放了她。”
杨思珈一面朝杨思捷翻着白眼,一面轻轻点了个头示意他放人。
杨思捷见状,停住脚步,众人连忙往他身后退。
在女人摸到门把手的瞬间,杨思珈猛地用后脑勺撞了一下女人的下巴,再一把抓住女人扣着杨思珈脖子的手,反手擒拿配着过肩摔将女人砸到地上,再往她后颈上猛地一踹,人就晕了过去。
杨思珈蹲下身捏起女人的手看了一眼——没有指纹。
“逃犯差不离。”杨思珈甩着发酸的手起了身,笑看着女人的雇主,“胡总,你眼光挺独到啊。”
杨思捷慌忙从桌上抽出几张纸跑过来,按到杨思珈被刀尖挑破皮,不停流血的口子上,暴怒道:“你逞什么英雄?!”
“我靠,划到了?”杨思珈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血流了大半边脖子,连衣服都被染红了。再往前一点,就割到动脉了。
杨思珈骂了句脏话,又往女人身上补了两脚。
但杨思珈当然不可能告诉齐涵这些漫长的前言,只挑重点讲:“就是差不多20年中旬的时候,我跟着杨思捷做一个风电项目,在一场饭局上和人生了点龃龉,对方的助理就报了警。但饭桌上有人带了个妓/女,那妓/女是个连环杀人犯,靠卖/淫整容,已经逃逸8年,三个月前刚杀了几个嫖/客,带着团伙流窜到临州。一听到有人报了警就想跑,闹了一通被我们打晕了,她和她同伙的卖/淫窝点自然被端了。但跑了一个小弟,小弟就用那个老板在他们店里的照片威胁他老婆给钱,不然就闹到网上。他老婆为了离婚体面,就给了。老板被保释出来后越想越生气,雇了人去追杀小弟,拿回照片和钱。”
“好死不死,杀手和小弟,都死在杨思捷另一个项目的工地上了。”杨思珈看了齐涵一眼:“你猜他们俩怎么死的?”
光听到‘那妓/女是个连环杀人犯’,齐涵就已经觉得匪夷所思了,他哪还想得到后续是什么样的走势,急忙晃怀里的人:“少卖关子,快说!”
杨思珈莫名笑了好几声,才接着说:“想我们家的人死的人一直都挺多的,随便出点事,就立马有人跳出来加害,那次当然不例外。”
“小弟前脚拿到钱,后脚又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再带一帮人,去杨思捷挂了负责人的任意一个项目上活动,用聚众淫/乱的罪名连坐他。于是,带队南下的小弟,追杀小弟的杀手,老板老婆报警,提供老板雇凶杀人线索后出警追缉的警察,也就是陈文藻和他师父陈述,三拨人,前后脚到了那个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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