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沉重的、刻满镇压符文的巨门在我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孽镜台的光,也彻底隔绝了我曾经拥有过的一切。无边的、粘稠的黑暗和那永不止息的蚀骨阴风,瞬间将我吞没。
……
时间在地狱深处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永无止境的酷刑循环。不知又过去了多少年岁,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载。身上的锁链早已与魂体长在了一起,每一次阴风吹过,都带起一阵深入骨髓的、麻木的锐痛。
就在这永恒的折磨中,一种异样感悄然滋生。
起初是模糊的。意识混沌之际,似乎有另一个极其微弱的“存在”,蜷缩在魂体最深处某个连阴风都刮不到的角落。它沉默着,冰冷着,带着一种与这地狱同质的、却更为纯粹和暴戾的气息。像一块沉在忘川河底亿万年的顽铁,无声无息。
后来,这感觉渐渐清晰。每当蚀骨阴风刮到极致,几乎要将我最后一点意识吹散时,那片沉寂的角落便会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不是抵抗,更像是一种……被惊扰的不耐。仿佛沉睡的凶兽被蚊蝇叮咬,本能地散发出驱赶的威压。这威压无形无质,却让那原本肆虐的阴风在触及我魂体核心的瞬间,诡异地减弱了一丝,绕开了那沉睡的核心区域。
再后来,更明显的异状发生了。有时,在极度痛苦或极度麻木的恍惚间,我眼角的余光会瞥见自己投在嶙峋石壁上的影子。那影子本该随着我蜷缩的动作而扭曲、晃动。但偶尔,它却会诡异地凝固一瞬,轮廓变得异常清晰、凝实,甚至……隐隐透出一种独立于我的、俯视万物的漠然。仿佛那不是影子,而是一个蛰伏在黑暗中的、与我轮廓重叠的另一个存在,正透过石壁,冷冷地审视着这片炼狱。
更令我不安的是,在那片意识深处的“角落”里,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开始断续地传来。那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冰冷、坚硬、带着绝对意志的本能低语:
【……废物……】
【……束缚……】
【……该……撕碎……】
每一次这低语响起,都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魂体深处苏醒、挣扎,想要破茧而出。这悸动带着一种原始的、毁灭性的力量感,让我在痛苦麻木之余,又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不是对这地狱的恐惧,而是对自己体内这未知存在的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是地狱折磨产生的疯狂幻觉?还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种异样感越来越强烈,几乎要成为我在这永恒痛苦中唯一能感知到的“真实”时,地狱最深处那扇永不开启的巨门,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
轰——隆——隆——!
沉重的、刻满镇压符文的巨门,在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后,竟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从外部强行推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细碎的符文在剧烈的摩擦中崩裂、湮灭,发出刺眼的惨白光芒。门缝开启的刹那,并非地狱熟悉的阴寒涌入,而是一道辉煌得令人窒息的金光,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汹涌澎湃地冲了进来!
金光所到之处,粘稠的黑暗如同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的哀鸣。那永恒呼啸的蚀骨阴风,在这神圣而威严的光辉面前,竟也瞬间偃旗息鼓,瑟缩着退向更深的角落。整个十八层地狱,在这突如其来的光明与威压之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巨门开启的余音在空旷的深渊中回荡。
金光之中,两道身影缓缓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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